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HE28
HE28
終于，車門被打開了，傅平看到了躺在駕駛座上的蕭初夏。
她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身上滿是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初夏！初夏！”傅平顫抖着手，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臉頰，“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傅平啊！”
蕭初夏卻毫無反應，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玩偶。
“初夏，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傅平緊緊地抱着她，淚水終于決堤而出。
他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句話。
救護人員趕了過來，将蕭初夏擡上擔架，送往醫院。
傅平緊緊地跟在後面，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握着蕭初夏冰冷的手。
手術室外，傅平焦急地來回踱步，他臉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湯米站在一旁，幾次想要開口安慰他，卻欲言又止。
“叮——”
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了，主刀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她怎麽樣？”傅平沖上前去，聲音顫抖着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嘆了口氣，“傅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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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在地。
湯米連忙扶住他，焦急地問道，“醫生，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盡力了？”
醫生面色凝重，眉頭緊鎖，像是在宣讀一份死亡判決書。
“我們盡力了，但病人傷勢過重，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
傅平眼前一黑，踉跄後退，幸好湯米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醫生，你……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什麽叫盡力了？！”湯米的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尖銳刺耳。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病人心跳已經停止，我們搶救了将近兩個小時，很抱歉……”
傅平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地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雙目空洞無神。
他腦海中不斷回響着醫生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鮮血淋漓。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而絕望。
湯米看着失魂落魄的傅平，心中五味雜陳。
突然，傅平猛地站起身，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紅着眼沖進了手術室。
消毒水的氣味刺鼻而來，手術臺上，蕭初夏靜靜地躺着，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曾經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陰影，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悲傷。
傅平顫抖着手，輕輕撫摸着蕭初夏的臉頰，她的皮膚冰冷僵硬，毫無一絲溫度。
“初夏，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傅平啊……”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無邊的沉默和冰冷。
傅平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俯下身，将頭埋在蕭初夏的頸窩，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冰冷的肌膚上，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初夏，你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要丢下我一個人……”他的聲音哽咽，帶着濃濃的鼻音，像個無助的孩子。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傅平的手指好像觸碰到了什麽，他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蕭初夏的胸口，竟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起伏！
傅平的腦海中轟然炸響，像是有一萬枚煙花同時綻放。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抖着手指再次探向蕭初夏的胸口。
一下，兩下，那微弱的起伏依然存在，雖然輕微，卻真真切切。
“醫生！醫生！”傅平像瘋了一樣沖出手術室，嘶吼着，“她還活着！她還活着！”
醫生團隊被傅平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紛紛湧入手術室。
剛才的情形他們也看到了，明明已經……難道是回光返照？
來不及多想，醫生們迅速投入到搶救中。
各種儀器運作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醫生護士們緊張的指令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生死時速的交響樂。
傅平焦急地守在手術室外，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他雙手緊緊握拳，指節泛白，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着，仿佛要沖破他的肋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的燈依然亮着，像一顆懸在傅平方寸之間的心髒，讓他無法呼吸。
終于，手術室的燈熄滅了，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
“醫生，她怎麽樣？”傅平一個箭步沖上去，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沙啞。
醫生摘下口罩，長舒了一口氣，“傅先生，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
“但什麽？”傅平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急切地追問。
“但病人現在還很虛弱，需要在ICU觀察一段時間。”
醫生頓了頓，接着說道，“而且，病人的腦部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可能會……”
“可能會什麽？你倒是說啊！”傅平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一把抓住醫生的衣領，怒吼道。
醫生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吓了一跳，但還是盡職地解釋道，“病人的腦部神經受到了壓迫，可能會導致失憶，也可能會……”
“可能會什麽？！”傅平咬牙切齒地問道，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像是要把醫生吞噬。
醫生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植物人。”
傅平只覺得眼前一黑，仿佛有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澆滅了。
醫生的話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傅平的胸口，砸碎了他所有的希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植物人”這三個字，像是帶着詛咒一般，一遍遍地在他的腦海中回響，将他拖入無盡的深淵。
不可能！
傅平猛地擡起頭，猩紅的雙眼死死地盯着醫生，仿佛要将他撕碎。
