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

第10章 成績

成績

涼月當空。

忙碌了一天的蘇州人民紛紛開始夜生活。

星海中學的高三年級依然在埋頭考試，晚上考物理和生物。

這兩門課程商淩原本就學得還行，并且在一個多月的暑期學習生活裏，商淩也将星海的課程補完了，想來問題不大。

考完試已經是深夜，同學們頭昏腦脹，恨不得立刻躺倒休息，一放學就作鳥獸狀散去。

商淩打了個哈欠，與顧良揮手作別之後也趕緊回家。

李芾監考完，拎着商淩送給他的咽喉糖走出學校大門。

李芾是蘇州本地人，父母都曾是老師，家離星海中學并不遠。

他今天心情好，沿着河道步行回家。

燈火和星光交相輝映，讓蘇州的夜平添幾分熱鬧。

河上偶爾傳來蘇州評彈的曲聲，又給蘇州的夜染上幾分妩媚。

李芾忍不住笑起來。

商淩終于心疼起他的咽喉，這是勝利的前奏曲啊！

李芾是個同性戀，但并不瞎玩，大學之前他沒跟女孩子談過戀愛，大學期間到現在，他也沒跟男孩子談過戀愛。

他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但他并不想做出為世俗所不容的行為。

他是一個理智而克制的人。

直到遇到商淩，他的欲望突然就噴發出來，他喜歡逗那個小美男，逗着逗着就覺得要是一直這樣該多好？

可是，他知道這不現實。

商淩是個直男，應該永遠都不會喜歡男人。

而且他是商淩的老師，師生戀是違反教師行為規範的。

唉！！

李芾原本陽光燦爛的心情突然就烏雲密布起來，他覺得自己真是有病，偏偏喜歡一個不能喜歡也不該喜歡的小男生，簡直是自找苦吃。

“咳，咳！”

李芾突然咳嗽起來，喉嚨又癢又麻，他趕緊打開糖盒，拿了一顆糖含在口裏，一股清涼氣息沖進喉嚨，嗓子立馬舒服起來。

李芾含着商淩送給他的咽喉糖，心也舒服多了。

到了家門口，李芾伸出手指解鎖指紋鎖，家裏一片漆黑。

李芾的父母退休後，就将這套房子留給了李芾，老兩口搬到父母家生活，主要是為了照顧李芾八十多歲的老奶奶。

家裏沒人，真夠冷清的。

李芾伸手打開燈。

“喵！”

小Sunny滾到李芾腳邊，蹭着他的褲腳。

李芾心中一暖，彎腰将小Sunny抱起來，笑眯眯道：“小Sunny，今天你哥大商淩送我糖了，爸爸我今天很開心。來，給你吃好吃的貓糧，讓你也開心開心。”

李芾将小Sunny放在地上，換了拖鞋，去給它準備貓糧。

小Sunny蹲在貓盆旁，翹首以待。

夜色中泛起一絲甜味。

商淩回到家已經十點，他趕緊洗漱睡覺。

半夜，商淩被自己的夢吓醒了，他夢見自己考試成績一團糟，蘇梨雨看着他的試卷哭……

商淩坐起身，看着無邊的黑暗，心潮起伏。

他感到不可思議，這是自己第一次為考試做噩夢，莫非這是什麽不好的兆頭？

商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重新躺下。

第二天，商淩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爬起床，無精打采地洗漱和吃早餐，搞得蘇梨雨一陣擔憂。

“淩淩啊，別想太多，考完就結束了，後面再好好努力吧。”蘇梨雨斟酌着話語勸慰兒子。

商淩正喝着牛奶，聞言擡起頭，嘴角還沾着牛奶，不明所以地看着蘇梨雨，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

“蘇女士，您對您兒子有點信心好不好？成績還沒出來，您怎麽知道我考得不好。我跟您說，我感覺還可以呀。我就是太累了，昨晚做噩夢沒睡好而已，您別多心。”說完将油條塞進嘴裏，起身抓起書包往門外走去。

雖然嘴上這麽說，商淩的心還是七上八下，他沒精打采地騎着自行車前往學校。

到了學校路口處，紅燈。

商淩伸出長腿撐地，等燈。

這時，李芾拎着小籠包走過來，看到商淩主動打招呼道：“商淩同學，早啊！”

商淩轉過頭瞥了李芾一眼，淡淡回應道：“李老師早。”

李芾今天不知道有什麽喜事，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帥氣逼人。

商淩瞥了他一眼後，又看了他三眼，這才推着自行車過馬路。

到了學校門口，商淩正準備跟李芾告別，李芾卻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白玉竹似的手指揩了一下商淩的嘴角。

“牛奶。”

李芾揩完後，拿紙巾擦了擦手指，笑着對商淩解釋。

這個動作開始和結束得都太迅速，商淩根本來不及反應，直到李芾說話，商淩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麽。

“李老師，你？”商淩愕然地看着李芾，惱紅了臉。

李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抽什麽瘋？只好裝作沒聽見，轉身快步走了，留下商淩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商淩！”

恰好這時顧良走了過來。

商淩回過神，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若有所思地朝顧良走去。

兩人一起回了教室。

昨天的考試成績今天就公布出來了。

班主任龔文義站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地說着全年級考試情況。

高三（一）班的同學拿着自己的成績條，或喜或悲。

商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竟然考到全班第十名，全年級八十六名的好成績！

尤其是英語，幾乎滿分。

語文和生物都不錯，物理和數學一般。

這次最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化學成績，居然考了73分（百分制），這個成績在其他人眼裏看來不怎樣，甚至可以說比較差，但他們若是知道商淩以前的化學成績總是不及格，大概就能理解商淩此刻的喜悅。

商淩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成績條，想着蘇梨雨肯定會開心，對李芾多了幾分感激之情。

中午一放學，商淩就走到顧良身旁，匆匆對他說：“我補課去，你自己去吃飯。”說完就往教師辦公室跑。

李芾剛結束高一（六）班的化學課，拎着課本和講義回辦公室，半路上碰到了商淩同學。

商淩一看到李芾，就撲了上去，抱着李芾興高采烈地說：“李老師，我化學及格了！謝謝您！”

“…………”

李芾僵在原地，一種又酥又麻的感覺随着血液循環到全身。

“小朋友抱我了？！”

李芾瞬間心花怒放，不發一言地站着任由商淩抱着。

過了一會，商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奇怪的動作，趕緊松開手，站直了身體，不好意思地說：“李老師，我太激動了！您別介意！”

李芾心裏吶喊道：“不介意！不介意！再來一次！”

不過李芾并沒有樂昏頭，身為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他絲毫沒有表露出令學生難堪的表情，神色淡定地拍了拍商淩的肩膀，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新聞，“不用謝，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走，繼續補化學。”說完強裝鎮定地往辦公室走去。

商淩還是有些心虛，不自在地四下張望了兩眼，發現走廊上沒人，這才放下心來，跟着李芾進了他的辦公室。

二十分鐘的補課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商淩起身再次謝過李芾，順便瞟了瞟了他的辦公桌。

李芾知道他在看什麽，笑了笑，一邊收拾資料一邊說：“不好意思，我今天上午有課，沒得來及訂餐，現在時間還早，不如一起去食堂吃飯？”

商淩不太習慣李芾現在一副凡事和他商量的态度，更何況他之前說過不再和李芾一起去食堂吃飯，他立馬找借口說顧良在等自己，轉身就跑了。

李芾望着商淩倉皇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二十六歲的李芾，第一次品嘗到戀愛的滋味，卻不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