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從演播廳出來時,初喻臉上面無表情,眼角淚痕還殘留着尚未擦幹淨,但看起來也沒有睡意了。
洛嘉嶼讨好地戳戳他:“你看,有一點,但不多叭。”
初喻還處在感情一不小心就抛出來太多的尴尬期中,沒有理他。
洛嘉嶼又讨好地戳了戳他:“今晚我睡602寝室1號床上鋪,你能找得到我的叭。”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初喻滿心思考着為什麽潑出去的眼淚不能收回來這種哲學問題。
而受到他眼淚澆灌的洛嘉嶼本人表情則明媚得像朵太陽花,占了便宜還要一颠一颠地邊走邊跳,嘴上賣着很欠很欠的乖:“哎呀,被我一不小心發現你有多愛我了叭。”
腦內系統聞言閉眼扶額吸氣嘆氣動作一條龍。
趙老師對着隔壁家傻兒子無聲地指指點點。
傻狗本人開心得還想抱抱身旁以為差點和自己生離死別的發小,卡皮巴拉雖然沒有一爪子給他拍開,但整張臉上寫着明晃晃的幾個大字“莫扒拉我,我在思考”。
初喻現在覺得剛剛因為怕以後和發小睡不到一個橋洞裏而哭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很丢臉。
更何況他和洛嘉嶼哭着進行生離死別式悲怆擁抱的時候鏡頭剛好切向了他們,他抽抽噎噎埋人懷裏的破防瞬間全都被錄下來了。
太丢臉了,幸好他沒有手機暫時看不到錄播和評論,可以騙自己假裝鏡頭從未來過,他依舊是铿锵孔武有淚不輕彈的堂堂八尺男兒。
得不到“這下我知道你有多愛我了叭”的回應的洛嘉嶼又锲而不舍地戳了戳初喻的肩膀,一臉殷勤:“當然我們兩個一定會一起出道的啦。”
“滾。”
“當然我也超愛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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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姐,給孩子測測智商。”趙老師以一種悲憫的口吻戳了戳洛嘉嶼的系統。
“沒事的。”洛嘉嶼的系統以一種悲憫的口吻回道,“弱酸也是酸,弱堿也是堿,那麽弱智也是智,想來我不必為此太擔心。”
趙老師思考。
趙老師猶豫。
趙老師意有所指頗為感慨地評價道:“這腦子放到末世裏僵屍都不怎麽愛吃啊。”
初喻還處在一個薛定谔的待機狀态中,洛嘉嶼幾次戳戳無果,想從兜裏掏顆薄荷糖出來當貢品讓大佛張個嘴,但一摸發現不知不覺間又全都吃完了。
統子姐。他戳了戳系統,我想賒……
“你再賒,你再貸。”系統說,語氣中透着經歷了大風大浪之後平靜的死意。
“你再敢賒賬貸款我就把你這個敗家子過繼給旁邊那個姓趙的。”
那造孽的天價手機租賃費給了她極為深刻的教訓,那就是再也不能聽信一個經商天賦倒欠唱跳天賦八鬥的廠二代給畫的餅,純純讒言。
洛嘉嶼摸了摸下巴:“那我們四個豈不是重組家庭了。”
此話一出,得罪了兩個系統,還有另外一個畫風格格不入的光顧着眨巴眼睛,還沒反應過來。
“你當初花那麽多錢買手機是為了什麽來着?”初喻轉過頭來問他,若有所思,“好像不是為了讓我打第五人格。”
