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反應

第2章 海王

海王

周四下午，我從實驗室裏出來，打算吃完飯去圖書館。

我的專業是化學，實驗室離本校區之間隔了一個馬路。

等紅燈的時候，街對面停了一輛車。

一身紅裙的女生下車，去便利店買了一包煙。

是祁也。

白天看到他，五官柔和漂亮。

光落在他身上，顯得人更加苗條好看，每根頭發絲都像是在發光。

紅色在人群中特別亮眼，很多人都忍不住看他。

綠燈一亮，我就迫不及待得沖過去。

“祁也，好巧啊。”

他點煙的手一頓，看我的時候，迷茫了一瞬。

“我是陸時，就是你上次送醫院的那個。”

“哦，是你啊。”

他笑了笑。

我盯着他紅潤的唇瓣，他今天沒塗口紅，沒有那麽嬌豔，顯得有些溫柔。

一想到襯衫上的口紅印，我連忙撇開目光。

“上次說了要請你吃飯的，你現在有空嗎？”

“你不怕你同學看到，我跟你在一起？”

“為什麽要怕這個？”

我不明白。

祁也沒回答，玩味得看着我，将煙收了起來。

“說吧，去哪吃飯？”

“你喜歡吃什麽？”

“都行。”

“那要不要去一食堂嘗嘗水煮魚，很多學生都喜歡，就在這附近。”

“食堂？”

祁也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地方一般。

“額，或者，你有什麽想吃的餐廳？”

“沒，就去食堂吧。”

他跟着我朝學校裏走去。

一路上，許多人看了過來。

祁也的酒吧就在學校附近的巷子裏，好像有人認出他了，連帶着看我的眼神變得怪異。

我突然明白，祁也剛才的意思了。

別人會誤會我是gay。

可是跟gay吧的老板吃頓飯，也沒什麽吧。

這會還沒下課，食堂的人不多。

水煮魚炖的很軟，又不失鮮嫩。

祁也嘗了一口，點頭說不錯。

我試圖找點話題。

“祁也，你的女音很好聽，是自學的聲優嗎？”

“嗯。”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掃了眼我擺放整齊的書和筆，還有我平整的衣着。

緊接着，眉眼彎了彎。

“強迫症？”

“嗯，習慣。”

又是一陣沉默。

我覺得有些尴尬，可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

正在搜刮話題，他突然問我。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穿女裝？”

“這是你的自由。”

我家裏有很多關于心理學的書籍，跟着母親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

祁也這屬于異裝癖，是由一定的心理刺激引起的。

不管是由于愛好，還是其他，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沒有過問的必要。

祁也嗤笑一聲：“大學生，你還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說我。

我平時話很少，性格又悶，大家都覺得我很高冷。

其實我只是習慣了沉默。

不過我的大學室友們很好，經常拉着我一起玩。

-

吃完飯，從食堂走出來。

祁也伸了個懶腰，腰後的開縫設計顯露出一段白皙的皮膚。

好亮眼。

“大學生，接下來去哪？”

“我去圖書館，你呢？”

他一愣，懶懶地瞧了我一眼。

“啊，真的只是吃頓飯啊。”

“不然呢？”

我總覺得，我跟他的腦回路有些不同。

他聳了聳肩，似乎有些想笑。

“沒什麽，多謝款待。”

“不客氣，那我先走了。”

我轉身走了幾步，他突然叫住我。

“欸，你就這麽走了？”

“還有什麽事嗎？”

我回頭，他靠在牆上，嘴角勾起。

“大學生，微信還加不加了？”

“......加！”

到了圖書館，我點開他的頭像，隐隐有些興奮。

祁也的頭像是個仙人掌，背景像是在家裏。

朋友圈......僅三天可見。

我母親說過，讓我不要結交社會上的混混。

可我覺得，祁也還挺好的。

而且，他不是混混。

-

不知道祁也為什麽突然同意加微信。

然而加上了，我們也沒有聊過天。

每每我想到話題的時候，又覺得有些無聊，還是删掉了。

終于，這天祁也發了個朋友圈。

說他酒吧今日打折，歡迎各位捧場。

我想再去玩玩。

因為是gay吧，我沒辦法叫上其他人，最後還是一個人前往。

再次走進紙醉金迷的酒吧，我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生疏。

雖然空氣裏彌漫着煙酒和暧昧的氣息。

但我仿佛得到了喘.息。

好像脖子上那個無形的繩子，暫時消失了一般。

門口閃過一個紅色的身影，我下意識看過去。

果然是祁也。

他似乎很喜歡紅色。

許多人跟他打招呼，叫他“七姐姐”或者“七爺”。

他妖嬈地笑着，徑直走向二樓。

他今天穿的短裙，V領加收腰設計，修長白皙的腿露出來，在酒吧裏特別惹眼。

酒保注意到我的目光，故意打趣我。

“你也是為了七姐姐來的吧？”

“我......”一時間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

“不用不好意思，追她的人我見多了，經常有人來為她刷錢，她就喜歡喝烈酒，你要不要再點一杯威士忌？”

