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夢回

第14章 十四天

第十四天

廢都新兵訓練場

“砰！砰！砰！”

“我去！三發全中！”

“太厲害了這小子，楚哥你從哪招募到的人好苗子？”

楚正在一邊的休息處整理器械，聞言笑着回答：“路上撿的！”

射擊場教練知道他在開玩笑，不過也笑着搖搖頭沒再說什麽。

他哪裏知道，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确實算是事實。

被誇獎的星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笑，将訓練用的槍械還給了教練，禮貌道別。

楚和教練很熟，答應了幫他保養整理器械，工作還沒有完成，便不能帶星一起離開了。

本來星覺得是因為自己需要使用訓練場的緣故才會讓楚百忙中為他這樣辛苦，不過在他不好意思的提出要來幫忙的時候，誰知道教練卻哈哈大笑，拍打着他的後背說，和他沒有關系，是楚之前欠了他人情才被他拉來充壯丁的。

了解了以後，星也沒再說什麽，不過在走之前，他還是需要問楚一個問題。

“什麽？……你想？單獨出城？”

…………

星沒想到出城手續這麽難辦，尤其是對他這個初來乍到的菜鳥新人。

沒有楚的幫忙，他自己走各種關卡耗費的世界成倍加長，剛出門的時候是落日，成功出門已經是天黑了——雖然在夢界一直都挺灰暗的區別天黑沒有那麽清晰也不經常被察覺。

黑日落下，白月升起，這便是夢界人結束的一天。

之前來的匆忙，星沒有好好觀察過，這下得了空閑，一邊慢悠悠的往外頭走，一邊擡頭看着天空。

夢界的白天是灰色的天空和一輪不會散發光芒的黑日，而夜晚是最純粹流淌的漆黑，和僅有的一輪白月的光。

這月亮很像現實世界家鄉夜晚的銀月，但好像又截然不同，不過來這裏沒幾天，星卻是真的有點想念現實世界的生活了，雖然所有人和目前進行的課程都表明，他們偶爾是有機會回去的，也有人确實的回去過，但是星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真實感和懷疑。

但是現在想這些還是有點太早了，清空思緒，星加快腳步，不禁期待起來和白夜的這次重逢——雖然時間也沒過去多久，大致才一周，和他經歷的那段奇妙的旅途，閉上眼睛，每個瞬間仍然清晰可見。

不過話說回來……

星慢慢的停下腳步。

之前沒人說過廢都的外城這麽大啊！

大概是因為進來的時候是乘坐了楚開的車的緣故，星之前完全沒有外城和內城距離這麽遠的認知。

當然了，距離遠不是最關鍵的問題，放心，相信他作為一個成年人的基本智慧，出發之前很有先見之明的下載了地圖，更重要的是另一個問題，他完全不知道出了城之後該幹什麽。

……雖然說想要出城是來找白夜的，但是總體上來看，這次行動僅僅是星的一腔熱血而已，他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想進行這樣的一次再會，具體事情具體分析的話原因很複雜。

按楚的說法，漆黑者們确實是不太好相處的，沒有能知道他們思緒所想，有時，人們雖然并沒有表達顯著的排斥，但潛意識裏也會自然的躲避看起來恐怖的他們。所以對這群孤獨的漆黑之人們來說，護送一次新人，确實是一項再平常不過的普通任務，所有人都已經把他當做了流程來習慣，并且他們每個人也都進行過更加危險的任務，與之相比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不過對星來說不是這樣，确實對方并不在意，可是這對我來說可是救了我的命啊！多重要啊！我挺在意的我得過去瞅瞅。

按步驟要一步步來，先走到營地找到人再說，為了讓自己獲得最佳的交流狀态，星開始在自己的腦內小劇場裏進行對話演繹，等一會見到對方應該先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呢？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突然，一個哀嚎着慘叫的光頭大漢滾到了星的腳邊。

星被吓了一跳，思緒也被打斷了。

“爺！爺您行行好！我錯了我錯了，但是……但是……但是這錢我真的是暫時沒有啊！您……您能不能再寬裕兩天？”

看光頭大漢哀嚎的凄慘，肯定是疼的不輕，然而他還是一個鯉魚打滾立馬從地上爬起，朝他飛過來的方向行跪拜大禮，姿勢要多标準有多标準，懇求的聲音要多顫抖有多顫抖，恐懼的甚至都沒發現他身邊有一個剛來的外人。

