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奚齊以為他和李赫延是輪流來的,只是因為他不會,所以讓李赫延先來。
李赫延确實讓他很舒服,也有享受到,所以為時十天的旅行中,年輕氣盛初嘗情愛滋味的兩個少年夜夜滾在一起胡作非為。
直到回國之後,他發現,居然還是李赫延上他。
他感到非常不公平,晚上李赫延又爬上床要來抱他的時候,他發脾氣把他一腳踹開。
“我已經知道怎麽做了,”他非常生氣,“現在換我來了。”
李赫延雙手撐在床上仰頭看他,剛洗完澡的皮膚白皙到透明,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現,五官精致眉目如畫,沒擦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倒是顯出幾分楚楚可憐的委屈來了。
“小溪,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要輪流來的?”
兩人發生實質性關系之後,他就很愛叫這個小名,格鬥圈子很小,非常排斥同性戀,可他得到了奚齊又忍不住在衆人面前抖擻尾巴炫耀,所有人都叫他小奚,可沒人知道他喊的是小溪。
“小溪,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要輪流來的?”
兩人發生實質性關系之後,他就很愛叫這個小名,格鬥圈子很小,非常排斥同性戀,可他得到了奚齊又忍不住在衆人面前抖擻尾巴炫耀,所有人都叫他小奚,可沒人知道他喊的是小溪。
小溪,小溪,流水潺潺謂之溪,他的小溪和水一樣靈動,又像溪流一樣天然可愛,流淌過山川大地,終将彙入大海。
奚齊被噎住了,足足有一分鐘沒有說話,似乎是在回憶那天李赫延說過什麽,結果好像确實沒說過這種話,但這回沒被糊弄過去,一邊爬起來抱着被子要走,一邊憤憤不平道:“憑什麽每次都是你定規則,這不公平,我不想玩了!”
“奚齊!小兔崽子……”李赫延罵了一句,覺得奚齊的脾氣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傾過身體想抓住他,結果不小心抓住了他腳下的被子,将他絆了一跤。
奚齊猝不及防,一腳踩空從床上栽了下去,摔得生疼,勃然大怒,大吼一聲:“李赫延!”爬上來撲向李赫延,李赫延本來想讓讓他,但奚齊一點也沒有玩鬧的意思,上來就撓他臉,引得他大怒,将他掀翻按在床上揍了一頓。
早就應該暴力鎮壓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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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延怕奚齊不高興,結束後趴在他耳邊不停地哄他:“寶寶,我只喜歡你,寶寶,我錯了,剛才不應該打你屁股,但是你以後也不能動不動就上來打臉,我們和好吧,明天我送你想要的PS5。”
“我不想要,”奚齊把臉埋了起來,只露出一只紅紅的眼睛,不知道是因為情潮還是別的什麽,“我就是覺得不公平。”
至于什麽不公平,以他的文化水平和見識,他說不出來。
以前他只是模糊地知道李赫延家裏非常有錢,至于怎麽有錢,只能抽象地理解到他住大房子、家裏有豪車,但是他本人和普通高中生一樣,生活并沒有脫離他能夠想象的範圍。可度假歸來,他發現他辛辛苦苦攢了大半年的積蓄不夠他家的私人飛機起飛,國內住的大房子在F國帶着上百畝花園和天然湖泊的莊園面前黯然失色,他可以想象自己努力掙錢買一套S市的大平層,卻無法想象怎麽買下那個莊園。
他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煩惱。
進入三月之後,學校開學,俱樂部也即将迎來正式比賽,最終通過內部選拔定下來的十名正式簽約拳手将代表俱樂部征戰青苗杯全國綜合格鬥大賽。
這次比賽最具誘惑力的不是獎金,而是進入青訓營拿到UFC簽約入場券。
去年夏天加入俱樂部之後,奚齊很努力,非賽期也保持高強度訓練,雖然身體條件不夠好,但勝在足夠靈活,從小就游蕩在街頭跟各色街霸混混打架的經歷讓他練出了一套出其不意的野路子打法,因此進步飛快,去年9月就通過考核成為了簽約拳手。
可這世上有天賦又努力的人太多了,他快成年了才開始接受專業訓練,遠遠落後于俱樂部那些從小就接觸格鬥的隊員,最後一輪內部選拔賽之後,他自己算了下積分,發現正好排在第十一個。
這件事比床上那點小摩擦更讓他難受,李赫延為了讓他高興起來,每天晚上訓練的時候都會特地過來把他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贊美個遍。
“說不定正好有人退賽,你就能上了呢?”他靠在門口,目光飄忽,若有若無地朝走廊外看去,“我的寶寶只差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已經很晚了,訓練室裏只有他們兩個,奚齊還在對着沙袋練組合拳,聽見這話,撇撇嘴,只當是他給自己的安慰。
出發前往X市進行賽前三天封閉式訓練的前夕,李赫延說要回家一趟,奚齊以為他回家拿換洗衣服,但是名單公布的時候,居然沒有他的名字。
第十名的位置,堂而皇之地寫着“奚齊”。
奚齊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李赫延不會是為了圓他一個夢故意退賽的吧,那太傻逼了,這種機會他不想要,可是左右張望,發現其他人神色如常,并沒有因為名單上沒有李赫延而感到驚訝。
他忍不住問身邊的劉幺:“哥,為什麽沒有李赫延啊?”
