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反應

第4章 星星

星星

難熬的一天終于過去。

我坐地鐵回學校，一個紅裙女生從我面前走過。

我下意識看過去。

不是他。

收回目光，看到反光玻璃上正襟危坐的自己。

我突然擡手，報複性地解開了那兩顆扣子。

-

自從發現我不對勁之後，葉琳每天給我發的消息變多了。

有時候上課忙，我還有借口擋一擋。

結果她從輔導員那裏拿到了我的課表，每天都會按時給我打電話。

我現在都有些恐懼聽到手機鈴聲了。

深夜，我有些失眠。

打算看看論文，卻收到了祁也發來的消息。

祁也：睡了嗎？

我：還沒。

祁也：出來。

我：去哪？

他發了一條語音——

“去做點兒不一樣的事情。”

嗓音帶着笑，撩人心扉。

他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

我興奮地坐起來，小心翼翼地爬下床。

蔡瑞跟我的床連着，他聽到動靜，擡頭看了我一眼。

我悄悄下樓，這會門禁已經關了。

我只好從洗衣室的小窗戶那裏翻出去。

沒想到我循規蹈矩二十年，還會有這麽莽撞的一天。

一出校門，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路邊。

祁也沖我招了招手。

今天他穿着男士休閑裝，卷發随意地綁了起來，有幾縷頭發散落在耳旁。

襯着夜色，整個人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反派。

“愣什麽，上車啊。”

他吹了個口哨，我連忙上前。

車子啓動，我一點都不覺得困倦，反而越來越興奮。

“你今天不忙嗎，怎麽有空來找我？”

“想找你的話，跟忙不忙有什麽關系。”

他嘴角翹着，黑色的男士襯衫顯得他很成熟。

路燈不停地從他臉上劃過，勾勒出漂亮的棱角。

原來他男裝是這副樣子，有種特別的吸引力。

他瞥了我一眼：“我很好看嗎？”

“嗯。”

祁也笑出聲。

我這才回過神來，耳朵不由自主地發燙，連忙轉移話題。

“你要帶我去哪？”

“去做你沒做過的事情。”

祁也微笑着，總有種萬事皆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

車停在了山頂。

視野中一片漆黑，山下的人們夜生活剛剛開始，燈光點綴出一片繁星璀璨。

平時早睡早起的我，第一次看到這幅場景。

祁也拿出兩瓶酒遞給我。

“喝點吧，晚上太冷了。”

接過，上面的标簽寫着櫻桃甜酒。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仿佛猜到了我心中所想。

“上次看你挺喜歡喝的，就帶過來了。”

“謝謝。”

我喝了一口，好香。

也不知道是酒還是什麽原因，總感覺心底暖暖的。

相比較其他水果，我更喜歡櫻桃。

因為它洗了就能吃，而橘子柚子石榴那一類的水果，我總是忍不住把它剝的幹幹淨淨。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的這個強迫症。

反正我看到果肉上有白色的莖就難受。

我們坐在車頂上看風景。

祁也看了一眼手表。

“還有兩個小時多就可以看日出了。”

“哦。”我眼底暗暗有些驚喜。

“你以前應該沒做過這個事情吧？”

“沒有。”

“那你以後看到日出，會想到我嗎？”

他笑着看我，每個語調都像是精心安排好的。

總讓人感覺，他想撩我。

我不自在得說：“應該吧。”

“應該？”他挑眉，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

一陣風吹來，帶起他飄逸的長發。

發尾吹到我的臉上，弄得人心癢癢的。

“起風了。”

我僵硬得撇開話題，看到他襯衫領口大咧咧得敞開着，下意識擡手。

揪住他衣領的時候，他被迫朝我傾斜，眼底閃過驚訝。

長長的睫毛垂下，期待地看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擡手，将他的扣子扣好。

習慣使然，給他全都扣上，一絲不茍。

沒了那副浪蕩的模樣，倒像個斯文敗類。

“小心感冒，以後還是把衣服穿好吧。”

我叮囑着，發現他目光炙熱。

“怎麽？”

“大學生，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乖？”

“？”

我不解地看着他。

祁也勾起唇角，他只遇到過要脫他衣服的人，還是第一次見給他穿好衣服的人。

感覺真奇妙。

“陸時，你會接吻嗎？”

“......”

我耳朵更燙了。

我都沒談過戀愛，怎麽可能會接吻呢。

我剛說了個“沒”，一片柔軟就覆了上來。

一時間，腦袋空白，呼吸停止。

我睜大眼睛，只感覺很軟。

對方親了親我的嘴巴，循循善誘，慢慢撬開。

我生澀地張嘴，任由他調戲。

祁也并沒有吻太久，舌頭勾了勾我的，就收了回去。

他盯着我的眼睛笑了一下，坐直身子，喝了一口酒，像是在壓制什麽。

我心跳得很快，總感覺剛才的事情很不真實。

可是嘴巴上濕濕的，提醒我是事實。

我怎麽會......跟男生接吻呢？

我還沒推開他？

我眨了眨眼睛，大口喝了酒，差點被嗆到。

祁也溫柔地拍了拍我的後背，還在笑。

“害羞了？”

“......”

