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

第7章 告密

告密

暑風習習。

蘇州的夜很迷人。

商淩上學第一天，當上了星海新校草，還交了了個新朋友，他感覺這天過得還不錯，哼着小曲鎖上自行車，推開外公家別墅門走了進去。

夜深人靜，商淩輕手輕腳地換上拖鞋，走進廚房拿冷飲喝。

“啪！”

廚房燈亮了，蘇梨雨穿着絲質睡衣站在廚房門口，柔聲道：“淩淩，回來了？”

“嗯，剛回來。媽，您怎麽還沒睡？”商淩将拿出一半的冰可樂塞回冰箱，一臉讪讪。

“渴了？別喝涼的，你從小胃就不好，來，我給你溫着冬瓜排骨湯。”蘇梨雨走進廚房，拿出一只碗，打開電熱鍋，盛上排骨湯，端着碗走到餐廳。

商淩心裏立馬湧上一股暖意，心想，果然“世上只有媽媽好”！

商淩笑嘻嘻地走到蘇梨雨身後，伸出胳膊攬着她的肩膀撒嬌：“媽，有您真好！”

“哎，放手！湯灑了！臭小子，這麽大個人，動不動就撒嬌，不害臊！”蘇梨雨将湯放在餐桌上，拍了商淩胳膊一下。

商淩坐在餐桌旁喝湯，一張俊臉笑得陽光燦爛，“蘇女士，我再大不也是您兒子，還不允許孩子跟父母撒嬌了？”

“別貧嘴！食不言寝不語！喝湯！”蘇梨雨又恢複到大小姐模式。

商淩心裏甜滋滋的，三下五除二喝完排骨湯，一抹嘴準備去廚房洗碗。

”放下吧，淩淩。我有話跟你說。”蘇梨雨伸出手阻止商淩離開。

一聽蘇梨雨冷冷的調子，商淩的心“咯噔”一下，有點心慌，他真是怕了父母跟自己說事情。

“媽，怎麽了？”商淩立馬收起痞樣，端正地坐好。

“淩淩啊，你說你轉學是為了考個好學校，雖然我們并不太要求你學習成績，但男子漢說話總要算話。你答應舅舅好好學習，他還拜托你們班的老師給你補課，可你不僅不配合老師，還跑去打籃球，你覺得這就是你轉學的目的？你看過老師給你批改過的化學試卷了嗎？”蘇梨雨微蹙眉頭，語氣平淡而克制。

商淩一聽這調就知道他媽是真生氣了，頓時心揪成一團。他商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媽傷心。

“媽，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了。我明天就好好學習，好好補課，努力将成績搞上去。媽，您再信我一次。”商淩立馬拉着蘇梨雨的手表決心。

蘇梨雨望着兒子嚴肅認真的樣子，輕嘆了口氣，她伸出手輕輕撫着商淩的頭發，臉上浮現出慈愛的神色，語重心長地說：“媽相信你。淩淩，媽以後什麽都沒有給你的，商家的公司也未必就一定是你的，你不能放縱自己躺平，懂嗎？趁着年輕，多為自己的未來努力點。”

商淩第一次發現蘇梨雨對他是有期待的，整個人都別扭起來，想想自己這麽多年渾渾噩噩混日子般的學校生活，商淩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歉疚之情湧上心頭。

蘇梨雨見商淩眼眶泛紅，覺得自己可能說重了，忙安慰他：“淩淩，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媽就希望你做任何事自己不後悔就行。挺晚的了，去洗個澡早點睡吧。”說完拿起桌上的碗勺去廚房洗涮起來。

商淩今天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腦子都有點迷糊了，愣了片刻才回自己房間洗澡。

等洗完澡，商淩這才反應過來被李芾那個變态坑了。

“草，李芾，你他媽居然打小報告！卑鄙無恥！”商淩氣得七竅生煙，心裏狠狠咒罵他，又想起傍晚時自己還心軟，就覺得自己瞎了眼。

商淩一邊寫作業，一邊在空白紙上寫李芾的名字，然後狠狠劃掉，以此來洩憤。

李芾用毛巾擦着濕濕的頭發，從浴室出來，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感冒了？”

李芾拿起茶幾上的空調開關，将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然後放下開關，給自己熱了杯牛奶。

“喵！”