星不禁再次大開眼界。

這是……什麽情況？廢都也有高利貸讨債業務？

大漢飛來的方向是旁邊的一條小巷，星向那邊看去，這處光線暗，僅有模模糊糊的深處一個影子，但是這一段把對方打出來的長距離，也足以見得讨債者有多兇狠。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星如果想展現一下他作為現實世界好青年的正義感，應該挺身而出，保護被讨債挨打的“受害人”一方。

他本來也是這麽想的，不過考慮到自己只是個廢都菜鳥，大概不夠格參與這種伸張正義的行為，默默跑路才是最優解。

不過這些想法在看到從小巷裏走出來的讨債人的時候就全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了。

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夜。

熟悉的銀色面具，和基本沒怎麽改變的，和他分別那天一樣的裝扮。

星不得不感到震驚，對他們再次重逢居然是這種場景，以及，他們怎麽連這種場景都能碰到這是什麽類型的緣分。

白夜大概也很意外怎麽在這裏碰到了星，他的動作詭異的停滞了一下，不過很快調整好狀态又走了過來，他當然沒先和星打招呼，先裝作了不認識他。

“兩個月，我給了你兩個月時間。”白夜語氣淡然平靜，但星能感受到那之下的怒火，“你都回去現實世界兩次了，一次都沒有履行承諾。”

“廢都信用點與現實世界貨幣1:100的兌換比例，已經給你最優價了，我甚至沒多收你延期的利息。”

“所有人的信用點都是用命換來的，誰都不例外，而你是怎麽報答我的！”

白夜說着說着，是真的發火了，再也維持不住一開始平靜的表情，他直接用套着皮靴的腳将欠債人踢倒，狠狠的踩在大漢的背上，壓制着對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星壓根無法想象白夜生氣的模樣。

那語氣是冷的，眼神确是燃燒着的，可怖的，是發誓要吞沒一切的。

“那個，白，額……你要不稍微冷靜一下，聽聽他怎麽說？”

興許是因為星的在場，白夜确實也不太好發作，那雙眼睛掃過星的時候，也讓星害怕的打了個寒顫，不過對方确實聽了進去，慢慢冷靜了下來，将腳從對方身上挪開，留下了一個鞋印。

“受害人”确實沒發現還有第三個人在現場，簡單的驚訝和道謝後開始了認真的忏悔。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我的工資其實已經發了，之前回去就準備給您彙款的，但是之前…之前我女朋友她帶家長來了，為了在老丈人面前充面子，我就咬咬牙去買了很貴的禮物給花光了，真的非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是我是真的絕對不會無賴的！”

星摸了摸鼻子，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感慨這大漢光頭居然是有固定工資的有業人士，還是對方居然是能交到女友的非單人士，還是他長那麽大個居然是個認慫的性格，哦，姑且還能算是個體貼的好男人？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白夜再次警告了大漢一番就放對方走了，畢竟就算再打他兩頓，該沒有的錢也确實變不出來，只能繼續等了。

現在這地方終于只剩他們兩個人了，星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放松了下來，問出了完全不在他演算範圍內的第一個問題。

“……你很缺錢麽？”

“……”給白夜又整的一陣無語不知如何作答，或者說是尴尬的，畢竟讓任何一個男人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沒錢都很羞恥。

于是白夜确實繞開了回答保留了自己的面子，“廢都的信用點和現實貨幣是允許兌換的，夢界十分危險，總會有一些膽小和缺乏實力的人沒法完成任務賺取信用點數，而現實世界偶爾也會有一些急需現實貨幣的人。”

“兩方人一拍即合，便形成了這麽一個交易規則。”廢都并沒有出臺官方規定，目前這僅是所有人之間的約定俗成，于是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其中會有一些人遵守道德和交易契約精神，也确實會有一些人為了利益而進行灰色行為。

星點了點頭，白夜這算是向他解釋了自己行動的合理性。

“話不多說，你怎麽會在這。”解決完自己的事情，白夜也有功夫來面對突然出現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星了。

星反笑了笑：“當然是來找你的，你忘了麽？”

“什麽？”白夜反問。

“約定，我們之前的約定啊，你答應我的。”星神秘的笑了，“我是不會讓你有機會爽約的。”

“——請我吃火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