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經過三天的排練表演,初喻終于勉強能跟着歌曲跳完全程了,但也僅限于左右手和左右腿不做反的程度,不過對他來講,這已經是彌足珍貴的進步了。
初喻在這期間吃吃喝喝睡得很安心,倒是系統一天天地唉聲嘆氣,光聽聲音就感覺頭發掉了好幾根,一派來自長輩的憂心忡忡。
“咱倆不會真的在一公後就卷鋪蓋滾蛋吧……”
初喻剛剛跟着隊友們跳完最後一遍成品舞,每間練習室內都布有一架攝像機,荊研特地将攝像機挪過來錄下了他們的舞蹈,幾個人結束後盤腿坐在一起對着視頻複盤。
這是初喻第一次從他人的視角裏看見自己跳的舞。
該怎麽形容呢,他那個虛無缥缈的身體框架、恍恍惚惚的動作和迷迷茫茫的表情,看起來真的很像老奶奶跳大神。
身邊幾個隊友反應也很明顯,輪到盤其他人時,大家都皺着眉頭嚴肅地扒着動作摳細節;輪到初喻時,大家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憋笑。
對着這麽一段一言難盡的舞蹈,太嚴苛地去評價是不可能的,你能對一只光是讓四肢動起來就已經耗盡了心力的卡皮巴拉有什麽要求呢?
就在這個時候,初喻又聽見了腦中系統這句忐忑又憂慮的疑問,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心裏也跟着它嘆了口氣,然後恢複平靜語氣。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吃點好的振奮一下士氣,然後再努力一把?”系統懷揣着一些希望試探性地問道。
不,吃點好的方便上路,到時候去天橋只能撿垃圾了。
“……”
三天之後的晚上七點,初登場舞臺表演的錄制正式開始。
所有練習生都換上了屬于自己那一支隊伍的隊服,按照順序依次入場,進入演播大廳中左半邊的選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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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大廳的座位呈環繞狀,左半側為選手席,右半側為觀衆席,評委席一字排開呈列在流光璀璨的大舞臺前,目前五把椅子上空空蕩蕩,尚未有人坐上來。
從初登場舞臺到決賽舞臺,每一次公共演出都會有現場觀衆實時進行投票,屆時每個練習生的人氣票總數也是由線上和線下兩部分組成的,線下投票雖然占比較小,但對大部分想要獲得好名次的選手來說仍舊非常重要。
此時右手席上早已經坐滿了熙熙攘攘來觀看頂練第一次舞臺表演的觀衆,有少數熱度高的選手家甚至已經組成了粉絲團,坐在最前列的幾排位置上揮舞着燈牌和應援棒,見到喜歡的選手進來時便立刻爆發出熱烈的尖叫。
選手席則分成了四塊區域,中間面積最小、有專屬椅子的是A班席,左右半邊分別坐落着B班和C班,最上邊一大片空蕩蕩、涼飕飕的荒地兒被劃成了F班。
第一對入場的依舊是背靠大廠氪金最多的太子爺和世子爺,付寒松那雙墨鏡大抵是焊在臉上了,一直到表演前才肯摘下來。
大廳的廣播适時響起:
“請選手根據自己的水平自行選擇席位坐下,注意,如後續初評級考核中,選手獲得的評級低于自己目前坐的位置,将直接降級至F班。”
觀衆席呼聲熱烈。
“老公!去A班!A班!”
兩個走冷峻路線的酷哥邁着長腿腳下生風地上了選手席的臺階,步履從容淡定,然後頭也不回地兵分成了兩路——
等付寒松順着民意走上A班席時一回頭,才迷茫地發現魏子宇沒有跟着自己來,反而去了他左手邊的B班。
???說好的一起裝逼呢?你怎麽背叛我?
