第39章 龍是他？
龍是他？
奚玉黎跟系統吐槽了幾句, 就盯着任務面板陷入沉思。
龍芝果，顧名思義，應該跟龍澤仙草同為龍髓結晶, 但這種東西在外人面前展現的模樣未必真實, 因而有極大可能并非是拍品。
這尋找的範圍可就擴大了……
奚玉黎正有些頭疼，忽然寧劍心敲門進了房間, 她立刻問道：“劍心, 那些人手上的珠子可是交回去了？”
奚玉黎前段時間拿出靈礦叫人打造了一批儲物戒，寧劍心作為她面前在風離界最看重的手下之一，自然也被分到了。
“屬下真要說呢。”她笑眯眯地從儲物戒中拿出玉盒，雙手遞到奚玉黎身前：“小姐, 這是屬下在他們那裏搜出來的珠子。”
竟然真沒帶走？
奚玉黎總覺得沒這麽簡單。
她打開盒子，看着裏面比自己腰間那個小了許多的珠子，果斷拿出龍澤仙草。
腰間的珠子立刻亮起紅光, 而盒子裏那些卻毫無反應。
“看來這位施少主還真是想出手找龍澤仙草的那人。”奚玉黎冷淡地關閉盒子扔到桌上，命令道：“劍心，找一批人盯着登神殿, 尤其是那位施少主。”
寧劍心會意：“屬下這就找一批弟子潛伏過去。”
“等等！”寧劍心轉身要離開, 奚玉黎立刻叫住她：“潛伏什麽潛伏？讓他們穿着粉裙、帶着無涯劍宗的标志、光明正大去盯着！”
若是隐姓埋名過去，被施月磬殺了，他們還找不出理由問罪，那些弟子死也白死！
相反，若是明目張膽地表明自己的來歷, 登神殿的人再不爽也不敢直接下手——奚玉黎要的本就是震懾而非真要刨根問底, 普通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既然是為她做事, 奚玉黎自然是要為他們安全考慮的。
寧劍心遲疑道：“這樣，登神殿的人不就知道咱們盯梢了嗎？”
“你以為潛伏他們就發現不了了？”奚玉黎冷哼一聲, 起身站在窗前，看向星洲城的城樓：“何必躲躲藏藏？我就是讓他知道我懷疑他，不管他私下有什麽打算，都得老老實實給我藏起來！”
寧劍心眼中異彩連連，立刻拱手：“是！”
于是一批無涯劍宗弟子真的就大搖大擺地穿着小粉裙待在了星洲城，還有一批更是遙遙前往了登神殿附近的坊市上，每當有登神殿弟子出沒，他們就光明正大看過去，把‘盯梢’二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登神殿弟子無不怨聲載道。
偏偏他們過去質問無涯劍宗這些人，就被後者理直氣壯地怼回來：“你們登神殿出了個隐藏的魔修誰不知道？誰知道裏邊是不是還有？你們自己不找，我們也不好進去搜，只能辛苦辛苦幫你們多盯着些了！”
“就是，我們可是為你們安全考慮，你們不謝我們就算了，怎麽還埋怨我們呢？”
登神殿弟子：“……”
誰用你們為他們安全考慮了？
但偏偏那名弟子當衆用出魔氣已是人盡皆知，哪怕他們憋屈得厲害，也沒辦法反駁，只能心裏再狠狠罵他一遍，吃了這個啞巴虧。
施月磬知道此事後也一時無語，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的确是奚玉黎能做出來的事，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還不得不讓胡藏這些人暫時停止行動，以免老底都被小公主狂轟濫炸給揭出來。
胡藏應了聲是，然後同情地看了他家少主一眼，但凡對奚玉黎有所關注的誰不知道她已經有了一個極為親近的男修，他家少主想挖牆腳本就艱難，現在還被人家奚小姐這麽提防着——慘，實在是太慘了！
施月磬無視了胡藏的愚蠢表情，冷聲道：“那人能用出魔氣是怎麽回事？”
胡藏遲疑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但平時那人表現不錯，之前交給他的事都完成得極好，不然屬下也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他。”