說了這麽多，原來是為了賣酒。

可是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果斷搖頭。

我酒量不是很好，還是喝喝雞尾酒算了。

幾杯下肚，我急着去找廁所。

一樓全是幾個男人堆在裏面，交纏在一起，不忍直視。

我一進去，有幾個男人盯着我，目光幽幽的。

我連忙去了二樓，那裏果然人少。

解決完出來，看到走廊上一抹紅色，正被人按在牆上。

男人似乎喝多了，正跟他調情。

祁也懶懶地看着他，手裏夾着煙，不反抗，也不接受。

橘黃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襯的祁也十分撩人。

加上那副随意的姿态，好似在說，歡迎來到我的魚塘。

可是，又仿佛隔着一層紗，別人永遠進不去他的地盤。

男人說的激動了，低頭要親他。

卷翹的睫毛微擡，眼底一冷，祁也不着痕跡地将人推開。

“你喝多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撩完就撤，玩得很溜。

他走過來，正好跟我對上。

我一愣，都不知道往哪躲。

祁也笑了，恢複那副随意浪蕩的模樣。

“呦，大學生，你怎麽在這？”

“額......來照顧你生意。”

“一個人？”

“嗯。”

他挑眉，像是被我逗笑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好。”

“等我一會。”

祁也見四周沒有垃圾桶，将手裏的煙放在我指尖。

手指交錯的瞬間，感受到對方微涼的手指輕輕劃過。

像是劃在了我心上，癢癢的。

他經過我面前帶起一陣風，彌漫着淡香，令人忍不住失神。

擡眼看去，他已經走進廁所。

我盯着手裏燃着的香煙，臉頰溫度慢慢升高。

奇怪，他也沒做什麽。

為什麽我像是中了蠱一樣？

等他出來的時候，我還拿着煙站在原地。

他瞥了一眼，桃花眼彎起。

“有沒有偷偷嘗我的煙？”

“沒有，我不會抽煙。”

“這麽聽話？”

他湊近我，我都能看到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他擡起手将我的衣領撫平，順勢将煙拿走。

“果然是乖學生。”

他站直身子。

那股淡香離開，我莫名松了一口氣。

祁也帶我走進包廂，裏面都是他的朋友。

他們正在打牌，看到我，頓時目光變得探究起來。

“七爺，這誰啊？你的新玩伴？”

“胡說，七爺什麽時候玩學生了。”

“你怎麽知道七爺沒玩過？你天天在他床底下蹲着？”

......

幾個人一對視，笑的十分猥.瑣。

祁也清了清嗓子，換上低沉的男音。

“別亂開黃腔，這是我新交的朋友，來替我玩兩局。”

話音一落，大家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仿佛男音就是命令似的。

祁也低頭問我：“會玩本地麻将嗎？”

“會。”

我就是舟城本地的，家在城西那邊。

祁也滿意得點頭：“剛才我輸了一點，就靠你了。”

“我盡量。”

我點頭，坐在他的位置上。

其實我過年的時候，經常被親戚朋友拉着打牌。

但我習慣性地喜歡記牌，算概率，所以總是贏。

漸漸地，沒人找我打牌了。

祁也的朋友們一看就是老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了。

我替他打牌的時候，祁也就在一旁看着，時不時接電話回消息，好像很忙。

不出半個小時，我就把他的錢雙倍贏回來了。

他的幾個朋友沒有我想的那麽難搞。

祁也看到我自摸，忍不住笑出聲。

“怎麽，你們幾個連個學生都打不贏？”

“嘁，我們這是時候未到，先讓他幾局。”

“就是就是，一開始就讓他輸，怕你們沒面子。”

幾個哥們不服氣似的，連忙繼續下一局。

中途，祁也出去了一趟。

另外幾個人頓時活躍起來，目光暧昧地盯着我。

“你真的只是七爺的朋友？”

“嗯。”

“怎麽認識的啊？”

“就在這裏。”

“啧，沒想到他還會跟你這麽乖的學生交朋友啊，真是稀奇。”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幾個朋友像是劇透一樣，刻意壓低聲音。

“別怪哥哥們沒提醒你啊，你看起來這麽單純，可別被七爺給勾去了。”

“就是，他不是什麽好人，你可小心點。”

“弟弟，要不你看看我吧，我純0，活賊好！”

“.......”

我不知道說什麽，幾個人已經開車上高速了。

我抿唇，摸了一張牌。

“自摸。”

“......”

純0給籌碼的時候，順便摸了一下我的手。

“弟弟，真的，考慮一下我呗？”

我抽回手，聽到身後開門聲。

“考慮什麽？”

低沉的男音，帶着一陣壓迫感。

頓時，包廂內安靜了。

幾個兄弟恢複正經模樣，認認真真打牌。

祁也坐到我身旁，看了一眼牌，勾着尾音。

“他們剛才說什麽了？”

“......”我頂着三個人求救的視線，搖頭，“沒什麽。”

“別聽他們瞎扯，大學生。”

他每次叫大學生的時候，嗓音都很軟，像是在撩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