魏子宇察覺到他的視線,淡定得眼睛都不挪一下,繼續目視前方着說:“沒事,你坐你的。”
他對自己的實力到底幾斤幾兩還是有點比數的,坐A班席一時爽,到評級火葬場。
現在稍微丢一下臉,總好過待會兒在評委老師面前丢大臉。
況且根據他對他前男友的認識,江程璐十有八九也會選擇B班的位置。
後面又進來了幾批選手,無一例外地都選擇了B班或C班的位置,剩下付寒松一個人坐在整張選手席最中央的王者位置迎風淩亂。
又過了一會兒,觀衆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魏子宇往下看去,果不其然是那張熟悉的臉。
“江程璐,媽媽愛你!!!”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女粉絲撕心裂肺地喊道。
江程璐腼腆地笑了笑,一邊上階梯一邊對着右半邊的觀衆席揮了揮手,引來一片“寶寶你好可愛”的嚎叫。
然後他環顧四周,看到B班席位後走了過去。
魏子宇坐在最裏面,翹着霸總專屬優雅二郎腿,高冷地目視前方,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一樣。
然後他的餘光就瞟到了江程璐停留在最外側靠過道的位置旁,一臉從容地坐了下來,兩個人之間隔着的距離能一字排開塞下八張離婚證。
“……”
初喻他們一隊出場的時間不算晚,進演播大廳的時候絕大部分席位都還空着,他站在隊伍的最末尾,擡眼掃視了一圈空曠的選手席。
然後和最中間如坐針氈一臉尴尬的付寒松對上了眼。
大廳廣播感應到他們入場,又重複播報了一遍剛才的選位規則,初喻一邊聽,一邊腳下步伐不停地走上臺階,前頭的謝滿和荊研等人互相小聲商量着:
“要不去B班?”
“我覺得C班穩妥點。”
“那就C班吧。”
“可是我想賭一賭,我覺得我能留在B班。”
“那就兵分兩路,想去C班的跟我,想去B班的跟着謝滿。”
荊研說完後回過頭來:“阿喻,你想去哪裏?”
他看着初喻一路走上來,跟他們幾個擦肩而過,然後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方向,語帶憧憬:“那裏。”
幾個人的視線順着他的手指擡頭望去,然後集體靜默:“……”
整片選手席最頂端最寬敞、卻至今沒有一個人落座的區域,高處不勝寒的F班。
再看看初喻的表情,甚至有一絲詭異的雀躍和期待。
于是就這麽變成了兵分三路,初喻在系統的哀嚎下滿足地在空無一人的F班裏坐了下來,一看左右兩邊都沒有人類,更滿足了。
進F班的感覺跟回家一樣,超喜歡在裏面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前頭居然還有一個人類。
付寒松獨自坐在同樣高處不勝寒的A班,回過頭來,和初喻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他們身邊都空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又對着底下這麽一大幫子人,好像兩個坐朝的。
一直到後面的選手們陸陸續續都到齊了,也有一些實力強勁的選擇了落座A班,付寒松很快有了左鄰右舍,于是坐朝的就變成了初喻一個人。
因為各個區域的選手數量沒有限制,所以大部分練習生寧可在B班和C班裏挨肩疊背擠成下鍋餃子,也沒有人選擇去高處空曠的F班。
初喻坐在最頂端的正中間VIP席,環視着整片演播大廳,感覺自己宛如一個皇帝,心裏有暗爽到。
但他沒看多久就開始犯困,眼皮剛打架了兩下,前頭驀地爆發出一陣滔天歡呼,他擡起頭,發現是導師團空降到舞臺上了。
萬衆矚目的導師登場秀和鋪天蓋地的喧嘩過後,很快就開始了舞臺初評級環節,從A班學員們率先開始。
這種唱跳舞臺內裏的學說門道,初喻是看不懂也沒什麽興趣的,他歪着頭看了兩個舞臺,又正着頭看了一個舞臺,最後維持在一個冷淡端莊的姿勢不動了。
他臉上是高冷帥哥特有的經典神情,腦中則百無聊賴地戳了戳系統,想找個人唠嗑。
你們商城裏什麽都有的賣嗎?