一只小橘貓跑到李芾腳邊，用毛茸茸的小腦袋蹭着他白皙漂亮的腳踝。

“我的小Sunny，餓了吧？來，喝牛奶。”李芾将自己杯中的牛奶倒了一半在Sunny的餐盤裏，Sunny立馬滾過去，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起來。

李芾端着牛奶站在落地窗旁，看着窗外明明滅滅的燈火，嘴角微微上揚，“商淩，Sunny，還真巧。那個臭小子現在估計在挨削，哈哈，一點都不像Sunny這麽乖！再不聽話，看我怎麽教你做人！”

李芾一口氣喝完杯中牛奶，心情愉悅，轉身去廚房洗杯子。

時針已經指向晚上十一點，李芾還坐在書桌電腦前制定商淩的化學學習計劃，他覺得商淩不是不聰明，就是抵觸化學，得想辦法調動他的積極性。

小Sunny趴在李芾腿上，蜷着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朝陽初升。

商淩騎着自行車飛快地往學校趕，風鼓動起他的白色校服襯衣，配上他颀長的身材和英俊的臉，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來的意氣風發。

偶有同路的女生被吸引了目光，差點撞綠化帶裏。

與此同時，李芾拎着豆漿包子從小吃店走出來，往學校大門走去，他特別喜歡學校門口這個小吃店的杭州小籠包，經常順道買上。

剛走到校門口，李芾就被一陣自行車鈴聲釘住，然後是一陣急剎車聲音。

“啊！”

學校門口的星海學生們發出尖叫。

李芾想，不會吧，這麽老土的情節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嗎？嗯，等會必須讓“肇事者”請自己吃一個月杭州小籠包！

萬幸，李芾沒有被自行車撞倒，手中的豆漿和包子也沒有飛出去。只聽到身後一聲悶響，似乎有人倒地。

李芾轉身望過去，呵，冤家！

“啊！商淩，你沒事吧？”顧良正好進校門，看到商淩倒地，慌忙跑到他身邊扶起他。

李芾收回自己剛剛伸出去的手，咽下關心的話語，一臉平靜地看着他們。

商淩快氣炸了，咬着牙，狠狠瞪了李芾一眼。

“真倒黴，每次碰到這個變态就倒黴！真是跟我八字不合，天生犯沖！”

商淩心裏将李芾罵了八十八遍，這才換了副和善的面容看向顧良同學。

“沒，沒……嘶，腳好像扭了。顧良，你幫我看看。”

顧良點點頭，連忙蹲下掀起商淩的褲腿，一截白皙漂亮的腳踝露了出來，“好像有點腫，應該是扭傷了，我帶你去校醫院看看。”

顧良架着商淩的肩膀将他扶起來，往學校裏面走去。

李芾站在旁邊看了全程，表情複雜。

“哎，李老師！”顧良這才看見李芾，慌忙打招呼。

商淩心裏惱他，裝作看不見。

李芾輕哼了一聲，上前将豆漿包子塞在顧良手裏，接過商淩手臂，不容置疑地對顧良說：“顧良同學，快上課了，你先回教室。我帶商淩同學去校醫院。對，你将他的自行車也推回去。”說完架着商淩就要走。

“李老師，這太麻煩您了，我去吧！”顧良看到商淩不樂意，便硬着頭皮阻止李芾。

“顧良同學，龔老師的課你敢遲到？”李芾斜睨了顧良一眼，沉聲道。

顧良顯然不敢，猶豫了片刻，小聲跟商淩解釋：“商淩，有李老師帶你去校醫院，那我就先走了哈。我回去給你記語文筆記。”說完立馬轉身走了。

商淩目瞪口呆，怎麽沒人問問自己這個傷患的意見？

“我不想跟李芾走啊！！”

商淩心裏怒喊了一句，然後用力一掙，離開李芾的攙扶，對李芾冷聲道：“謝謝李老師，我自己能走，我自己去校醫院！”說完一瘸一拐地往學校走去。

李芾沒吱聲，快步跟上去，不由分說地攙着商淩，別看李芾長得高高瘦瘦，力氣卻不小，商淩畢竟只是個十七歲的小男孩，完全掙脫不開。

“商淩，你怎麽這麽排斥老師？難道你還記恨上次我不肯跟你換座位的事？”李芾攙着商淩往校醫院方向走，突然提起高鐵上的事。

商淩聽到這話，渾身有些不自在，畢竟李芾是自己的老師，他就算心裏不爽，也不敢太針對老師。

商淩言不由衷地答道：“沒有。”說完自己臉都紅了。

李芾看了商淩一眼，心裏冷笑：“原來臉皮這麽薄，還不擅長說慌，就這點段數，還跟我較勁！真不知道這些小男生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那件事啊……老師跟你道個歉，老師不跟你換座是有原因的，因為我父母就坐在那節車廂前面，我媽有些暈車，我爸身體不好，所以我不能離他們太遠。這樣，你可以理解了嗎？”

