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嫂子妹子分不清楚
黑暗似乎給了沈小西力量，她看不清霍卓然的表情，于是便知道霍卓然大概也是看不清她的，這很好，讓她可以不用那般警惕，也無需去僞裝掩飾表情。
她隔着黑暗順便帶上想象，盯着房間的天花板，對霍卓然問道：“以後結了婚生了孩子，我還能去唱歌嗎？”
這問題是随口閑聊的語氣，沈小西的聲音聽着倒是輕松，可霍卓然卻是立刻了然。
這個問題他今天才和他的媽媽聊起，沈小西就在這個時候提到，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嗎？有的，只是霍卓然不相信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罷了。
“你聽到我和我媽媽說話了。”這句話是一句陳述句，沒什麽疑問的因素存在。
“我剛好下樓去到水，聽到了一點點。”沈小西也沒隐瞞，很直接的承認，只繼續追問：“這個不重要，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沈小西之所以會問，就說明她對這個問題很在乎，而且心裏也存在疑問，至少是需要去求證的疑問，霍卓然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突然有點心疼的感覺。
這些話并不應該從沈小西的嘴裏說出來，她就應該自由自在，那是她喜歡的事，便不應該放棄，尤其她還做的很好，酒吧裏已經有了不小規模的粉絲群了，霍卓然可是每天看在眼裏。
霍卓然用那幾秒鐘的時間壓制了自己的內心，開口時的語氣聽不出破綻，依舊平淡如水：“當然，我會抱着孩子一起來聽你唱歌。”
他故意沒說得多麽鄭重其事聽起來無比的像一個承諾，那樣虛假且做作，而沈小西果然也比較喜歡這樣自然的，帶着說笑和幻想空間的回答，霍卓然抱着一個小寶寶的畫面好像已經在腦海中，讓她忍不住笑：“那樣會吵到孩子的吧。”
“不會的，寶寶會有媽媽的音樂基因，還可能會覺得很酷很嗨很好聽。”霍卓然的聲音中沾染了笑意，好像也想到了一些畫面，語氣中有了濃濃暖意，順着黑暗就鑽進了沈小西心裏。
她有點感動，她知道這是霍卓然變相的在給予她支持，她動了動身子，向着霍卓然的方向，在碰到他手臂的時候停了一下，然後就伸出手主動摟住了，頭也輕輕靠了過去。
霍卓然感覺到沈小西的動作，便微微側過來頭，似乎能看到依稀的人影，還有沈小西獨特有的氣息，幹淨清新的凜冽，不過幾天的時間，竟然已經有了習慣的趨勢。
“那就這麽說好了，不許反悔。”再次響起的聲音中帶着孩子氣，拉了鈎就不許變了。
“說好了，不反悔。”霍卓然給予的同樣是肯定的回答，在這個問題上他會完全站在沈小西這一邊，這一點毋庸置疑，只是他心裏卻又生出些不太好的預感，讓他皺眉，在開與不開口間正在猶豫着，就聽到了清淺規律的呼吸聲。
沈小西睡着了，霍卓然嘴角的弧度生出些無奈來。
第二天霍卓然在公司忙了一天，其他事情便有點分身乏術無暇顧及，然後等他晚上下班回到家，沈小西到他面前就冷不防的來了一句：“我和酒吧請了假，樂隊也找了代班的主唱，最近幾個月我都不用去酒吧唱歌了。”
很突然，但霍卓然立刻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預感，現在算是實現了，而且很徹底很迅速，他看着沈小西的眼神變得複雜而深沉。
今天下午沈小西出去了一趟，和樂隊的成員見了面，把她想休息的想法表達給他們，這個休息不是短時間之內像過去那樣只是三五天的事，最起碼也要等她生完小孩兒，會影響整個樂隊，沈小西需要和他們商量。
對于沈小西現在的身體狀況樂隊的其他成員也都清楚，休息無可厚非，不是現在也會是在沒多遠的未來，總不能肚子大了還上臺唱搖滾，那樣也太危險了。
或許都是有心裏準備的，所以樂隊的成員談不上多麽意外，只是不舍更多些，還有點傷感，哪怕知道沈小西只是暫時休息，但眼看着樂隊成員一個一個變少，總是心裏難受。
沈小西也難受，她覺得自己就像個逃兵，有一種背叛了所有人的感覺，關于以後的承諾變得輕飄飄的，她都說不出口。
“這也是正常的，人家多大的公司也都得給産假，我們也不能太黃世仁了，就再找個填空的主唱就行了，正好枯木樂隊他們原來的主唱回國了，前陣子我們喝酒時他不是還說想再組個樂隊嘛，聯系一下先幫我們頂幾個月應該沒多大問題。”
先開口的貝斯手小君有意緩解氣氛，總是僵着誰都不說話算怎麽回事，有問題那就解決問題嘛。
有了小君的起頭，褚俊澤他們幾個也都後知後覺的陸續跟着認同，他們也是怕沈小西有心理負擔，再說這事兒想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生離死別，沈小西去生寶寶，生完寶寶再回來還多了一個奶娃娃，挺好的。
原本略顯沉重的氣氛在幾個男生的插科打诨之間慢慢被沖淡，把樂隊的安排定下來之後他們又陪着沈小西一起去找酒吧老板談判。作為樂隊人氣最旺的成員，沈小西的休息勢必會對酒吧的生意造成一些影響，可人家不是去幹別的，是要生小孩了，受勞動法保護的，酒吧老板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只是不滿是肯定的。
