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懵懂
江橫已被吓得六神無主,有人肯抱他便趕緊抱緊了人家的脖頸,顫顫道:“多謝,多謝……我自己可以走路。”
小書生奶白的臉頰貼在脖頸上,柔軟光滑,隋小侯爺本想放他下來,卻見江橫雙腿還打着哆嗦,便沉着臉,抱他上了自己的馬車。
說來也巧,剛剛老掌櫃跑出去叫人,剛好瞧見侯爺的馬車經過當鋪前,來不及多想跪下便求,人人皆知靖川侯隋岚正氣凜然,遇見此事絕不會袖手旁觀。
江橫精神稍稍恢複,與侯爺同處一室,還緊挨着坐,不得不繃緊身子打起精神,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冒犯了侯爺。
侯爺正襟危坐,閉目養神,并不在乎旁邊坐的小老鼠在想什麽。
江橫搓了搓冰涼的手,試探道:“多謝侯爺救命之恩,不知如何酬謝……若是不嫌棄……明日請您到敝院用個便飯可好……今晚來不及準備了,我的手藝還不錯……”
哎呀。說啥呢這是。
江橫捂住燙紅的臉,在侯爺面前舌頭都捋不清,臉是越丢越多。
可剛剛鷹翼長槍淩空而來的一瞬間,隋小侯爺的英姿像镌刻在腦海中,單手握槍俯身把自己從地上抱起來的一瞬間,令人呼吸一窒的刺激觸感流竄四肢百骸。
他一瞬間想起兩年前在迎春樓雅間,不慎撞破他哥和樂連親昵。
侯爺閉目養神不說話,就更顯得氣氛尴尬,江橫滿地找縫兒想鑽進去。
這時,嚴肅冷淡的一聲“好”在馬車裏顯得中氣十足。
江橫一愣:“侯爺答應了?”
隋小侯爺阖眼休息,沒再搭理這只不斷弄出動靜的小老鼠。
馬車繞路在江家大院門前停下,把江橫撂下便走了。
江橫趁機抓住一個随行護衛,往他手裏塞了兩塊銀子,悄聲問:“大人大人您二位拿去喝酒……侯爺他老人家……是不是發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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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把銀子揣兜裏,摸了摸下巴:“據我觀察侯爺還算高興。”
夜影不動聲色把那兩塊銀子摸出來揣自己兜裏,皺眉糾正:“我們侯爺上月剛過二十五生辰,你別亂叫。”
夜風又把銀子摸回來揣兜裏:“不如我們在侯爺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夜影把銀子又摸回來噴了口唾沫揣兜裏:“侯爺愛吃鳙魚,這可是好情報。”
夜風:“哦。”
江橫一愣。
我也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美言幾句……
江橫差遣小厮從地窖裏拿出兩壇陳年好酒,請二位大人笑納,只當多認識二位朋友。
小厮送酒過來時提了一嘴,大少爺寄信回來了,還捎了東西。
江橫日夜盼着大哥來信報平安,趕緊跑去看了看,院裏放了倆箱子,拆開瞧了一眼,裏面是冰塊鎮着的黑梨,夾着江縱的字條,讓江橫給院裏人們趁早分分吃了。
丫頭小厮們個個都高興,大少爺最是體貼,出趟遠門還記得給下人們帶東西,着實是別人家主子不屑于做的。
江橫欣喜地拿着書信回房裏看。
信上潦草地問了安,簡單說了說潮海見聞,讓江橫不用挂念。
手書裏塞了個紙包,拿小麻繩纏着,拆開一看,裏面放着好幾顆紅彤彤的大棗。
裏面留了張字條:
“小橫,這居然是送子果,吃了能生孩子,回頭哥給你生個頂漂亮的小侄子,你書讀得多,先起個幾個名給我聽聽。”
“送子果,這不是大棗嗎?”江橫撿起一個聞聞,舔了舔,咬了一口嘗了嘗。
“吃着也是大棗啊。”
倒是挺甜,邊回信邊吃,不一會兒就吃完了。
提筆回信,提起侯爺出手相救一事,字裏行間仰慕不已,把隋小侯爺描繪得天花亂墜。
又翻了整日的書,認真給大哥的孩子起名字。
——
江縱這邊有條不紊,趁着等待交貨的空閑,把整個潮海的坊市匠鋪都轉了一遍,物價和貨種了然于心。
這邊的氣候着實寒冷,有時候也懶得動,坐在火炕上跟樂連黏糊,樂連靠在炕頭看賬本,江縱窩在他腿彎裏趴在炕桌上算賬。
“這回出來帶的銀子還算足夠,刨去九十萬兩的石珍珠,還有二十多,多置辦些東西帶回去。”江縱懶洋洋算了算,“上輩子林家就折在這次太子府鑄料上,咱們得多留個心眼。”
樂連從背後環着他腰身,輕吻耳垂:“放心。”
有人捎瑾州的信過來,江縱拆開看了看,笑着給樂連看:“你看,小橫給咱們孩子起的名兒,江瀾,表字都想好了,叫允月。”
樂連淡淡一笑:“為什麽不跟爹姓。”
江縱白他一眼:“我生的憑什麽跟你姓……不是,我也是他爹啊。”
其實兩人也不過說笑罷了,孩子的事兒,不過想想而已,即便送子果确有其物,可也不是那麽好求的,一個狄族小孩叫賣的東西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樂連彎着眼睛摟着他,下巴擱在他肩頭:“我上輩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現在才能跟你在一起。”
江縱冷笑:“呵,你上輩子幹的好事可多了。”
翻開第二頁信紙,江縱臉色漸漸冷淡,眉頭鎖在一起。
那小子對靖川侯隋岚極盡吹噓之能,字裏行間的仰慕真是溢于言表。
“江瀾……岚……”江縱眯起眼睛,“這是日有所思,出口成章吧。”
提筆回信。
——
不過一個月,潮海石家那邊托人捎信跟江縱說貨備齊了。
兩人立刻動身去石家驗貨,帶着三十位石料師傅。
三十萬斤石珍珠粉,整整六千袋,整整齊齊碼在地上,放眼望去一整片地全是布口袋,摞了三層,足有兩人高
石料師傅熱火朝天地幹起來,拿着托盤和小刀,從布口袋上劃開一道口子,石珍珠粉末落在盤中,逐袋查驗。
江縱向來謹慎,親自跟着師傅查,師傅每人查二百袋,江縱和樂連各查三千袋,一袋都沒放過,連堆在最裏面的也搬出來查了個底朝天。
三十來個人從早查到晚,再查到第二日清晨,累得筋疲力盡,江縱趴在樂連腿上睡了,被抱回住處,兩人都被寒氣凍透了,在火炕上發了好一會兒抖才緩過勁兒來。
三千袋确然都是質量上乘的石珍珠粉,江縱才按了手印接貨。
接了貨便不能再退還,江縱特意留了個心眼,防着石家耍滑,把四十位镖師都安排在石家盯着,免得對方偷天換日。
“現在總能放心了。”樂連邊給他暖手邊道。
“着實蹊跷。”江縱打了個呵欠,“既然貨物齊全,那林家到底出了什麽岔子才被流放的。”
這事放在前世也是禁傳的秘聞,江縱也不得而知,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即便給一小小商戶定罪不難,可當時林家流放的罪名是欺君大罪,如果真是因為投靠隋小侯爺被打成景王一黨,又為何不株連九族呢。理應全部男丁砍頭,女眷沒為官妓才是。
江縱想得頭疼,樂連體貼地讓他躺在自己腿上,力道适宜替他按揉。
按了一會兒,江縱擡眼笑道:“心肝兒,哥底下癢癢,你給我含一會兒。”
樂連輕輕捏他腰肉:“欠幹了。”