系統還在為他的宿主成為整個選手席最獨特的崽而黯然傷神,一邊憂傷一邊回答他的疑問:“是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們不賣的。”
有撲克牌嗎?初喻托着腮用意念詢問。
想打。
“有的,售價2點好感度。”
那買一副吧,正好給好感度總數湊個整。
于是初喻表面端坐着,腦內已經一人一系統開始打起了賽博撲克牌。
當然,牌依舊是用能源兄弟中的大哥付寒松的好感度兌換的。
多虧有了系統和付寒松,他才能在這個世界中享有如此豐富的文娛生活!感恩!
系統大抵也是被他的擺爛氣質給感染了,真就願意陪他打,一邊生無可戀地撚了撚手裏的牌,一邊甩出兩張到電子牌桌上:“一對6。”
“炸彈,四個3。”
“?”系統不信邪,也跟着扔了一個炸彈,“四個9。”
“炸彈,四個K。”
“??”系統震驚了,“過。”
“飛機,帶兩個對子。”初喻往牌桌上甩出十張撲克牌。
“……要不起。”
“王炸,出完了。”
“你這什麽運氣啊?”系統難以置信地去檢查起了自動發牌程序,想看是不是出BUG了。
初喻也對着手裏好到極致的牌運若有所思,他在抽卡這方面上從小倒黴到大,他又是個相信運氣守恒定律的唯心主義者,一下子這麽走運,只能說明他待會兒要倒黴了。
接着,像是心有靈犀地感應到什麽,他擡眼往選手席下一看,正好看見朝着他這片區域走來、一臉苦大仇深的付寒松。
……說報應報應就到。
付寒松剛剛結束了自己的初舞臺評級,一段手拿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的酷炫狂拽rap成功獲得了評委們的鼓掌加油,然後把自己保送進了F班。
心情麻麻地,想去雨裏拉肖邦。
緊接着一擡頭就看見初喻那雙高深莫測的眯眯眼,不知為何,心裏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恨意又湧上來了。
初喻因為自己偷他的好感度去打牌的事情而心裏有愧,而且看那人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麽,于是更加心虛了。
心虛的初喻心虛地将自己的位置往角落裏挪了挪,結果還沒等他坐定,底下的荊研就沖着他瘋狂招手,示意他下來。
輪到他們候場準備表演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不過雖然前方迎接他的是地獄,但好歹暫時不用跟付寒松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初喻迅速起身,趁着付寒松還沒來得及在F班落座,趕緊循着空隙跑出去。
“你來啦,快快快,等這個舞臺結束後馬上就輪到我們了。”
幾個人進了候場室裏,該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該複習歌詞動作的專心複習,剩下初喻靠着候場室的牆壁,聽着外面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唱跳聲、觀衆歡呼聲、評委的笑聲和掌聲,深呼吸了幾十次,努力不讓自己腿軟。
好不容易勉強平複下生理性的緊張反應,他低頭嘆了口氣。
唉。
生活不易,擺子賣藝。
“……現在,讓我們歡迎下一批學員的登場。”
大廳廣播開始播報他們五個人各自的名字和公司,幾個人互相打完氣,由荊研帶隊上臺,分散開站位做好準備姿勢,開始等待第一個音符的奏響。
系統在他腦內慌張:“寶寶,你別緊張……”
我不緊張。初喻淡定。
他都做了三天的心理準備了,心理防線構築了一道又一道,對現在這個情況還是有預期的。
他不緊張,他怎麽會緊張呢。
他的預備站位是背對着觀衆和評委席的,等到音樂響起,他一個猛轉身,遍布四周眩目的閃光燈一下子糊了他一臉,幾千個密密麻麻的人頭在席位間攢動着,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
啪叽,心理防線塌了。
腦子直接打成死結,一邊血液倒沖一邊飛速運轉,心聲比他的動作更快地沖出舞臺,迅猛地回蕩遍了整個大廳。
【好!出世了!我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