施月磬快速轉着手上的玉把件，沉聲吩咐：“那就吩咐下去查查內部是否真有魔修混進來，務必不能放過殿內每一個人！”
他眼中閃過厭惡：“若真有，立斬不饒！”
胡藏想了想，小心問道：“那您，也查？”
“……我真恨不得把你這蠢貨當魔修殺了！”施月磬被胡藏氣笑了，一腳t踹在他屁股上，直接把人踹到了門口：“快滾！”
……
登神殿舉辦的踐行宴奚玉黎沒去，等寧劍心等人回來，飛舟便啓程回了無涯劍宗。
她一回來，衆人就都湊上來迎接。
吳啓明左一句“小姐辛苦了”，路慎遠右一句“小姐要不要接風洗塵”，吵得奚玉黎腦瓜疼，只得看向默默跟着的白家姐妹：“白薇，我走之前交給你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白薇立刻拿出一份玉簡遞過來：“小姐，屬下把有關龍的所有記載全都整理在上面了，路掌門還特意跟其餘七宗也求了資料。”
“辛苦了。”奚玉黎接過玉簡，走進粉紅小院，客氣道：“也麻煩路掌門了。”
路慎遠老臉笑得像是朵菊花：“小姐何必客氣？這是屬下的應盡之責。”
“這次劍星跟劍心她們也辛苦了，是該辦個接風洗塵的宴席。”奚玉黎丢了個儲物戒給吳啓明：“吳管家，所有人加一月薪酬，有功者獎金翻倍，此事就交給你了。”
吳啓明接住儲物戒，恭聲應是。
奚玉黎看向路掌門，笑道：“宴席我就不去了，勞煩路掌門代為犒賞。”
饒是路慎遠臉皮一向厚，這會兒拱手應下的同時，表情沒忍住古怪了一下——幫着金主犒賞自家小輩，怎麽聽上去這麽奇怪？
奚玉黎才懶得觀察面前這些人的反應，她捏着玉簡進了屋，就布下結界進了源歸境，開始讀取風離界有關龍的線索。
玉簡內容結合了八宗所有的記載，又被白薇細心整理過，奚玉黎總算是将大致情形搞清楚了——
數十萬年前，風離界本是低等修真世界，那時候雖有修士，但極限也就能到金丹，旁人也不知道金丹之上還有別的境界，直到有一日，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道凄厲的龍吟。
朝元宗祖師記載着那日天上暴雨臨盆，雷電之間似乎有一條重傷的五爪金龍穿梭，那金龍似乎是在跟什麽人搏鬥，一只整天蔽日的巨手轟在了金龍腦袋上，那金龍便直接被轟碎，消失不見了。
破雲宗祖師記載被掰斷了角的巨龍穿破雲層，啃噬雷電，實在勇猛無畏。
仙海閣祖師記載巨龍長嘯時，海浪滔天，不知多少海獸都浮在海面上朝拜。
白鶴樓祖師記載看到龍時他還是個幼童，被吓得瑟瑟發抖，幸虧一只白鶴将他帶回了自己的洞穴，後來又陪着他一起創辦了白鶴樓。
玄雲寺祖師記載當日殺死金龍的巨手出招輕柔、效果卻極佳，他因此創造了如今玄雲寺的天階術法《慈悲掌》。
淩霜書院那時還沒創辦，而登神殿的歷史更不過只有幾千年，是當代殿主憑借實力跟財力一舉将原本不過是個三流宗門的求神宗帶到了跟其他七宗一樣的高度，并改名為登神殿。
奚玉黎緩緩把玉簡放下，面色凝重起來。
除了淩霜書院跟登神殿之外，似乎其他六宗的發揚光大都跟那條被毀屍滅跡的巨龍脫不開關系，甚至風離界本身——
奚玉黎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氣。
如果她沒猜錯，風離界從一個金丹便是頂端的低等世界到後來飛升修士疊出、不缺資源、不缺靈氣，跟那條巨龍關系重大，甚至那條巨龍雖然被毀滅，但龍屍殘骸跟本身的修為都成了這個世界成長進階的養分。
換言之，風離界欠那條龍巨大的因果，甚至到了還不清的程度。
奚玉黎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龍澤仙草，冷靜開口：“小破壞，去問天道，時琅川是不是那條五爪金龍轉世。”
系統震驚：“宿主，你沒搞錯吧？”
奚玉黎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個天道，卻沒辦法直接對迫使它回檔、甚至毀滅秘境、追殺男女主的瘋子出手，甚至連間接讓他死亡都不敢，你覺得聽上去像話嗎？”