江縱勾下樂連脖頸,咬着嘴唇勾引挑逗:“今晚別吹燈,我想看看小連兒伺候我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江縱坐在櫥櫃上,細長的腿懶洋洋搭在樂連臂彎,另一條腿垂着,踩在樂連頂起薄衣的胯間巨物上,目光迷離享受,垂眼瞧着樂連跪在底下,含着自己的性器深吞入喉。
“舒服。”江縱呼吸漸漸粗重,指尖描摹樂連的鼻梁和眼睛,“你那小虎牙別刮着我了,好好舔舔。”
樂連松了口,掰開江縱細白雙腿壓到胸前,舌尖在一張一合的嫩紅穴口舔了一下。
“唔!”江縱身子顫了顫。
穴口極其敏感,被柔軟滑膩的舌尖舔舐令人幾乎承受不住,江縱扶着樂連的頭眯眼低喘,小穴夾得更緊。
“你怎麽還……舔那裏啊……”
“哥哥身上每寸皮膚,我都想吻到,一處不落。”樂連扶着江縱腰身,粗大性器頂開花穴,長驅直入,頂在最深處的軟肉上研磨,江縱被快感淹沒的表情盡收眼底。
“明日同我出去走走,我得好好查查這個潮海石家。”
“哥哥,專心些。”
……
一連兩日,跟這兒的夥計們閑聊問出了些線索。
潮海石家兄弟靠倒賣私鹽起家,後來金盆洗手,搭上了皇宮的線,做起石珍珠的生意。
江縱眼神冷冽,抓住樂連往回走:“再去看看貨。”
樂連沉默跟着。
他們都做過私鹽生意,知道這行裏的內情,這回怕是要栽在石家手上。
兩人趁着夜色翻進貨船,挨個拆袋檢查,外邊的貨都是完好的,堆在最底下的也被兩人合力擡出來,把石粉全部倒出來翻看。
“操。”江縱渾身是石粉,用力捶了一把地面,“他媽的敢拿爐灰來唬老子!”
販私鹽的都知道,私鹽走販一本萬利,卻是大罪,所過關卡衆多,一旦被查出來死罪難逃,私鹽販子們為了躲過盤查,在裝袋時用比袋子小一圈的木撐子擱在布袋裏,木筒外圈灌大米,內圈灌鹽塊,最後再澆一層大米封口。
盤查貨物時只在布袋側面刮開口子查驗,漏出來的自然是外層的大米,即使偶爾查得嚴格,打開袋口,看見的也全是上層的大米,如此暗度陳倉。
這批石珍珠粉外層是石粉,內層卻是爐灰,若是沒做過私鹽生意的老實商販,想破頭也想不出這陰招。
怪不得林家遭此大禍,用爐灰替代石珍珠,定然是欺君大罪,而林家老板又在收貨憑據上按了手印,石家免責,與人家毫無幹系。
江縱咬牙切齒:“跟老子玩這套……”
樂連給他擦了擦臉上的石粉,凝重道:“外層貨物完好,靠近裏面的被換了芯,粗算只有三分之二的石粉,現在再買十萬斤填補這個缺口也來得及。”
江縱默默算了算:“手裏只剩下二十萬兩銀子,已經不夠再買十萬斤了,現在派人送信回去讓江橫寄銀票來也得二十日才能收到,咱們還剩不到兩個月時間,萬一石家的癟犢子得知我們時限将近,故意提價,或是再從貨物上動手腳,咱們根本來不及想法子。”
樂連仔細翻看爐灰和石粉,默算了一會兒,道:“縱哥,爐灰和石珍珠差不了多少,只是不帶細晶,摻得太多容易被看出來,勾兌一下,三斤爐灰配一斤石珍珠可以以假亂真,留下七萬五千斤爐灰,再買兩萬五千斤石珍珠足夠。”
江縱想了想,這倒也是個法子,但太過冒險。
“憑我們兩個哪能分揀上千袋石粉,知道的人越多,東窗事發的機會便越大,從此別想再睡一個好覺。你別總是投機取巧,這兩年你鑽了朝廷多少空子別當我不知道,常在河邊走遲早會濕鞋的。”江縱啧了一聲,“天又要亡我。”
樂連輕輕拍他肩膀:“我先寄信回去,手裏有銀票辦事方便些。”
江縱輕哼道:“別去。我這回就跟石家兄弟杠上,讓他多得一文錢我都不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