“不，不可能的……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傅平的聲音嘶啞而絕望，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在發出痛苦的哀嚎。
醫生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得後退了一步，但還是盡職地勸說道，“傅先生，請您冷靜一下，病人現在需要靜養……”
“滾！都給我滾出去！”傅平怒吼一聲，一把推開醫生，跌跌撞撞地沖進了ICU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難聞，慘白的牆壁冰冷無情，各種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傅平踉跄着走到病床邊，顫抖着手輕輕撫摸着蕭初夏的臉頰。
她的肌膚依然光滑細膩，像是毫無生氣的瓷娃娃。
“初夏，你醒醒……你看看我，好不好？”
傅平的聲音哽咽，帶着濃濃的乞求，“你不是說要一直陪着我嗎？你怎麽能說話不算數呢……”
回應他的，只有儀器冰冷的滴答聲，和蕭初夏微弱而均勻的呼吸聲。
傅平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沉淪。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癱坐在床邊，将頭深深地埋在蕭初夏的手掌中，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打濕了她的手背。
“初夏，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
十年，對于傅平來說，像是半輩子那麽漫長。
他不再踏足任何娛樂場所，每日都守在蕭初夏身邊，如同守護着易碎的珍寶。
他為她讀詩，放她喜歡的音樂，講述着外界發生的點點滴滴，仿佛她從未離開。
公司在他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但他對財富和名利早已毫無興趣。
他的眼中只有蕭初夏，那個沉睡的女孩，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固執地相信，總有一天，他的初夏會睜開眼睛，回到他身邊。
……
“初夏，你知道嗎？你設計的那些珠寶，現在很受歡迎，大家都說，你是天才設計師……”
傅平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可是，我只想讓你親眼看看，親耳聽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對着一個沒有反應的你……”
“初夏，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快撐不住了……”
傅平的聲音哽咽，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蕭初夏蒼白的手背上。
猛然間，他感覺到手背上似乎動了一下。
傅平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蕭初夏。
她的手指，竟然微微地動了動！
“初夏？！”傅平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聲音顫抖。
“初夏，是你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回應他的，是蕭初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然後，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那雙曾經靈動的大眼睛，此刻卻充滿了迷茫和陌生，像是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無助地望着他。
“你是……”蕭初夏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像是久未使用的樂器，發出的聲音幹澀而刺耳。
傅平的心，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動。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十年來的期盼，在這一刻，變成了巨大的恐懼，将他緊緊地包圍。
他害怕，害怕從蕭初夏口中聽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誰？”蕭初夏再次開口，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她的目光，緩緩地掃過傅平的臉龐，卻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
十年了，他等了十年，換來的，卻是她的全然忘記。
傅平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無力地癱軟在床邊。
“我是……傅平……”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得像是沙漠中的旅人，“你的……丈夫……”
“丈夫？”蕭初夏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她努力地想要回憶，卻發現腦海中一片空白，“我不記得……我結婚了嗎？”
“是的，我們結婚了，十年前就結婚了……”傅平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一絲絕望。
“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曾經那麽相愛……”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蕭初夏的眼角泛起淚光。
她不知道為什麽，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悲傷的眼神，她的心，也會跟着隐隐作痛。
“沒關系，沒關系……”傅平強忍着心中的痛苦，擠出一絲笑容。
“你剛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很正常，你只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傅平的話語，像是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蕭初夏心中陣陣漣漪。
丈夫？
她真的結婚了嗎？
可是，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想要記起些什麽，可是腦海中卻只有一片空白，仿佛被人硬生生抹去了一段記憶。
“你別着急，慢慢想，總會想起來的。”傅平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像是在安慰一只受驚的小鹿。
接下來的幾天，醫生對蕭初夏進行了全面的檢查，卻始終無法查明她失憶的原因。
傅平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耐心地向她講述着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可無論傅平如何努力，蕭初夏的腦海中依然一片空白，仿佛他們之間，真的只是一張白紙，沒有任何交集。
這樣的認知，讓傅平感到無比的挫敗和絕望。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才會讓蕭初夏将他忘得一幹二淨。
“初夏，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傅平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蕭初夏望着滿天繁星，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你了，但是……”
她頓了頓，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我們曾經深愛過彼此。”
“那你……還會再愛上我嗎？”
傅平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蕭初夏沉默了，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
因為，即使她相信傅平所說的一切，即使她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愛。
但是，她的心裏，卻始終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最重要的東西。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蕭初夏擡起頭，目光真誠地望着傅平。
“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但是，我會努力，努力去記起過去，努力去接受你，也努力……去愛你。”
傅平的心，在這一刻，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輕地觸碰了一下，柔軟而溫暖。
他知道，蕭初夏并沒有完全拒絕他，她給了他希望，也給了自己希望。
“好，我等你。”
傅平輕輕地将她擁入懷中，聲音低沉而堅定。
“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你。”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