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兒
夢兒
衛遮山放開有些緊張的人兒，實話說道：“我調查過你，知道你曾獨自來過這座崖底，也知道，沒過多久你就平安回到牡丹閣。”打量着眼前幹淨雅致的竹屋，他緩緩道，“這裏，你很熟悉。”
墜入崖底時，他并未完全失去知覺意識，只是他身上傷口衆多，時間一長，即使武功再強也抵擋不住疲憊乏意，這才沉沉睡去。
一夜過去，還未睜眼，他的意識就已逐漸清醒。聽了她說的話，再睜眼時，看了這樣安靜清幽的環境，很多事情略略一想，就都串起來了。
花尋夢低着頭靜靜聽着，并未接話。
衛遮山也不打擾，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并不确定你的身份，只能刻意接近你，想弄清楚你與花月樓的關系。後來，當我發覺時，我早已被你吸引……即使還不确定，我也私心希望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揚唇笑了笑，他溫柔道，“我很高興，你就是花樓主的女兒，我的恩人之女。”
花尋夢聞言，猛地擡頭看向他：此刻的他，完全不似平日慣見的那樣，給人一種生人勿近、冷淡疏離的感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好似溫柔多情的春水，讓她只看一眼，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心，怦怦狂跳，悸動不已——那是她心底的聲音！
他怎能……讓她如此感動，如此心悸？
眼中，不覺有了濕意，她握緊雙拳，克制問道：“那你可知……是我故意留下線索，引你來追查此案？”
衛遮山點點頭：“之前不知，但在你義無反顧墜崖的那刻，我作了如是猜想，沒想到，真被我猜中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花尋夢心緒起伏，激動說道：“你為什麽還笑？為什麽不生氣？為什麽不怨我？是我，害你身處險境，被人追殺！是我，害你卷入這樣一個錯綜複雜、危險重重的案子！是我，都是我！你盡管責備我吧！我很自私，想讓天下第一神捕幫我揪出害死我娘的幕後兇手……這樣危險的事，我故意推給你做……我……我不配你對我好！”
也不配你喜歡我……
認識他後，她一直都很掙紮、很矛盾、也很內疚。
她無力為娘報仇，所以想借天下第一神捕之手了結此事。可是，越深入調查她越發現，事情，遠比她想的更加複雜。而她，一個自身難保的人，終是牽連了別人——如今已被她放進心底、喜歡不已的神捕大人。
她，真的好難受，好痛苦！
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麽辦？
衛遮山聽完，心疼抱住激動哭泣如同風中落葉般顫抖的身子，輕輕拍撫着懷中人兒纖細的背，溫柔說道：“喜歡你都來不及，怎會怪你？不是你的錯，為何要責備你？”
感到心上人情緒不再那麽激動，他摸了摸她的頭，慢慢說道：“我笑是因為能夠認識你；我不生氣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怨是因為我更感激上天給我機會讓我出現在你身邊。我是朝廷命官，緝拿罪犯、追兇辦案本就是我分內之事，責無旁貸、義不容辭。至于危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麽多年，我也經歷了不少風雨，幾次更是瀕臨絕境、九死一生，可我都活了下來，所以，你就別傷心自責、妄自菲薄了。吉人自有天相，我命還長着呢！別哭！”
花尋夢靠在衛遮山懷中，耳邊聽着他溫柔動人的聲音，感覺自己好像做夢一般，這樣幸福的感覺，是她能夠擁有的嗎？
如果是夢，她真不願醒來！
哭過之後，她拿出繡帕拭去眼淚，吸了吸鼻子，糯糯說道：“我……當初來到崖底，是為了找一個人。如你所見，就是這座竹屋的主人。可昨夜至此，我遍尋四處，卻不見任何人影。明明……她答應過我，只要我從花月樓拿來她想要的東西，就會将所有真相告知于我，可是……我來了，她卻失約了。”
如此一來，關于娘親的事，她又該去哪裏尋找新的線索？
“花月樓的東西？是那晚……”衛遮山面色古怪問道。
“對，就是你從我手中搶走的東西！”花尋夢想起那晚之事，免不得怨瞪了他一眼，“神捕大人威風凜凜，小女子區區草民，哪敢和官鬥！”
幹咳一聲，衛遮山臉色不自然道：“我以為，你存了心戲弄我……那晚不是還讓我碰了一鼻子灰，算是扯平了吧！”
“哼！”輕哼一聲，花尋夢也不多去計較，玉手一伸，開口問道：“東西呢？可有帶在身上？”
衛遮山難得面現尴尬之色，猶豫回道：“帶了。”
“快拿出來。”
實在無法，衛遮山只能扯下腰間荷包，遞給了眼前之人。
“哎呦，神捕大人！想不到，您竟然将這東西随身攜帶，真叫人意外、稀奇呢！”
果然……她的反應，他一點兒也不意外。
“辦案相關之物，自然不容任何閃失。”
“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花尋夢打趣說道：“大人如此一本正經，不愧是第一神捕，真是盡職盡責、衷心可嘉呢！”
“夢兒！”
“好了，不逗你了。”一聲“夢兒”，聽得她俏臉一紅，忙打開荷包，拿出了裏面的東西——一件繡了金色牡丹的紅色兜衣。
明晃晃的兜衣出現在眼前，衛遮山想起初次面對此物的難以置信，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比起那些窮兇極惡之徒和生死一線的絕境邊緣，他想，更讓他難以招架的，該是如花似玉人兒毫無預警、打破常規那些半真半假的嬌俏話吧！
原來，她給他的，真的是從花月樓拿出來的東西啊！
“神捕大人，這件兜衣，你可喜歡？”花尋夢笑容燦爛，嬌聲問道。
衛遮山看了一眼，平靜回道：“并非你物，無所謂喜不喜歡。”不是她的，他沒有什麽感覺。
“誰說不是我的？”她反駁道。
“這件小……衣服……是你的？”他皺起眉頭，不敢相信。
“是呀，當然是我的！別人的東西我可沒興趣去拿。”花尋夢說着，還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面對衛遮山疑惑的視線，她笑了笑，好心解釋道，“當然，這是我小時候穿的，現在長大了，自然穿不了。”
說着，她靠近他的耳邊，輕輕呵氣道：“神捕大人，你說是不是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