劉幺一臉詫異地看向他:“你天天和你哥在一塊,不知道他今天要去M國考試嗎?”
這話已經有不妙的兆頭了,奚齊臉上的血色褪去,問:“什麽考試?”
劉幺:“他要出國念本科啊,正好比賽時間和SAT考試撞了,幹脆就退賽了,他要出國這事早就定下來了,我們都知道,沒和你說過嗎?”
奚齊感覺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異常艱難,寬敞的訓練室變得擁擠起來,雪白的牆壁扭曲變形,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
“小奚,小奚?”劉幺喊他。
奚齊清醒過來,吸了下鼻子,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扔下一句我有事,從訓練室裏跑了出來,幾乎是幾步一節樓梯,十秒就就從三樓下到了一樓,從更衣室出來的隊友跟他打招呼,他急匆匆地連回應也沒來得及作出,就從大門狂奔出去。
他看到過李赫延放在茶幾上的家庭聯系表,上面寫着他家住在星河花園,那是一個市區的老牌別墅小區,最便宜的戶型都在一個億以上。
天已經黑了,外面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奚齊沿着繁華的菠蘿街一路狂奔,在人來人往的街口打不到車,這個時候通常會堵車,達到了也得堵上好一會兒,心一橫,幹脆跑了起來。
星河花園距離菠蘿街8公裏,奚齊平時訓練的時候跑八公裏要花将近五十分鐘,可這一次只花了三十八分。門口站着保安,他遠遠地望了下,過去送貨的經驗告訴他,這家物業不讓外來人員進去,于是在小區外面繞了一圈,找到一個監控死角翻了進去。
他按照那張家庭聯系單上的地址找到李赫延家所在的那棟別墅,裏面還有好大一個花園,外面圍了一圈鐵栅欄,他趴在鐵栅欄上往裏面張望,雨還在下,不大,綿綿如細絲,卻已經将他上半身的T恤浸透了一半。
他打了個噴嚏,突然不知道哪裏冒出來一只黑色的大狗,汪汪叫着沖他奔過來,兇猛地要撲上來咬他,哐當一下撞在了鐵栅欄上。
奚齊被吓得連連後退,李赫延從來沒和他說過家裏還養了狗。
李媽媽聽見院子裏的狗叫,撐着一把有蕾絲邊的精致花傘從屋裏走出來,她二十歲就生了李赫延,天生麗質又長期養尊處優,看起來還是年輕貌美姿态優雅,舉着傘款款走到院子裏,發現門口站了一個狼狽的漂亮小孩。
她以為是兒子的朋友找來了,李赫延的朋友太多了,她也認不全,于是安撫了狗,走過來問他:“小朋友,你來找延延嗎?”
奚齊點點頭。
李媽媽說:“延延和安源一起去M國考試了,現在應該在飛機上吧,三天後才能回來,他沒和你說過嗎?”
奚齊搖搖頭,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擡起手試圖遮掩,可是擋也擋不回去,越來越多,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李媽媽被他吓一跳,想要打開門讓他進來,但是奚齊轉身就跑了,一邊跑一邊哭,一口氣跑出了別墅,跑到一條別墅區外僻靜的小路上,才開始放聲大哭。
他現在才回味過來不對,他住在李赫延家裏這麽久,兩個人都過年一起出去玩了,可他媽媽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也沒有見過他的朋友,甚至連他家養了一條狗都不知道。
他實在太難過,太傷心了。
雨越來越大,他走到一個路邊的公交車站下,連金屬長凳上的積水也沒管,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像一只壞了的風箱,呼啦呼啦地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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