最可恨的是，這混賬玩意兒以利誘之，自己欠了人家的因果還不清，就拖她下水來破壞——
是了，她又不欠金龍因果，就算欠了，老爹也不會不管，縱觀神界都沒有元慶帝君還不清的情分，當然是最好對付時琅川的人選了！
系統懷揣着震驚去了，半晌後嘟囔道：“祂一句話都沒說，跟我裝死呢！”
奚玉黎冷笑：“原本這猜測只占九成，現在看來，時琅川十成十便是金龍轉世——”不對，小石頭也跟那條龍有緣！
她聲音戛然而止，心裏仔細将跟小石頭認識以來的所有事情回憶一遍，稍稍松了口氣——小石頭實力不高，一群三木宗的炮灰也打得艱難，況且在秘境中就沒跟她分開過，全無作案時間，再加上身無魔氣也是經過她考驗的。
奚玉黎想着自己還不知道為何跟那條龍有緣——她娘親既然在鎮鈞殿，那這條龍就不可能是她娘了，她這摸不清頭腦的都能跟龍有關系，小石頭跟時琅川有什麽血緣關系也未可知。
系統小心翼翼道：“宿主，那你任務……”
“……當然還是要做了！”奚玉黎磨了磨牙，心裏恨不得将天道揪出來掐死，長這麽大，還沒誰敢這麽坑過她：“只是對待時琅川，恐怕是殺不得了——你問問那混球，祂到底做了什麽，才把人逼瘋了？”
她補充道：“若是祂這次還不肯說，日後若我見到老爹，定要将此事告知！”
盡管繼續做任務難保會跟時琅川對上，但奚玉黎沒忘了來風離界是為了什麽。
況且欠時琅川的從來都不是她，她只是還沒無恥到為了自己的利益光明正大去迫害一個可能的受害者——若是能跟時琅川談談，用利益交換他配合完成任務，再放過風離界的生物就好了。
系統這次去了很久。
它回來的時候恹恹的：“宿主，祂說了。”
系統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奚玉黎。
金龍身體當初徹底被毀，只剩下這些龍髓結晶，而神魂自然也沒保全多少，僅剩一點殘魂經歷了幾十萬年的蘊養才得以重新投胎轉世，成了時琅川。
天道實則沒有資格安排時琅川的出身，而後者的天賦卻因只是殘魂的原因變得極差，甚至比越拂曉還要低出許多。
若是供養着他飛升，只怕風離界這些年的資源也未必夠，況且曾經在祂歷劫時的恩人也已投胎轉世成了越拂曉，祂頓時不想還了。
但時琅川雖資質低，眼力卻極好，很多次搶在越拂曉前邊發現了資源，天道一看，這怎麽可以？就只能制造各種意外讓他拿不到，直到越拂曉過來，親眼看着她拿走。
時琅川轉變思維，走其他路線，卻因好多次都差點拿到天道盤算着給越拂曉的東西，祂也只能繼續制造意外，讓他以為自己倒黴。
久而久之，時琅川就記恨上了越拂曉，棄道入魔，或許是恨意太濃厚，讓他魔修進展一日千裏，他實力終于朝過了越拂曉跟墨寒瑜，從此越拂曉走到哪他追殺到哪，甚至不惜毀滅秘境，徹徹底底落實‘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
但時琅川想殺了越拂曉的時候，卻被越拂曉跟墨寒瑜合力殺死。
他臨死的恨意引發了風離界震蕩，天道不得不啓動回檔，卻沒想到時琅川也帶着記憶回來了，并且知道天道有靈，連祂也很上了。
于是天道不得已，耗費能量請來系統，把奚玉黎帶了過來。
奚玉黎：“……”
她二話不說，走到藏書閣就扒拉滅掉天道之靈但不損傷小世界內部生物的術法，打算用這玩意兒跟時琅川交換他放過拂曉。
說真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怪不了被欠債天道苛待的時琅川，怪不了對此一無所知的越拂曉，要怪這能怪這本就不該有靈的天道！
以奚玉黎對越拂曉的了解，如果她知道這些，根本就不會用那些東西！
系統看不到她在源歸境裏做什麽，見她不說話了，不由悶悶道：“宿主，你知道這些該不會不打算做任務了吧？”
連它都覺得良心痛。
“……做。”奚玉黎面無表情地翻閱着一份又一份玉簡，她簡直要被氣炸了，好在那些任務只是讓她阻止時琅川破壞，而非加害他，否則她恐怕要被惡心死：“我等會兒就讓劍心把對時琅川的懸賞取消。”