“好像确實不是。”洛嘉嶼若有所思,“哦對,是為了方便進行我的計劃。”
系統想起去貸款的當天,洛嘉嶼是這麽給她侃侃而談地畫餅的:
首先這年頭的偶像但凡比較紅火,沒幾個是離不開CP營業帶來的流量的,舞臺實力是一部分,但會營業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等他有了手機,就可以操縱風雲,帶動磕CP時代新風,助推他和他兄弟攜手共進,共同走向內娛頂流。
他管這個叫頂流營銷計劃至尊版NO.1。
她真是信了他的鬼話。兩兄弟現在光聯機玩雙人你畫我猜小游戲就能玩一個小時。
雖然不太合适,但宿主忙着陪發小打游戲的樣子總是讓她想賦詩一首,歌舞升平夜夜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每次公演結束後的小長假裏,為了維持住頂練的熱度,節目組都會組織練習生們進行一些小游戲的錄制。
這次選取的游戲名叫摸恐怖箱,堪稱長期霸占各大綜藝節目的經典游戲環節,由兩個人一組,蒙眼在同一個箱子裏伸手摸索,率先猜出箱子中物品的練習生獲勝。
節目組給的分組名單非常有靈性,營內但凡有點熱度勢頭的CP都被他們薅了一遍,某對美帝自然在內,某對未來美帝自然也在內。
初喻和洛嘉嶼來得比較晚,所以被分到的順序也比較靠後,進了演播室後就自動排到了隊伍的最末端。
洛嘉嶼時不時拉着旁邊看上去沒睡醒的初喻講悄悄話:“恐怖箱,有多恐怖?”
初喻眼睛懶得睜開,維持着迷迷蒙蒙的狀态用耳語的音量回道:“不知道,應該沒有早上六點的鬧鐘恐怖。”
洛嘉嶼一松手,初喻搖晃搖晃,又杵在那睡過去了,于是他又往前面正在進行游戲的練習生方向探頭探腦地看去。
他看到現在站在恐怖箱面前的是盧易陽和薛流,箱子是透明的,只有頂部蓋了層遮布,圍觀的人能看到裏面裝的是一個白色的瓷碗,碗裏盛着一塊豆腐。
戴着眼罩的薛流看上去很是緊張,他是看過頂練1的摸箱子環節的,節目組玩很大,居然真的抓過青蛙毛毛蟲之類的東西到箱子裏,當時不僅吓哭了好幾個玩游戲的練習生,也把屏幕外面的他吓得夠嗆。
他緊繃着下颚線試探着伸了根手指到碗裏,下一秒就被軟滑Q彈的觸感吓得往回一縮。
會彈會動,活的!
實時彈幕:
【哈哈哈哈薛流看上去好害怕但是努力不喊出聲】
【寶寶是個膽小鬼呀】
【他這樣反複用一陽指試探得猴年馬月才能猜出來啊】
【确實,這組我壓小太陽贏】
而正在進行摸黑抓瞎的盧易陽本人:
“奶酪!”
“不對?那就起司!”
“啊還是不行?那絕對是芝士!”
驕傲的大嗓門在接到工作人員的回複後逐漸變得微弱:“哦這是同一個東西啊……”
薛流甩了甩離碗裏東西還有二十厘米遠的手指,冷靜道:
“豆腐。”
工作人員:“答對了。”
【這也行?】
【笑死了贏游戲全靠對手給力】
盧易陽摘下眼罩,在薛流的陪同下敗興而歸,回到房間的最後方,剛好看到旁邊的初喻和洛嘉嶼兩個人。
“哥們兒早上好呀。”盧易陽大大咧咧地向他倆打招呼。
初喻聽見人類聲音本來下意識想往發小身後一縮,辨認出是盧易陽後才放松了點,下意識露出一個社交禮節性笑容,但因為太困睜不開眼而顯得很慈祥。
你佛一笑,生死難料.jpg
“哥們兒今天也很困啊。”盧易陽有些擔憂,“感覺都快冒金光了。”
“沒事兒,每天都這樣,也不影響活着。”洛嘉嶼說完轉過頭拍了拍初喻的肩,“對吧?”
