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冷月亮
清冷月亮
桑原淡定地一腳踹開他，開門見山道：“盧西亭你能搭上線嗎？”
尹君愣了愣，瞬間覺得索然無味：“我知道你為什麽母胎單身狗了。”
随即他皺眉想了想：“我爸認識，西海電影老總呗，做線上購票那個？”
“嗯，你幫我跟尹叔叔約個飯，我需要他搭線。”
“怎麽了？”
“最近我們排片被壓得很厲害。”
“很正常啊，也不看看你們票房超《補天》多少了。背景都是山海經系列，《補天》的班底紅杉動漫是國內動漫電影先驅，你們才成立區區幾年。”尹君吐槽，“不過都三十億了，你還沒掙夠？”
“不是掙不掙的問題。紅杉背後的資本掌握發行關鍵環節，不能以後永遠被他們渠道壓制。”桑原正色，甚至有點肅然凜冽。和錄制節目時和和氣氣、白白淨淨的大男孩形象相差甚遠。
尹君聳聳肩：“知道了知道了，我給你約。”
他和桑原是發小，父母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他父親開傳媒公司，家裏本身也很有錢，但就喜歡在外邊瞎折騰。這兩年他做了個面向年輕人的視頻APP，居然還風生水起的做起來了。為了炒熱點拉流量，還跟風做自制綜藝節目。
于是拉贊助拉到了剛回國創業的桑原。正好桑原在擴大國內人脈圈，尹君給了他不少的助力。
況且，作為唯一發小，尹君還掌握着桑原最隐秘的命門。
尹君忍着笑。
“別說那些了。這麽多天了，你怎麽一點進展都沒有？天天擱那兒洗碗有用嗎？都快被人截胡了！”
桑原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
“說真的，需不需要給你走個後門？”
桑原盯着他，慢慢吐出一個字：“滾。”
“我有自己的節奏。”他輕描淡寫地說。
“切。”尹君不屑一顧，不客氣地拉開門趕他，“你的節奏就是孤獨終老，溫吞地像頭老牛。”
桑原一點都不動怒。
尹君靠過去小聲威脅桑原：“小心我讓後期給你剪一個悲情三角戀，最好是你被甩的那種。”
“求之不得。”桑原對他沒心沒肺一笑。
“靠。”尹君無語。
*
第二天，別墅迎來了最後一位男嘉賓林文哲。
至此，4V4的嘉賓陣容正式圓滿。
一些明确的不明确的線也漸漸浮出水面。安妮和關芝瑤都對桑原表達了明顯的好感。
但桑原好像自從來到這裏，就一直是一種不溫不火的态度。對誰也禮貌，對誰也沒有明顯的偏好。
入住別墅的第二天，桑原恢複了自己的一貫的愛好——晨跑。
他高中練過長跑，尤其擅長五千米。雖然後來沒繼續走體育那條路，但自律的習慣保持了下來。
即便在創業最艱苦的時刻，工作最忙碌的時候，他也一定會擠出一個小時的時間跑步或健身。
他會在工作之餘保留自己的愛好。
他不覺得運動累。反而跑步能給他帶來靈感，解決現實中的難題。
在望不到盡頭的沿海跑道上，在晨光的溫暖沐浴中，他在一呼一吸間，努力撥開腦海中的雲霧，理清紛亂的思緒。
過去、現在、未來，慢慢在他腦海中交織演繹。
跑到五公裏時他停了下來，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望着攀升的朝陽。
朝陽明媚，溫暖，舒适。
但他腦海中想的，卻是此刻在地球另一端，沉寂在黑暗中的那枚——
清冷月亮。
*
桑原回到別墅時，已經有兩人在餐廳忙碌。
左邊這位是新來的男嘉賓——律師林文哲。他進入角色更快，已經在給他一見鐘情的對象——沈青，做三明治。
右邊這位是仲殊，他正在用篩網過濾一碗蛋液，神色及其專注。
發現桑原的到來後，他擡頭看他一眼。
桑原身着黑色緊身速幹衣，隐隐裹出腹肌的輪廓。碎劉海被風吹的有些淩亂不羁，襯得一張臉更加俊挺。運動完的身體還帶着一股蓄勢待發的活力和熱量。
仲殊同他打了招呼，便低下頭。
桑原身上有種很招女孩子喜歡的幹淨，清冽，蓬勃。
讓人欣賞，也讓人有危機感。仲殊意味不明的笑笑。
桑原在一旁接了杯水喝，似乎是無所事事地盯着仲殊的動作。
仲殊過濾了兩遍雞蛋，最後在碗上覆一層保鮮膜，還細致地用牙簽在上面戳了幾個小孔，最後才放進蒸鍋裏。
桑原在心中真心稱贊：果然是全能型男人，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當然做給誰吃的，不言而喻。
兩個男人心思各異。
但暗流中心的主人公今天似乎格外匆忙。
紀雲舒從樓下沖下來的時候，長發都追不上她的後背。
“不好意思，劉教授。我不在學校，給我……”她匆匆套上外套的另一只胳膊，看了眼手表，“給我半個小時。”
只見她奔進廚房，抽了片面包便要走。
“不吃早飯了嗎？”仲殊喊住她。
“不了。”
“我送你吧，打車也費時間。”
仲殊當機立斷，迅速包了一半三明治，拿上外套就要和她出去。
