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她慌忙往屋裏走，心想她就假裝睡着了！反正裝睡的人叫不醒。
林楠想的倒挺好，但卻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兒——她剛剛沒挂傅臨寒電話。
“林楠，我看見你了！”
“你在矜持什麽？難不成要我上去敲門接你下來？”
電話裏傅臨寒顯然是已經忍無可忍：“我給你三分鐘，見不到你人，那就都別睡了，你也不想搬家吧？！”
時隔多年，傅臨寒的威脅依舊非常有用，林楠對他這專制獨裁的命令忍不住反感，但還是換了衣服出了門。
卡着兩分四十秒，林楠在樓下看見了面無表情的傅臨寒。
傅臨寒眯着眼睛把林楠從頭到尾打量個遍，惜字如金的丢下兩個字：“走吧。”
他的步伐又急又快，林楠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她慢騰騰的跟着，心裏一百個不情願。
出了小區門，傅臨寒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破的地方！”
像你這樣的大少爺，當然不知道人間疾苦了。林楠在心裏默默的說。
傅臨寒迫不及待的開了車門，催促她：“趕緊上車。”
面前的車身弧度完美，一看就價值不菲，最起碼比蛋糕店裏的那輛奔馳都要貴。
林楠看了眼，下意識地要去拉後車門的門把手，傅臨寒的臉探出車外，盯着她：“我是你司機？”
林楠手僵了一瞬，立即老老實實的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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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臨寒熟練的啓動車，很快揚長而去。
林楠以為傅臨寒會說點什麽，或者做點什麽，沒想到這傅大少爺真的就是帶着她去了商場，只要看見好看的衣服鞋子包包，就讓人拿過來給林楠試試。
“給你就拿着，我可不是時時刻刻都願意給你花錢的。”
傅臨寒丢下一句話，就讓導購帶着林楠一件一件去試。
林楠一米六五的身高比例極好，體重又才九十多斤，皮膚白皙，長相清秀，眼睛明亮有神，沒有刻意打扮的樣子反而放大了身上的清純。這樣的身材穿什麽都合适，幾乎是試一件就裝起來了一件。
傅臨寒越看越覺得滿意，他喜歡的就是林楠身上沒有胭脂俗粉的味道。高興之下，他幹脆留了地址，叫人明天全送到林楠那去。
林楠默默的聽着他吩咐導購員，感覺她和傅臨寒之間的關系有些微妙。說白了，倆人的關系最多也就僅限于年少時的懵懂了，除此之外就沒了，他憑什麽見她一面又是送卡又是送東西的？
就憑着年少的懵懂？就憑着是老同學？
她不信，她也不想這樣跟他不清不楚。
傅臨寒逛完了一樓，還不盡興，他興意盎然的進了電梯，準備繼續往上逛，林楠跟着進了電梯，抿着唇小聲說：“能不能別買了。”
傅臨寒口氣很好：“給你買就收着，別扭扭捏捏的。把自己打扮的好看點，別虧着自己。”
“我穿不着這麽多衣服。”林楠低聲說着，眼睛盯着自己腳上剛換上的鞋子，閃閃發光格外耀眼，“而且，我那裏放不下那麽多衣服。”
傅臨寒一臉的理所當然，輕飄飄的丢下一句話：“那你搬家換個地兒住不就行了。”
林楠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釋自己租不起大房子，她沉默了一下，還是重複了一遍：“別買了。我真的穿不了那麽……”
這直白的拒絕還沒說完，傅臨寒的臉色刷的一下陰沉了，剛剛還算和諧的氛圍也瞬間沒了。
林楠有些不安，她知道自己的話惹他不快，但她真的不想給自己增加那麽多負擔。
對，這些華麗昂貴的衣服鞋子包包對她來說，就是負擔。
她幾乎不敢想象自己收下這麽多昂貴的東西，要付出些什麽。
傅臨寒的火氣蹭蹭往上竄，他就沒見過林楠這樣的人，明明過得拘謹窮酸，渾身上下都是不超過五十塊錢的地攤貨，還自命清高的不肯接受他的好，不趁着他願意對她好，願意給她花錢，趕緊撈一筆改善改善自己的生活，倒是擱這矜持起來了。
他現在也不想睡她，就是彌補彌補年少那會兒的遺憾。
她倒好，推三阻四的，一張口就是他不愛聽的話。
電梯裏的反光鏡反射出來林楠低眉順眼卻一臉倔強的神情，神使鬼差的，傅臨淵冒出來一個念頭，她三番五次的拒絕他，想圖更多？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欲拒還迎？
也對，如果沒這想法，那大晚上的怎麽還願意跟他出來？大半夜的誰會跟一個男人出門？
還真是有意思。
傅臨寒想的自以為是，完全把自己逼着人出來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
他輕咳了一聲：“你不想買了，就那走吧。”
林楠一愣，而傅臨寒已經按了電梯的負一樓。