于是在酒吧老板的敢怒不敢言之下，沈小西順利請到假，從現在開始就不用再去酒吧了，霍媽媽得償所願，她應該很高興，但霍卓然十分不舒服，像心裏卡了一塊兒石頭，一直硌着他。
他知道沈小西是不想他為難也不想霍媽媽不高興，她把所有人都考慮到了都周全了，唯獨沒考慮她自己。
霍卓然嘆了口氣，這口氣太沉重。
其實在和沈小西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霍卓然就已經看出了這小孩兒并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為所欲為的性格，面對她沒辦法處理的意外和讓自己害怕的事實時，就算她很努力的把自己包裝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霍卓然還是能看出她其實很在乎。
她有非常細膩的柔軟內心，包裹在叛逆和不羁的表象之下，只在越發熟悉的過程中，這份柔軟被更加細化，變成遷就包容熨貼，霍卓然承認自己有點心疼。
明明他都已經攔下了他的母親，沈小西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繼續按照她喜歡的方式，去唱歌去表演，但是她沒有，她在沒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就做好了一切，霍卓然了解她的想法，在和母親說起的時候，霍媽媽也跟着沉默。
霍卓然承認自己有點故意，甚至埋怨，他覺得沈小西受了委屈，必須讓母親知道這件事，而且是帶上了他的個人情緒和解讀的版本，哪怕沈小西壓根沒有要以此邀功的意思。
“這孩子是個貼心人。”一旁的霍爸爸評價着，似乎是看霍媽媽陷入矛盾自責中，怕她不開心：“這段時間好好在家休息也挺好的，過幾天就過年了，小妹也要回來了，大家熱鬧一下，然後等孩子出生，我們可以給小西開個酒吧，或者幹脆出資讓她直接出唱片都可以，時間還長，也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霍卓然心疼沈小西，霍爸爸也心疼自己老婆，在這一點上霍家的男人倒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不過開酒吧出唱片的這些都是後話，霍卓然有和沈小西提起，但沈小西目前沒什麽計劃，暫時也不打算去想。
大約是心裏覺得愧疚，那天之後霍爸霍媽對沈小西是越發的好了，好到霍卓然都覺得有點不忍直視的地步，沈小西要吃什麽要做什麽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一家人都圍着她，恨不得腳不沾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對此沈小西很不習慣，幾次向霍卓然投去求救的眼神，霍卓然見了就會說上幾句，可下次霍爸霍媽還是照舊，如此反複。
時間過得很快，在臨過年還有五天的時候霍卓然的妹妹霍卓玥回國了，因為是請假回來的所以可以逗留的時間不長，霍卓然派了司機去接她，飛機晚點了一會兒再加上路上堵車，到家的時間就晚了，還沒進門霍卓玥就扯着嗓子喊餓，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又忙着撒嬌喊辛苦，憑借一人之力就把家裏鬧得吵吵嚷嚷，只是在看到沈小西的時候又驟然停下。
這畫面和霍爸霍媽剛回來時有點相像，沈小西算見怪不怪，也是和霍爸霍媽都都熟悉了有了安全感也沒有之前那麽害羞了，站在霍卓然身邊主動和霍卓玥打招呼：“你好。”
“你好。”聽聞的霍卓玥下意識回答，回答完之後才反應過來，接着問出關鍵性問題：“你是誰啊？”
這問題有點沒意義，她是提前知道霍卓然有了未婚妻而且未婚妻還懷了孕的，這次就算請假也要回來過年多半也是為了這個。她哥哥單身多年，或者說是在他們面前單身多年，現在終于帶回來個女朋友，而且一步到位直接升級成為準爸爸，她說什麽也要回來看看。
現在整個家裏就一個她沒見過的人，按道理來說就應該是她未來的嫂子她哥哥的未婚妻了，可霍卓玥不敢認，她沒想把沈小西和霍卓然聯系在一起。
在霍卓玥心裏，她哥就是少年老成的典範，長大之後就是老成中的老成，別看長了一張帥氣的臉，但人不能光看顏值，霍卓玥一直覺得霍卓然比他們老爸還沒勁，以前是讀書現在就是工作，生活的全然沒有樂趣，她以為霍卓然找的女朋友也應該是這個類型的，但現在這一位……怎麽看着比她還小，還染了一頭粉毛？
霍卓玥接受無能，覺得三觀都要坍塌，幾乎整個晚上都陷入到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的自我質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