人還是得找，但恐怕她只能跟t這人鬥智鬥勇的保住拂曉，抓起來或殺掉是絕不可能了！
可惡！現在因果怎麽轉移到她身上似的！
系統不敢吭聲。
奚玉黎研究半天，也沒找到對付天道的方法，看着浩如煙海的藏書閣，她心累地扶額，幹脆找出醫修典籍認真學習起來。
這一學，就學到了拍賣會開幕前一周。
奚玉黎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情，帶着吳啓明、白家姐妹跟寧劍心等人前往雪月城。
雪月城是仙海閣轄區的城池，或許因為仙海閣的修士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雪月城算是東部最繁榮的城池，平時人就多，到了拍賣會這三天更是來者雲集，也正因此，雪月城比星洲城還要大上兩倍，幾乎賣什麽的都有。
饒是奚玉黎這段時間因為時琅川的事情心情一直煩躁，進入雪月城後，也不禁被長街兩旁看上去格外精巧的商品吸引了。
然後她一眼就瞥見拐角處的熟悉俊臉。
時琅川正盤膝坐在攤主的位置上，似乎正在閉目修煉，面前的攤位上全是丹藥，大概是他這段時間煉制出來的。
奚玉黎納悶道：“吳管家，你不是把賣丹藥的地方跟小石頭說過了嗎？”
吳啓明愣了愣：“是啊！”
奚玉黎再次瞥向時琅川，擡了擡下巴：“那這家夥怎麽在這裏擺攤呢？”
“啊？”吳啓明等人連忙朝前面看去，視線巡視半天，才終于看到了時琅川，寧劍心噗嗤笑道：“石道友換了身白色衣裳後，我還真差點沒認出來，到底是小姐眼神好！”
奚玉黎瞪了她一眼，先前這些人暗戳戳将她跟小石頭湊成一對，她沒聽出來，也就是被那家夥親過之後，才怎麽聽怎麽別扭。
寧劍心讨饒拱手，吳啓明笑道：“想來收購價到底不比自己賣的貴，況且這段時間雪月城人來人往，正是做生意的好時機呢！”
奚玉黎颔首認同：“有道理。”
不過看着客人在攤位前來來往往，問過價又離開，奚玉黎心中一動，忽地來了精神：“你們先都退回飛舟上，過半個時辰再進城。”
吳啓明跟寧劍心等人瞥了時琅川一眼，會意點頭，立刻走出了城門。
奚玉黎讓巧巧變成其他首飾的形狀，自己則戴上了讓人無法窺探的面具，腰間纏了根金色靈鞭，大搖大擺地走到時琅川身前，腳尖踢了踢靠邊藥瓶，捏着嗓子惡聲惡氣道：“小子，你這藥怎麽賣的！”
少年睜開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挑釁：“恐怕姑娘買不起。”
笑話，風離界能有她買不起的東西？
奚玉黎當即冷笑出聲：“小子，你倒是說說你一瓶藥多少靈石？”
時琅川似笑非笑道：“在下雖窮，但區區靈石可不足以換我的藥。”
難道這家夥擺攤是以物易物？倒也不是沒可能。
奚玉黎底氣十足地瞥他一眼，嗤笑道：“小子，以物易物也未嘗不可，不過你要是敢獅子大開口，本姑娘的鞭子可不是好對付的！”
少年上下掃視她，似乎在考量她是否真的有錢，半晌，他慢吞吞開口：“姑娘只要幫我找來一樣東西，這攤位上的藥你盡可拿走。”
奚玉黎也打量了攤位上的藥瓶片刻，冷哼道：“說吧。”
時琅川挑眉：“這麽說，姑娘是答應了？”
奚玉黎正想點頭，忽然心中有些警惕：“前提是本姑娘能拿得出來的。”
“放心，姑娘肯定能。”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從儲物袋中拿出紙筆，慢條斯理寫了幾個字，豎起來對着奚玉黎：“确實能吧？”
白紙上‘奚玉黎’三個大字略顯柔婉，但在奚玉黎看來，這簡直是這家夥在嘲笑她僞裝不到位！
奚玉黎深吸一口氣，攥住拳頭忍了忍，但還是沒忍住撲過去一拳朝他面門揍去：“竟敢耍我，小石頭，你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最最可恨的是，難道在這家夥眼裏，她就只值這一堆藥嗎？簡直欠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