出了電梯，林楠咬咬唇，剛要開口自己打車回去，整個人就被傅臨寒塞到了副駕駛座，甚至他還動作溫和的給她扣上了安全帶。
林楠有些不自在，她沒太明白傅臨寒又要搞哪一出？明明剛剛臉上不好看，轉眼怎麽又笑眯眯的？這反複無常的變化讓她本能覺得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于是下意識的抓住了門把手。
傅臨寒眼尾一瞥，一眼就看出來了她的防備，他惡劣的想，他要是真想做點什麽，一個門把手就能擋得住了？
心裏雖這樣想，但他嘴上卻溫柔說：“楠楠，很累了吧。我送你回家。”
林楠怔了怔，但見傅臨寒一臉坦然，也沒說話。
她是真的累了，前天磨破的腳後跟好不容易不疼了，結果今天下午又跑了一天，疲勞加上沒睡夠，她真累的夠嗆。
車內溫度适宜，林楠終于還是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了。
傅臨寒撇了眼沉睡的林楠，嘴角勾起一抹笑，眼裏全是勢在必得。
淩晨的馬路上車少人少，到林楠住的小區時，她還沒有醒。
傅臨寒停好車，一想到裏頭破破爛爛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兒，怎麽都不想下車，他幹脆側過身，盯着沉睡的林楠，這女人沒睡好？怎麽睡着了還皺着眉頭？這個想法閃過一瞬，就被他抛之腦後了。
頭頂的小燈仿佛給林楠的唇渡上了一層光澤，看上去又軟又柔，格外的誘惑。
傅臨寒理所當然的想，他今晚可是送了不少東西給她，親一口讨點利息不過分吧。
他向來是說做就做的人，直截了當的俯下-身。
林楠正睡得沉，忽然就覺得身上一沉，大腦永遠比身體反應要快，她猛的睜開眼睛，入眼是傅臨寒一張放大的臉。
她脫口而出：“你幹什麽？”
傅臨寒被她當場發現也不覺得有什麽，他盯着她，突然輕笑道：“楠楠，年少時的愛戀都是很難忘的。”
林楠詫異的擡頭，正撞上他明亮漂亮的眼睛，心髒止不住的狂跳了幾下。
傅臨寒揚起一抹笑，眉眼多了溫柔，“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跟你說過。”
他刻意的湊近，炙熱的呼吸落到她臉上，一字一頓：“其實——你是我的初戀。”
這八個字重重的砸到林楠的心上，瞬間牽扯出來了那些早已封塵的記憶。
可是，她不信。
即便傅臨寒一臉認真，可“她是傅臨寒的初戀”這話真的太過荒唐。
傅臨寒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荒唐扯淡，他自發的湊上去，柔軟的唇就落了下來。
林楠下意識的躲了躲，但沒躲開，雙唇短暫的接觸了幾秒，很快分開。
傅臨寒眼睛一眨不眨，說出來的話異常誠懇：“我說真的。雖然你可能不在意了，但我這幾年，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你。”
他拉起她的手，說着那些回憶：“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牽手，你的手很軟但很冷，我捂了好一會兒才給你暖熱的。”
林楠沒接他的話，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右手不動聲色的握緊了車門把手。
她不知道傅臨寒是忘性大，還是覺得那對她來說不是傷害——她第一次誤碰到他的手時，付出的代價是右手被劃的血淋淋，至今她的右手背上還有幾道淺淺的、白白的痕跡，提醒着她，警告着她，永遠都不要肖想不屬于她的東西。
傅臨寒眸光微動，“楠楠，再見到你我真的挺高興的。我知道年少時大家都不懂事，有時候只是想跟你交朋友，但沒用對方法，所以無可避免的對你做出了一些傷害。無論怎麽樣，也不論事情是不是因我而起，我都欠你一聲道歉。”
他盯着林楠，再次誠懇的說：“對不起，你願意原諒我，跟我重新開始嗎？我們可以先做朋友的。”
林楠沒想到有一天她還能從傅臨寒的嘴裏聽到‘對不起’三個字，但傅臨寒顯然是真誠的，林楠從他的眼裏、話裏找不出一絲的纰漏和僞裝。
其實她并不記恨傅臨寒，很多事情就像是蝴蝶效應，即便是沒有傅臨寒，她依舊避開不了那些傷害，依舊沒有什麽好未來，那些事情歸根到底也不能怪到傅臨寒頭上。恰恰相反，因為傅臨寒，她渡過了一段可以說是非常美好珍貴的時光。
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九年了，九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很多了，也足以讓很多事情在記憶裏變得模糊。她也早就不是那個卑微的可憐蟲了。
可是傅臨寒的出現，又将她打回了原型，只要站在傅臨寒身邊，她就覺得自己還是困在了那個夏季，她依舊還是那個卑微的可憐蟲。
林楠沉默不語，只覺得胸腔裏一陣憋屈煩悶。
見她不回答，傅臨寒有些迫切的說：“原諒我，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