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夢回

第20章 二十天

第二十天

“……”

星陷入了沉默，他腦子轉不過來彎：“白月庇佑……這樣的話，那為什麽說晚上才更危險呢？聽起來複仇的黑日，明明白天才更有問題吧。”

“因為那是曾經了。”楚讓他聽自己慢慢講來。

黑日和白晝，是向誰複仇，他的的相關問題暫時不談。

“如今，夢界的月亮已經死去了，我們看到的，挂在天上的這潔白的，只是她的屍體。”

“白月不會再庇佑夜晚上，大地上的生靈了。”

星也躺了下來，希望能更好的觀察，他需要好好消化月亮是屍體的這則信息。

“黑獸們并不是因為怕黑才不敢在夜裏走動，不，其實說是怕黑也沒錯，他們害怕白月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那些漆黑角落裏的東西。”

“……那些是什麽？”星問。

這個世界還有比黑獸更恐怖的東西麽？

楚搖頭：“不知道。”

但毫無疑問，那些是人類絕對無法企及的，就像潘多拉魔盒，別看別在意，別去探索，永遠不要打開。

“哦！抱歉小星！”楚突然反應過來，“我這麽一說更可怕了，你是不是更加緊張的睡不着了？”

“沒有沒有真的還好！”星趕忙搖頭，他剛剛在我名字前加了個小字吧，絕對是加了不可能聽錯，變成跟小喵一輩的了。

我們還是談談別的換個話題吧！

“不提月亮了……啊對了。”楚轉過頭。

“你知道麽，星星在我們這個世界，是守護神哦。”

……

廢都，微光花房

夜晚讓星星們躁動不安，它們在白天擁有的，那渾然天成的優雅圓圈舞蹈在此時變得支離破碎。

沒人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一個身穿軍裝，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玻璃窗前，一窗之隔，周圍的燈光讓透明的室內一覽無餘。

他身姿挺拔，毫無年邁老态，軍裝包裹的嚴實，衣袖領口整理的板正，一絲不茍。

這身軍裝的款式與現實世界的相似卻又不同，沒有領章和勳章等任何等表明該人軍銜等級的代表物。

如果楚在這裏，他能認出這個人是誰，這是他前陣子帶星來微光花房時遇見的人，也是向他下達命令讓他帶星過來的人。

廢都星芒軍團現任的軍團長。

他的真正姓名我們無從得知，不過他的姓氏是唐，我們可以用這個來稱呼他。

唐每天夜晚都會在這裏，他從不進去，只是在外面觀察精靈們，思考着誰也看不透的事情。

在唐後方半步距離，副官正一件一件的彙報工作，不知是聽到了哪一段，他皺了皺眉，看着那面容，讓人感覺出一絲威嚴。

“取消黑牢監獄，因為占用公共資源？不夠人道主義？呵，又是哪個議會大聰明提出的提議，已閱，狗屁不通。”開口倒是犀利的毫不給他人面子。

“議員們認為，應該把更多的空間資源用在更有利于廢都建設的方面上，比如公立醫院的擴建，城防……”副官盡職盡責的往下念議員們給出的理由。

“醫療和其他建設方面是肯定不會落下的，這是對我們的戰士們負責。”說到這裏聽上去是贊同，但是下一瞬，唐神色一凜。

“監獄是不可能不建的，如果沒有監獄，如何保持廢都的秩序？從輕發落把罪犯都放生在野外麽？祈求夢界惡劣的大自然環境來制裁他們？那就是對敵人的仁慈，對戰士們的傷害。”

唐閉了閉眼睛：“不講那些倫理哲學的大道理，我往簡單點說，你就說這個罪犯把他趕走了他确實不在廢都內破壞了，但是他在外面，他在外面傷害到了我們在外執行任務的戰士們怎麽辦？就算他死了，被黑獸吃了，那也不是皆大歡喜替天行道，這是去給敵人送經驗了！我們的戰士會遇到被他們喂得變強了的敵人！”

“這種情況都沒想到幹什麽吃的，多簡單的道理，議會真是一屆不如一屆，選舉程序越來越差。”

副官适當的順了順上司的毛：“您是對的團長，我立刻就将這些回複給議會。”

“去吧。”男人揮手，“也不用再回來陪我了，工作完你直接去休息吧，我一會也回去了。”

副官領命退下。

唐又在原地站了許久。

夜晚的廢都是安靜溫柔的，永不熄滅的燈光是這座城市的本色，這座鋼鐵的城市，它守護着生活在它懷裏的所有人。

又過了一會。

“來了？”

“嗯。”

回答的聲音再次從唐的身後傳來，但他沒有回頭。

在陰影的掩護下，一個金發，胡子拉碴，工裝褲的高壯人影走了出來，他先向身前的人行禮，站定就不動了。

微光下能看清他的長相，他是威廉，是漆黑者營地目前的代理營長。

“……”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是唐率先開口。

“你當代理也有些時間了，營地的各方各面你做的都很不錯，也是時候了，要不要轉個正？”

“還是不了吧，當代理挺好的，我還不太想改變現狀，漆黑者營地的營長可是排第一的高危職業。”雖然有在正經的回答頂頭上司的問題，但還是遮蓋不住他吊兒郎當的氣質。

唐将背着的雙手拿到身前交疊握着：“其實有一點我沒跟議會說實話。”

“黑牢監獄，是為漆黑者們準備的。”

威廉早就猜到了，如今聽唐親口說出來反倒如釋重負，呼出一口氣。

“我理解的，我也支持您的決定，這是必要的準備，未雨綢缪。”

“您也不用擔心我們會覺得……”威廉轉了轉腦袋，決定還是不說出那些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詞彙，“不過研究有一手資料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優先給我們營地看一下。”

“這是肯定的。”唐點點頭，“醫院和科研專家小組正在開展實驗——不過我再确認一下，你還沒有告訴其他人吧，在沒真正的出結果之前我建議不要過多傳播。”

威廉立刻回答：“當然沒有！我明白其中關鍵，還不太想過早面對營地暴動起義這種事情……不過那個家夥除外，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家夥，我營地裏最聰明的小家夥。”

“——不過他除了有些讓人頭疼以外确實沒什麽問題，哦是真的我沒在說謊。”為自己手下解釋幾句還是需要做的。

唐不置可否，他不會過多幹預屬于漆黑者營地的事情。

他看着花房內的星星們，它們依舊雜亂無章，被驚擾的無法獲得安寧，但是随着時間，他們似乎在新規律裏找到了新的頻率，于是它們開始嘗試，進行了新的重組，慢慢的，它們又聚合在一起。

威廉上前了一些。

“星星會守護我們的。”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