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李溪言知道賀白指的是誰,心裏難免有些不滿:“可你總該想想你的父母。你該知道你做的有多過分,我父親鐵了心想要殺你,如果你依舊我行我素,到時就連我都保不了你。”
“那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早已對這人世間沒有留戀,我不過憑着一點魂靈活在這世上,完成使命後也是要走的。”
“阿白,我沒有同你玩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同意嫁給我,我會立刻對外宣稱賀白病死獄中,你改名換姓後和我生活在一起,對你的名譽沒有絲毫影響,否則待我軍全部掃清叛黨之日,便是你們行刑之時,你當真就能這樣将生死置之度外嗎?”
“李溪言,你說這裏是什麽地方?”賀白望向窗口,似乎沒有聽見李溪言的勸谏一般。
“關押刑犯的監獄。”李溪言說。
“可我只知道這是生不如死的地方,同時也是無法摧毀人心的地方。”賀白回過頭來看着李溪言,眼裏閃出堅毅的目光。
“無法摧毀人心?”
賀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人有鋼鐵般的意志便不會被摧毀,人有堅定的信念便不會被打垮。”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從軍的omega太過罕見,我幾乎聞所未聞。”李溪言意味深長道。
賀白笑了笑:”omega也是人,為國效力還要分種族嗎?”
“不,不僅是這樣,omega先天力量優勢不足,即便通過後天訓練也很難達到理想的效果,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雖然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也看到了,現實中omega就是不堪一擊。”
“所以omega生來就該被奴役,被作為生育工具和權利與欲望的附屬品嗎?”賀白定定地看着他。
一向穩如泰山的李溪言居然也有繃不住的時候。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只是想告誡你,事情在沒有終了前不要妄加議論,誰能知道會鹿死誰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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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作為一個omega不去打抑制劑,還誘導他人效仿,這無異于諱疾忌醫,你覺得自己的流血犧牲有意義嗎?不過是讓天下人看笑話罷了,你的做法太愚昧無知了。”
“愚昧無知嗎?可若是我的死能讓全天下備受摧殘折磨的omega覺醒,那就是有意義的。”
李溪言突然大笑起來。
“世人不會因為你的死而悲哀,他們反而還會嘲諷你,認為你的死大快人心。”
“哦?原來你是這樣對外宣揚的嗎?”賀白淡漠地說。
“這還需要我來宣揚嗎?事實擺在眼前。阿白,放手吧,你從一開始選擇這條路就是錯的,你會不得善終,想想吧,自己賴以信任的領導者與敵方關系暧昧,這說明什麽?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自己被當成傻子騙得團團轉,而他們的流血犧牲也不過是被當成了雙方上層用來相互制衡的棋子,即便你是真心為他們好,可是也不會有人領情的。”
賀白只是看着李溪言,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阿白,人活在世上就是要自私一點,你的父母來求我,我總要讓他們見你最後一面,可是只要你想,我能保證今後你們一家人還可以其樂融融的在一起,不過前提是你要讓賀君也簽訂承諾書,發誓不再與組織有任何來往,否則她只能先死在你面前。”
“阿白,怎麽樣?你已經失去了許樓,你該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想你也不願再體會第二次了吧?”
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伴随着嗚嗚咽咽的抽泣聲。
“小白……”
“三弟……”
賀白心裏一顫。
心碎的同時他又狠狠瞪向李溪言。
李溪言卻笑眯眯地看着他。
打感情牌是所有敵方想要竊取機密的常用手段,簡單卻好用。
可是一向喜歡勸慰賀白的父母兄弟卻再不說一句,他們只是望着賀白的背影,暗暗流淚。
李溪言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便皺起了眉。
賀白的眼眶被淚水浸濕,他根本不敢回頭,怕這一回頭就再也無法抛卻世間。
“小白。”
身後傳來父親顫顫巍巍的聲音,只聽着他的話,賀白的淚水就已經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無愧于心,無愧于己,卻終究愧了父母,愧了姊妹。
自古忠孝兩難全,賀白尚且還能茍延殘喘,而許樓呢?
他大抵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許樓的父母了,如果能重來一回,他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可是是許樓的付出鑄就了現在的賀白,無論如何他也要背負着沉重的命運活下去,至少現在還不是死的時候。
“大姐,二哥,你們替我照顧好父母,我……”
賀白一張口就已泣不成聲。
“小白,你放心,我和你母親會好好注意身體的,我們身子骨硬硬朗朗的,才能見證你為之付出的未來。”
李溪言“啧”了一聲,賀白則猛然回過頭去。
對面是頭發已經白了大半的父母,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為自己和賀君操了多少心,默默流過多少淚。
賀白跑到牢門邊,鎖鏈嘩啦敲擊在欄杆上發出脆響,就好像在為這分離的一幕渲染壯烈的悲歌。
他握着親人的手,彼此相看淚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溪言看到事情并沒有向他想象的方向發展,不由得有些惱火,他揮揮手,讓屬下帶他們下去。
離別之時,賀白只是默默地揮揮手,唇邊帶着笑意,一如少年時每天出門前向父母告別一般。
此一別,就是永遠。
“阿白,我只問你最後一次,你跟不跟我走?”李溪言的神情冷若冰霜,幾乎已瀕臨極限。
賀白搖搖頭:“你放我回去吧,我要和我的朋友們在一起。”
李溪言青筋暴突:“阿白,你想得倒很美,可是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他欲要上前抱住賀白,賀白卻先一步後退到牆邊。
“李溪言,你知道這對我沒用的。”
李溪言一挑眉:“怎麽,難不成你還要自傷來威脅我?可我不會再可憐你了。”
“李溪言!”
賀白看着向他邁步走過來的李溪言,突然大喝一聲。
“士可殺,不可辱!如果你喜歡的只是一具屍體,那麽就請便吧!”
賀白轉身重重地撞在了牆上,骨骼碎裂的咔嚓聲清晰可聞,鮮血順着鬓角流下,賀白就像秋風中的枯葉般緩緩滑到地面,再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