李芾撿了個稍微像樣點的理由向商淩解釋，雖然這個理由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不過李芾當然不會說他是故意逗商淩。

“原來是這樣！”商淩倒是信了，心裏那點怨憤立馬煙消雲散，“那您早點說清楚啊，我也不是那麽不通情達理的人，你不願意換，我可以跟別人換嘛……”

“嘿，我說你昨天看到我怎麽就像看到仇人似的，原來為這事記仇。行了，這下說明白了，商淩同學，你就不計前嫌呗。”

李芾覺得這孩子還挺死心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商淩狐疑地看了李芾兩眼，撇過頭悶聲道：“我沒有生氣。您是老師，我哪敢生老師的氣。”

李芾被這個小同學弄得哭笑不得，伸出手指彈了彈商淩的腦門，“嘴硬！”

商淩頓時一愣，還從來沒人敢碰他的臉，這個死變态，得寸進尺了！

商淩的臉立馬晴轉多雲，眼見就要電閃雷鳴。

李芾裝作看不見，架着商淩往校醫院走，一邊走一邊小聲絮叨：“別鬧了，剛剛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嘛。再說，今早你差點撞上我，害我現在都沒吃早飯，哎，我有點低血糖，我頭有點暈……”說完身子真一軟，就靠在了商淩身上。

商淩吓了一跳，趕緊反手摟住李芾的腰，着急地大喊：“李老師？李老師！喂，不會真暈了吧？我也是個傷患啊！”

商淩摟着李芾焦急萬分，東張西望，希望能遇到個老師或同學幫忙，李芾将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看見商淩慘白焦急的臉，心裏暗笑。

幸好，校醫剛巧路過，幫着商淩将李芾扶到校醫院，然後幫他們都做了檢查。

“沒事，低血糖了。以後記得吃早餐。”校醫檢查完李芾，對商淩囑咐道。

商淩覺得莫名其妙，李芾吃不吃早餐又輪不到他管。

他自己的腳傷也沒大礙，校醫給他噴了點雲南白藥氣霧劑。

校醫臨走前又吩咐他：“小同學，去給你老師買瓶牛奶。”

“關我……”，後面兩字還沒說出口，商淩就看到李芾微微睜開眼盯着自己，李芾的嘴唇發白，看起來真挺虛弱的，商淩心一軟，只好咽下後半句，起身一瘸一拐地去隔壁小超市買了瓶牛奶。

商淩不情不願地将牛奶遞給李芾，心裏哀嘆道：“到底誰是病患啊？！顧良同學，你為什麽抛下我？”

李芾還真餓了，接過牛奶仰起脖子“咕隆咕隆”喝下去，那喉結在細白漂亮的脖頸上上下蠕動，看得商淩喉嚨發癢，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一個老師長那麽好看幹嘛？！”

商淩盯着李芾喝完牛奶，輕咳了一聲，“李老師，您好些了嗎？要是沒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李芾放下牛奶瓶，覺得這小屁孩還挺不錯，連忙下床穿上鞋子，“謝謝商淩同學，我好多了。走，我送你去教室，你這腳還不方便吧。走吧！”說完攙起商淩的胳膊就往外走。

“哎，不用！李老師，我自己能走！”商淩拼命掙紮。

李芾鉗着商淩的胳膊硬拖着他往前走，态度十分強硬，嘴裏倒是柔言細語，“小朋友，別鬧脾氣！你再折騰我可又要暈了……嗯，聽話，你乖乖聽我話，我就不告你狀，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商淩一聽這話，心裏暗罵道：“你這個告密者，居然還有臉提！”

“行了，小孩要有小孩樣，別老腹诽人。看在你今天給我買牛奶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中午來我辦公室補課，二十分鐘，一分都不能少！想想你媽，不許拒絕！”李芾将商淩扔在教室門口，拍拍他的肩膀，囑咐完就潇灑地走了。

商淩已經被這個厚顏無恥的老男人（不對，小男人）氣得七竅生煙，舉起拳頭狠狠砸向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