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HE3
HE3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校園，帶着幾分夏日特有的燥熱。
廣播站裏卻傳來了格外冰冷嚴肅的聲音，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每個聽到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193班顧子堯同學，昨日在天臺做出危險舉動，嚴重擾亂學校秩序，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葉榆坐在辦公室裏，聽着廣播裏一字一句念出顧子堯的“罪狀”，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個小兔崽子，昨天挨了她一頓揍，居然還敢把事情鬧大！
“葉老師，你別生氣了，氣壞身子不值當。”
隔壁桌的李老師遞過來一杯菊花茶，輕聲安慰道，“現在的孩子啊，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葉榆接過茶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青春期躁動，理解理解。”
“理解歸理解，但這件事情的影響确實惡劣，估計學校會嚴肅處理。”
李老師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教導主任氣得差點心髒病發作，揚言要開除顧子堯呢！”
葉榆心裏咯噔一下，開除？
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
“不過你放心，顧子堯的家長好像有點來頭，一直在學校裏活動，應該不會真的開除他。”
李老師繼續八卦道，“不過記大過，留校察看是跑不了了。”
葉榆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着茶，心裏卻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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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還在繼續，終于輪到了葉榆的名字。
“193班輔導員葉榆，作為教師，沒有及時阻止學生的不理智行為，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葉榆聽得面紅耳赤，羞憤欲死。
她這算是被顧子堯連累了嗎？
接下來的幾天，葉榆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異樣的目光。
學生們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仿佛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人。
“你看，那就是葉榆，就是那個被學生逼着跳樓的老師！”
“真的假的？現在的學生都這麽大膽了嗎？”
“可不是嘛，聽說那個學生還揚言，如果葉榆不答應做他女朋友，他就從天臺上跳下去！”
“天哪，太可怕了！這簡直就是恐怖情人啊！”
讓她崩潰的是，這件事不知道怎麽的，居然傳到了她爸媽耳朵裏。
“死丫頭，你還有臉回來？”
葉媽媽一看到葉榆，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說你，教書就好好教書，怎麽還跟學生搞出這種事情來了？”
葉榆欲哭無淚，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還有臉哭？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跟那個小兔崽子有任何瓜葛，我就打斷你的腿！”葉
爸爸也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們老葉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葉榆被父母罵得狗血淋頭，心裏委屈極了。
她招誰惹誰了？
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行，你們愛咋想咋想吧！”
葉榆猛地灌下一大口涼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反正我問心無愧！”
她就不信了，這謠言還能傳到天上去？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葉榆的想象。
不知道是誰在學校論壇上匿名發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葉榆與問題學生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還配上了葉榆的照片。
一時間，葉榆成了全校師生茶餘飯後的談資，走到哪裏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你看，那就是葉榆，聽說私生活可亂了！”
“真的假的？看着挺清純一姑娘啊，沒想到……”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現在的年輕人……”
葉榆聽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造謠者的嘴撕碎。
她怎麽就私生活混亂了？
她連戀愛都沒談過好不好！
就在葉榆忍無可忍，準備動用非常手段的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
周一的升旗儀式上，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走上了主席臺。
“大家好，我是大一193班的顧子堯。”少年的聲音清朗堅定，在寂靜的操場上回蕩。
葉榆原本百無聊賴地站在隊伍後面，聽到這個名字，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主席臺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顧子堯？
他不好好在教室裏反省，跑到主席臺上幹什麽？
“我知道，最近學校裏關于我和葉榆老師之間有一些不好的傳言。”
顧子堯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地掃過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在這裏，我想澄清一下，那些傳言都是假的！”
臺下一片嘩然，學生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假的？什麽意思？”
“難道他不是戀愛腦？”
“不會吧，誰故意造謠啊？”
顧子堯沒有理會臺下的議論，繼續說道，“那天在天臺上，是我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情緒失控，做出了過激的行為。”
“葉老師為了阻止我，她一直在努力地開導我，安慰我，試圖讓我冷靜下來……”
他頓了頓，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中帶着愧疚。
“葉老師，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讓你遭受了無端的指責和誤解。”
葉榆站在人群中，聽着顧子堯的告白，心中五味雜陳。
“還有……我喜歡葉老師。”
一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炸響在寂靜的操場上。
只有蟬鳴聲聲，在烈日下更顯燥熱。
顧子堯沒有看葉榆，他低着頭，聲音卻依然清晰，“我知道這樣說很唐突，但我不想再留下任何遺憾。”
他擡起頭，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我已經申請了國外學校，下周就要走了。”
這算什麽？
告白？
告別？
還是……報複？
葉榆的心亂成一團，她不敢去看顧子堯的眼睛，也不敢去面對臺下那些探究、好奇、嘲諷的目光。
顧子堯說完那句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再看葉榆，轉身走下了主席臺。
他的背影蕭瑟而落寞，在陽光下卻顯得格外挺拔。
“葉老師，你沒事吧？”教導主任一臉關切地問道。
“顧子堯那孩子也是，怎麽能在升旗儀式上說這種話？真是胡鬧！”
葉榆氣笑了，沒有說話。
“不過你也別往心裏去，青春期的孩子嘛，總是沖動。”
教導主任安慰道，“等他出國冷靜一段時間，就會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冷靜？
“去他媽的冷靜！去他媽的明白！”
葉榆怒吼道，“老娘不需要！”
葉榆的怒吼像是一枚炸彈，在安靜的辦公室裏炸開了鍋。
原本寂靜的走廊瞬間熱鬧起來，老師們紛紛探頭探腦，竊竊私語着湧進了辦公室。
“葉老師，怎麽了這是？”
“發生什麽事了？誰惹你生氣了？”
“別氣別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七嘴八舌的關心像一團亂麻，将葉榆緊緊裹住。
校長聞聲趕來，看到眼前混亂的景象，眉頭一皺，提高了音量。
“都散了散了，都聚在這兒幹什麽？葉老師需要安靜休息！”
衆人被校長的氣勢震懾住，面面相觑地退了出去。
“小葉啊，你先別激動，有什麽事慢慢說。”
校長關切地看着葉榆，語氣溫和，“顧子堯那孩子就是太沖動了，你別往心裏去。”
葉榆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自己狂跳的心髒，卻依然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校長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難受，但你也要為自己的身體着想。”
“這樣吧，你先請幾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等心情平複了再回來上班。”
葉榆木然地點了點頭，回到空蕩蕩的家中，把自己扔進柔軟的沙發裏，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顧子堯在主席臺上的畫面。
“我喜歡葉老師……”
“該死的顧子堯，誰允許你喜歡我了？”
葉榆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狠狠地砸向電視機。
“混蛋！混蛋！混蛋！”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葉榆的思緒。
誰會在這個時候來？
葉榆疑惑地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去，卻驚訝地發現，門外站着的竟然是……顧子堯？
他怎麽會來這裏？
葉榆的心髒猛地一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顧子堯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葉老師，我知道你在家，開門吧，我有話想對你說。”
葉榆的手懸在半空中，猶豫着要不要打開這扇門。
“葉老師，我知道你生氣了，我這次來，是想要告訴你……”
顧子堯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組織着語言，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說道。
“我走了，葉老師，兩年後我會回來的。”
顧子堯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葉榆僅存的理智。
兩年？
他居然還好意思說兩年？
一股熱血沖上頭頂，葉榆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笑了。
她猛地拉開門，精致的臉上寫滿了怒火，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危險地盯着面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顧子堯顯然被葉榆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吓了一跳，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喉嚨裏，愣愣地看着她。
“兩年後？兩年後你回來給我收屍嗎？”
葉榆咬牙切齒地說着，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