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張
開張
林琬清拉着林建國到了自己房間，進門就說：“哥，你陪我去村裏收雞蛋和蔬菜吧。”
林建國有些懵，林琬清見他不回話，還以為他不同意，眼珠子一轉，趕緊問：“哥，你是不是累了？我給你松松肩膀。”
雙手攥成小拳頭，在他的肩膀上捶起來，讨好殷勤的樣子，讓林建國好笑之餘，又有些享受。
妹妹雖然對家人溫柔體貼，從沒這麽殷勤小意過，憨厚的他有些新奇，故意不吭聲，想要繼續享受妹妹的服務。
林琬清的小拳頭力度适中地給大哥捶着肩膀，還不忘讨好地問：“大哥，這力道可以嗎？”
林建國怕露餡，故意繃着臉，道：“輕了。”
林琬清不疑有他，立刻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哎喲！”
林建國痛呼起來，“清清，你的力氣啥時候變得這麽大了？”
“我一直都這樣啊。”
林琬清很是自然地回道，作為習武之人，力氣大是标配，她接着問：“還要捶嗎？”
“要！”
林建國回答地幹脆利落，妹妹難得這麽殷勤，他要多享受一會兒。
可惜林琬清不幹了，她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天馬上就要黑了，她得趕緊收購農産品，明兒掙錢了，她就能吃肉了，粗糧素菜吃了一天，她的胃受不了了。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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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國這次的痛呼聲比剛才大了些，趕緊道：“你輕點。”
林琬清撤開拳頭，繃着小臉，問：“你到底幫忙不？不想幫忙，我自己去。”
林建國見妹妹生氣了，趕緊道：“去，這就走。”
只是剛從椅子上站起身，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問：“你本錢十五塊，夠不？”
林琬清眼睛一亮，忙問：“本錢自然是越多越好，哥，你要是有錢，可以入份子，掙了錢，我給你分紅。”
林建國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沒錢。”
他說的是實話，他在隊裏掙工分的錢，還有跟着老爹一起出去給人補鍋掙的錢，全都上交給爹娘了，他的兜比臉還幹淨。
林婉清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地問：“哥，你知道你為啥二十大幾的年紀，還沒有對象嗎？”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碰到合适的。”
林建國不在意地開口回道：“妻子是要過一輩子的人，不能将就。”
林家家境在這十裏八村算是中等，林建國也算能幹，他在婚姻市場上也還算優質股，之所以一直沒有定下，就像他說的，沒有遇到喜歡的人。
林琬清走過去，墊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大哥，俗話說好馬配好鞍，好姑娘自然要找優秀的小夥子，優秀的小夥子可不能兜比臉還幹淨。”
林建國臉有些發燙，總覺得妹妹最後一句話，聽着像在內涵他，不過他沒有證據。
緊接着他又聽到他的好妹妹繼續說：“哥，為了不當老光棍，跟着我一起搞錢吧。”
“姑娘家家的，說話正經點兒，掙錢就掙錢，搞什麽搞！”
林建國黑着臉訓斥了妹妹兩句，擡步就往外走，走到門口，見人沒有跟過來，又扭過身，瞪了眼妹妹，“不是說掙錢嗎，愣着幹啥！”
林琬清趕緊擡步跟上，還不忘委屈地辯駁，“兇啥兇，搞錢咋就不是正經話了？”
林建國說不出原因，只能強詞奪理道：“反正就是聽着不正經。”
林琬清沒在跟他鬥嘴，到了院子裏，去雜物房拿了兩個荊條筐，自己背了一個，遞給林建國一個，并且說道：“咱們還得找一些幹草墊筐底，省得磕碰了東西。”
林建國沒意見，回了聲，“好。”
林家柴火房裏有，但那都是用來燒火做飯的，都是李美秀精心挑選過的，她要是拿了，李美秀又該有理由來阻攔她做生意了。
林家院子外面有，雖然有些髒，但也能用，兄妹倆就着夕陽的餘輝，吭哧吭哧摟了些相對幹淨的幹草，這才往村裏走去。
他們首選就是村裏改革開放後，家裏喂了十五只雞的林軍平家，他們家院子大，雞圈也大，林軍平的妻子徐桂香大隊有名的能幹人，家裏家外一把手，不僅上工滿工分，就是家裏的院子和自留地也充分利用起來。
自留地全部種糧食，家裏院子種了蔬菜，還有三棵果樹，又養了一頭豬，十五只雞，這些可都是徐桂香收拾，就這家裏的家務都沒有落下，洗衣做飯，織布制衣，就沒個停歇的時候，他們家東西多，她為了省事，直奔他們家。
他們到的時候，林軍平家正要吃晚飯，林軍平帶着三兒子穿着幹幹淨淨的衣裳，坐在院子裏的飯桌前，悠閑地說着話，徐桂香端着一個托盤從廚房出來，托盤上面放着四個粗瓷大碗，粗瓷大碗裏盛着熱氣騰騰的粥。
看到他們來，她笑着招呼，“建國、清清，你們來了，吃飯了嗎？在家裏吃吧。”
林琬清笑着道：“嬸子，我們吃過了，我來找您和軍平叔說點事兒。”
“吃了也再吃點。”