初喻慈祥地點頭。
他還想補一句,活着挺好,死了也行。
不愧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麽。盧易陽暗自感嘆。
薛流比較門兒清,暗自比較了一番之後,覺得如果他和盧易陽的竹馬情誼沒出差錯的話,面前這兩個在一起玩的年頭不比他倆少。
初喻看起來半睡不醒并且不是很想和人類進行交互,于是他轉頭和洛嘉嶼閑聊道:“你們之前有玩過這個游戲嗎?”
洛嘉嶼搖頭,然後繼續問出他那個問題:“恐怖箱,有多恐怖?”
薛流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點,壓低聲音眉眼嚴肅:“恐怖,很恐怖。”
“節目組之前在設計這個游戲的時候就不怎麽管選手的死活,不排除他們這次會整得更吓人,比如什麽幼蛇蜥蜴蠍子蟾蜍……只有你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盧易陽有點擔心地四處瞅了瞅攝像頭,生怕他竹馬這段抹黑節目組的造謠言論被拍進去。
他是知道薛流本性有多缺德的,說這麽多無非是想吓唬一下面前兩個看起來對游戲不甚了解的萌新。
但面前那位醒着的大帥哥好像不買賬,挑了挑眉之後語焉不詳地“哇哦”了一聲。
應該是洛嘉嶼膽子比較大,薛流本來想轉移火力去吓吓初喻,但後者睡得實在太安詳了,看上去像世界倒欠他一床被子一樣,他沒忍心去打擾。
又過了幾分鐘,全營目前頂流美帝CP上場了。
洛嘉嶼眉頭一皺,開始虎視眈眈觀察敵情。
跟盧易陽薛流兩個打打鬧鬧長大的正統鄰家竹馬不一樣,魏子宇和江程璐作為小說主角攻受,雖然火葬場劇情已經因為炮灰幹吃飯不幹活打折扣了大半,但這兩位依舊主打一個暧昧不清和極限拉扯,某些太子爺再沒排面,基因裏的冷情霸總狼性掌控還是存在的。
從小說劇情的角度來說,就是兩個人陰差陽錯分到了一組裏,江程璐紅着耳朵抿着嘴,偏過頭自顧自戴好了眼罩,在戴上之前的一秒偷偷瞥了一眼旁邊身形高大的少年,卻只看見對方漫不經心低垂的眼皮和慣常下撇的薄唇。
他有點失落,戴上眼罩後靜靜地聽着工作人員下開始指令,然後率先伸手進去。
他膽子其實沒有旁人想的那麽小,從小噩夢般的貧困經歷早就磨練出了他對各種蚊蟲鼠蛇的隐忍力,畢竟它們總是會出現在家裏的各種地方。
回想起那些黑暗的過往,他有些恍惚,然而就在下一秒,手背上卻傳來一陣熟悉而輕柔的觸感——是身旁人微微泛涼的手指。
他下意識像被燙到似地收回手。意外,應該是意外。他這麽安慰自己。
那只手的主人頓了頓,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摸的并不是箱中之物。
然而沒過多久,就在他探向箱子裏的另一個角落時,那雙手又再度追了過來,說不清是無心或有意地勾了下他的手指,借着摸箱子的理由什麽觸碰都顯得名正言順。
但是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江程璐的耳朵越來越紅。
他能感覺到,那數次的肌膚相觸,是出自那人的有心之舉……
洛嘉嶼已經為了獲取最佳的刺探視野而跑到了前方去,等看完整輪游戲過程後又咚咚咚跑回最後面的初喻身邊,眉間充斥着局勢不好了的嚴峻。
初喻此時才剛剛從閉目養神的狀态中回溫過來,看見發小的神情就知道他有大事要和自己說,于是先問了句:“怎麽了?”
洛嘉嶼招招手,初喻将耳朵送過去。
然後他就聽見了一句有點急、有點嚴肅又有點激動的話:
“我數了,他們剛剛摸手摸了十三下,我們待會兒要摸十四下,卷死他們。”
“……”初喻緩緩轉過頭看他那因為好強和好勝心而面容逐漸扭曲的發小,“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