“不用了，你們公司和我學校是兩個方向。”
“小問題，快走吧。”說罷他輕輕攬了把紀雲舒的肩膀。
小吧臺邊上，桑原幹嚼着一片全麥面包，面無表情看着兩人的拉扯。
但自始至終，紀雲舒都沒看他一眼，很快跟着仲殊離開了別墅。
桑原盯着落地窗看了會兒，回身來到了汩汩冒氣的蒸鍋旁。
定時剛好結束。
他揭開鍋蓋，待蒸汽散去，看到一碗淡黃色的、晶瑩滑嫩的雞蛋羹。
“有點東西。”他低聲冷淡道。
然後襯着手套端出來，放在餐桌上自己的位子，就自顧自享用起來。
一旁，林文哲正在給沈青盛粥，不由開了句玩笑：“人家那是給你做的嗎？”
桑原對他悅然一笑，好脾氣道：“沒人吃不是浪費了嗎？”
言語間全是一個好青年對糧食的珍惜。
毫不客氣地吃完仲殊的愛心早餐，另外兩個女生也走了下來。
餐廳裏滿是早餐的香味。林文哲給沈青做了好幾種早餐，兩人正獨坐一端聯絡感情。
安妮一屁股坐在桑原旁邊，滿臉興致道：“你在吃什麽好東西？有我的嗎？”
而關芝瑤來到廚房裏，四處搜尋剩下的食物或食材，發現另一盤裝盤精致的三明治。
她笑着看向桑原：“這是你做的嗎？”
“不是。”
桑原端着碗筷走到水池邊，開始洗。
關芝瑤也沒離開，就站在旁邊，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那我們吃咯？”
“吃呗，又沒寫名字。”桑原朝她彎彎唇角。
關芝瑤還是沒走。
“什麽時候嘗嘗你的手藝？”
桑原已經利落的洗完了碗筷，邊走向客廳邊笑說：“抱歉，不會做。”
安妮心直口快地開玩笑：“那你和雲舒最不合适，你們倆都不做飯，在一塊兒肯定得餓肚子。”
桑原抿着笑意，随口應道：“嗯，有道理。”
他背朝大家，随意揮了下手。
“我先走了。”
他速幹衣都不換掉，直接套上一件梭織連帽夾克，一身運動風就騎上了院裏那輛黑色的山地車。
關芝瑤若有所思目送他離去，扭頭問安妮。
“桑原是做什麽的來着？”
“他只說是動漫行業，不知道具體幹什麽的。”
“emmm……”
關芝瑤低垂眼睛咬了口三明治。
動漫行業，怪不得他自帶一種清爽少年感。
但關芝瑤做生意閱人無數，他的眼神雖然總是清澈溫和的，卻并不能一眼望到底。簡而言之，應該不是個簡單沒城府的人，不過脾氣、性格倒是好的很。
是個有趣的、讓人想探究的人呢。
*
當天晚上，節目組出了任務卡，開始嘉賓到齊後的一場約會活動。
形式是聽歌選對象。女嘉賓每人選一首歌，然後匿名給男嘉賓聽。男嘉賓盲選自己也喜歡的，以此完成配對。
影音室大門緊閉，裏面只坐着四位男嘉賓。
第一首是陳奕迅的《夕陽無限好》，舒緩隽永曲風。第二首是小衆樂隊的《想去海邊》，曲風歡快甜蜜。
第三首是溫柔女聲唱的《Snowman》，旋律十分優美輕柔。第四首是涅槃樂隊的《e As You Are》，十分熱烈的搖滾樂。
男嘉賓們誰都沒有第一時間做出選擇。畢竟不是只選自己喜歡的歌，還要猜歌曲的背後是不是自己心儀的對象。
仲殊托着下巴靜靜思索。這時，他身邊的桑原站了起來。
他伸了個懶腰，很随意地一把拿起離自己最近的歌曲卡片。
“困了，你們慢慢挑。”然後他帶着卡片走出了影音室。
他随手拿走的是最激烈那首搖滾。
仲殊目送他離開，伸手選了《夕陽無限好》。
他心裏的紀雲舒像是會選這首歌的人。表面上冷漠不好相處，實際上溫柔單純，有柔軟細膩的內心。
*
約會地點由男嘉賓選擇。
第二天早晨，男女雙方同時到達相應地點，才能知道自己的約會對象究竟是誰。
女嘉賓收到各自的地點卡，圍在一起興奮的猜測。
有人是游樂場，有人是展覽館，有人是古鎮。
總之看起來，都比紀雲舒的有趣。
“遠洋商廈購物中心？”
關芝瑤拿着紀雲舒的卡片，笑問：“你這個看起來像是很沒趣的人，不像是仲殊。”
她說話直率，但不招人讨厭。紀雲舒對她印象不差，也一本正經開玩笑：“不是仲殊就行。”
幾個女生哈哈大笑。
“我覺得桑原是游樂場，很符合他的氣質。古鎮和展覽館是仲殊或林文哲，商場是朱骁，他最沒趣了。”
關芝瑤捏着下巴的分析。她拿到的是展覽館，桑原不像是有那種高深品味的人，此刻她也不抱什麽希望了。
安妮跳了起來：“真的是桑原嗎？”
兀自欣喜了會兒，她奔向衣櫃開始選擇明天要穿的裙子。
關芝瑤無奈，但仍大方調笑：“喂，你在我面前這樣，真的好嗎？”
安妮沒心沒肺朝她笑。
紀雲舒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她挺喜歡成熟女生間的氛圍的。
沈青是大姐性格，生活中很照顧她。安妮活潑直率，經常活躍氣氛。關芝瑤聰明靈秀，但從不藏着掖着，知世故而不世故。
三人閑坐，沈青問她：“雲舒有心儀的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