我不知道怎麽描述現在的感覺。

不過剛才他盯着我的眼睛時，我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要是他真的是女生就好了。

不過轉念一想，男生又怎麽了。

若是被葉琳知道，恐怕更刺激。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裏紮根，像是肆意的叛逆找到了目标。

祁也見我不說話，湊近。

“怎麽，吓到了？

就你這膽量，還想釣我？”

我擰眉，“誰說我要釣你了？”

“那你又是光顧我生意，又是送我仙人掌，是想做什麽？”

“我、我......就是交個朋友。”

祁也笑的意味不明，突然擡手扣住我的後腦勺。

他的臉貼了過來，像是又要吻我。

我屏住呼吸，渾身都緊繃起來。

下一秒，他在幾厘米的地方停下。

他挑眉，像是抓住了我的小辮子。

“心跳這麽快，還臉紅，只是交個朋友？”

我有些惱怒，一把推開他。

祁也笑出聲來，繞過了話題。

“大學生，你眼睛好亮啊，像星星。”

我拿着酒瓶的手收緊。

我的眼睛亮嗎？

這倒是沒人對我說過。

以前，我觀察過身邊的人，他們眼底都會冒出光亮。

有人是因為考了第一名，有人是因為得到了喜歡的玩具。

而我的眼睛，總是灰沉沉的，像個沒有靈魂的人。

所以，剛才為什麽會亮呢？

我擡頭盯着他，認真地問。

“祁也，你能再教我一下嗎？”

“什麽？”

“接吻。”

他勾起嘴角。

天上閃爍着星星，地面點亮着星星。

在這一片璀璨的照耀下，他湊了過來，溫柔地吻住我。

他确實是個好老師，耐心地教了我很久。

久到，我快要溺死在他纏綿的吻裏。

撤開之前，他咬了一下我的唇，壞笑着。

“學會了嗎？”

-

自從看了日出之後，我跟祁也之間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他說的沒錯，我不止看到日出會想到他。

我只要一擡頭看到太陽，就會想起那天瘋狂的吻。

室友問我為什麽臉紅，是不是發燒了？

我看着東仔，不自覺問出口。

“那個，你有跟男生接吻過嗎？”

東仔一愣，臉頓時比我的還紅。

“說什麽呢，當、當然沒有！”

他低頭玩游戲，不理我了。

我只好繼續看論文。

沒課的時候，我也去找過祁也，跟他一起在食堂吃飯。

但我們都沒有提起，那天看日出的事情。

不過也對，他撩人無數，我在他這裏估計排不上號。

反正我也只是找找刺激罷了。

我這麽安慰自己。

元旦節到了，祁也又發了酒吧活動的朋友圈。

我給他點了個贊，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忙。

猶豫再三，還是給他發消息。

我：學校有元旦晚會，你要不要來看？

三分鐘後，他還沒回。

我撤回不了，索性又加了一句。

我：我就是随便問問，你忙的話就算了。

很久之後，他回了個“好”。

我也不知道，這個好是回複的第一句還是第二句。

莫名有點煩躁。

-

晚會那天，操場上很熱鬧。

我剛出宿舍，就收到祁也的電話。

“我到校門口了，你在哪？”

“啊？我、我......”

我忍不住結巴了，窘迫得朝着校門口走去。

電話那邊傳來好聽的笑聲。

“這麽激動啊？”

“不是，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嗯？”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笑了笑。

我到校門口跟他彙合。

祁也穿着一身棕色的呢子外套，頭發随意地紮在腦後。

他長得又高又白，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看他。

“好帥啊，不會是韓國人吧？”

“确實很像歐巴，啊啊啊，好想要聯系方式啊。”

兩個女生低聲讨論。

祁也看過去，眉頭挑起，像是抛媚眼。

她們一愣，紅着臉跑開了。

真是亂撩！

我撇嘴，腦海裏想到一個網絡熱詞——

芳心縱火犯！

祁也走上前，還給我帶了杯奶茶。

“怎麽了，大學生，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沒有。”

我接過奶茶，說了聲謝謝。

突然覺得兩個人捧着奶茶逛學校，很像情侶？

祁也睨了我一眼，“怎麽不說話？不是你叫來的嗎，不給我介紹介紹？”

我張了張嘴，本來想問，他平時是不是都這樣，亂撩別人，又不負責。

可又一想，這話太酸了。

“晚會在操場，我帶你過去吧。”

操場上人山人海。

路過的人将我撞了一下，我差點摔倒。

祁也扶住我。

然後他的手就一直搭在我肩上。

我看了一眼，心頭莫名地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