徐桂香再次熱情地邀請。
林琬清再次拒絕，“嬸子，我們真不餓。”
“金柱他娘，先讓清清說事兒。”
林軍平從飯桌前站起來，走了過來主事，徐桂香順從地不再吭聲，把手裏的飯菜端桌子上，又去拿了板凳給林琬清和林建國坐，接着又去給他們倆倒水，之後又照顧三個孩子吃飯，忙地跟陀螺一樣。
林琬清看着眼睛累，一家子人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用得着她鞍前馬後地伺候嗎？
不過她也沒有熱血沖頭去教育這家人，她不是救世主，她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了，哪裏顧得了別人。
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搞錢。
所以她沒有廢話，直接開口，“軍平叔，我、我哥還有我弟都長大了，用錢的地方也多了，我哥要娶媳婦，我學裁縫，我弟上學，哪樣都是大花費，所以我想收點蔬菜和雞蛋去城裏賣，掙倆辛苦錢，你們家的菜和雞蛋，能賣給我嗎？”
林軍平眼睛亮了亮，這年頭誰家日子都緊巴，但來錢門路卻幾乎沒有，能賣掉菜蛋自然好，于是問：“價格怎麽說？”
林琬清早就把價格摸清楚了，立刻回道：“雞蛋一斤兩毛八，蔬菜比供銷社收購價多一分錢，如何？”
林軍平讨價還價，“蔬菜還成，但雞蛋給的便宜了。”
林琬清微微一笑，“我要運雞蛋去城裏，路上肯定有損耗，叔，您總不能讓我白跑吧？”
倆人經過一番讨價還價，最後按照林琬清的價格成交，收了十斤豆撅子，三斤番茄，五斤黃瓜，再加上五斤雞蛋，差不多一荊條筐就裝滿了。
林琬清一共付了一塊七毛三分錢，銀貨兩訖後，和林建國一起離開林軍平家，又走訪了兩家，又收購了差不一塊三毛錢的貨，這才回家。
回到家，李美秀剜了兄妹倆一眼，特別是林建國，林琬清胡鬧，他竟然也跟着，真是氣死她了。
林建國紅着臉低下了頭，他就這麽一個妹妹，寵慣了，舍不得拒絕。
陳香站起身打圓場，嗔了李美秀一眼，道：“甭甩臉子了，快瞅瞅他們收的菜和雞蛋，有沒有壞的吧？”
“她不是本事大嗎？讓她自己整，吃虧了，就安生了。”
李美秀剜了閨女一眼，沒好氣地說了氣話，但人還是過來幫忙了。
和着陳香一起收拾兩大筐的東西，菜還好，都是水靈靈的，就是雞蛋，得好好地看一看，一共收了十斤雞蛋，83個雞蛋，還真撿出來倆臭蛋。
生意還沒開張，就賠了差不多一毛錢，林琬清臉色有些不好，躺平太久了，突然間認真做事，錯漏難免。
但李美秀心疼錢，剜了眼林琬清，數落道：“安分學裁縫多好，非要做生意，還沒有開張就虧錢，又熱又累，你圖啥？”
林琬清不吭聲，把臭蛋扔了，默默地把t剩下的雞蛋放筐裏的幹草上，再用幹草把菜捆好，然後起身拿了水盆去洗漱，今兒忙活一天，累慘了，早點睡，明兒早起進城搞錢。
李美秀指着她，看向陳香，氣道：“媽，你瞅瞅，做錯事，還不讓說了。”
“你也累一天了，趕緊去睡吧。”
陳香嘆口氣後，起身回屋了。
李美秀也真累了，也不再追着閨女去說教，端起水盆去洗漱了。
林琬清洗漱後，躺在硬板板的床上，再加上天氣熱，沒空調，沒電風扇，翻來覆去地怎麽也睡不着。
“一定得搞錢，要不然這麽下去，我得折壽。”
她煩躁地握拳捶了炕一下，拳頭傳來的疼痛，讓她想哭，她想家了。
好在第二天，沒有人喊她起床，讓她睡了自然醒，起床洗漱後，吃了陳香特地給她留的飯菜，拿了自行車的鑰匙，向安城縣出發。
到了縣城，她直奔紡織廠，到了就去找給她理發的張大姐，第一次做生意，她找熟人開個張。
她也碰巧了，去的時候張大姐正愁今天買菜的事呢，她家老二今天生病了，老大得照顧他，沒辦法買菜做飯，只能她自己來。
偏偏今天理發店的顧客多，忙地抽不開身去買菜，林琬清過來算是幫了她的大忙了，“你來了，就省我的事了。”
“是姐照顧我生意。”
林琬清嘴巴甜甜地微笑道，手腳麻利地把張姐要的雞蛋和蔬菜撿出來。
張大姐要了十個雞蛋，一斤黃瓜，一斤豆撅子，五分錢一個雞蛋，一共五毛錢，再加上黃瓜一斤2分錢，豆撅子一斤一毛錢，一共6毛2分錢。
林琬清直接道：“姐，一共六毛錢。”
張大姐執意要把錢給齊，林琬清忙又道：“姐，我在城裏人生地不熟的，還想讓您幫忙介紹顧客呢。”
張大姐沒再堅持，爽朗一笑，“成，我們店的人今天都還沒有買菜呢。”
林琬清大喜，有了這熟人托熟人，她今兒不用頂着大太陽去擺攤了，這也是她為啥來找張大姐的緣故，她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理發店有五個職工買菜，買了她半筐子的貨，她也有眼色，不是給這個多送一根黃瓜，就是給那個多送一個西紅柿，把幾個人哄得高高興興的，還幫她介紹生意。
理發店離紡織廠家屬院不遠，店門前就有理發店的人路過，他們不用挪腳，就給她招呼來了生意，很快兩筐子貨就賣完了，林琬清笑眯了眼，把剩下的幾根豆撅子送給了張大姐，把空筐子往自行車上一放，打算在縣城逛一逛，了解了解情況，以便回去收貨。
轉悠了半上午，差不多了解情況後，她渾身也被汗水濕透了，肚子也餓地直叫喚，趕緊騎車回家，她還沒數今兒掙了多少錢呢，這可是她靠自己掙到的第一筆錢。
懷揣着興奮的心情把家還，剛到小崗村大隊，還沒進家門呢，好心情便急轉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