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座山

第32章 湖水封路

第32章 湖水封路

天氣恢複如初, 前一刻的異常仍然驚到了無數妖。

吳老爺子見冬叔來了半點兒不意外，朝對方搖搖頭表示無計可施。這段日子過得心累，可能的和不可能的麻煩全都冒了出來。一個比一個棘手, 他無力解決, 硬扛也扛不住。

對此, 冬叔很愁：“唉, 估計要來更多的探子。”

“随便他們吧，我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陣子是消停不了了。”吳老爺子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不願村子如此醒目，偏偏事與願違，形勢瞬息萬變，越來越複雜。就連他自己都是被神秘人所救，哪有應對當前局面的好辦法。

眼下混亂歸混亂, 無形之中還能鎮住某些家夥，提醒他們別輕舉妄動，這裏有未知的風險。

等冬叔走了，吳老爺子用金印封住四周, 一旁的石松這才繼續說事：“那邊情況特別糟。我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還是高估了自己，差點死在那條路的盡頭。”

吳老爺子勸道：“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多走幾趟, 熟悉了就好了。你還年輕，又是第一次獨自趕路，各種意外在所難免。”

連接外界的那條路本就不輕松，這些年沿途的難度陡增, 對石松的考驗更大了。

作為師者，吳老爺子既然領着對方走上了這條路, 就要為對方考慮将來。他雖不及那人有本事，也會竭力保護新的趕車人。

“這次不一樣，變化太大。”石松跟随吳老爺子學了很久，早就見識過那條路的可怕。

他平時在外面闖蕩，算到時間差不多了，就在半路等，陪同吳老爺子趕車送藥草，一點點的适應這種生活。

在石松到來前，吳老爺子也培養了不少繼承者，奈何沒能通過考驗。

石松熱衷刺激和挑戰，而吳老爺子提供給了他妖生最大的刺激和挑戰。他有能力，也很願意接過這份差事。

石松說：“前些年，我不止一次跟着你走過那條路，沒想到這次會那麽難。湖水蔓延進來了。”

“水進來了？”吳老爺子詫異，“這麽快？我以為還能多堅持一段時間的。”

他們無意間觸碰到了什麽，以至于一切加快了速度？越來越大的壓力重重砸下，可這條路絕對不能斷，否則将面臨致命的危機。

吳老爺子看着窗外，那麽多毫不知情的村民，還有那麽多興許知情且無動于衷的外來妖。

他閉了閉眼，長嘆：“下次，我和你一起走一趟。”

“不行，太危險了。”石松不答應。

吳老爺子不以為意：“正因為危險，更要弄清楚怎麽回事。”

這條路不能斷在他手裏，要不然以後見了那人怎麽交代，連對方叮囑的這點事都做不好嗎。

石松仍然不贊成：“水進來了，很可能封路了。”

“封路了，閉眼不看就能躲過去？我想知道，那邊究竟什麽意思，為什麽要斷了我們的血脈傳承？我也想知道，自己是有資格走過去，還是沉入湖底？”吳老爺子堅持，“好了，不用勸，我心裏有數，不會上趕着送死。老頭子我還沒活夠呢。”

石松心知老爺子向來固執，于是說起了其他：“還有一件事，我想了又想，不得其解。”

“什麽事？”吳老爺子問。

石松回憶道：“湖水蔓延事出突然，起初分明朝着我的方向，忽然又轉了個彎兒，流向別處。我好像被人救了，又不知對方是誰。”

第一次獨自出行，險些以失敗告終。

“被救了？”吳老爺子說道，“既然天意如此，順其自然就好，不必糾結。”

石松接受了這個說法，進而轉向下一個話題：“吳家和壽家又來你面前晃悠了？”

吳老爺子拍拍對方的肩：“不用理他們，也沒必要再動手，你安心休息幾天，想出去的話就出去透透氣。下次出發前，我會聯系你。”

石松思索片刻：“我打算去一趟鬼界，打聽桃樹的下落。不過，消息可能不多，我懷疑他從外面來的。”

吳老爺子沒應聲，也沒反對對方的猜測。

“師父，”石松問，“你曾說‘歸家’，現在是他們歸來了嗎？”

吳老爺子輕撫手裏的妖王金印，沉默小會兒，才緩緩開口：“或許吧。”

正如那人當年所說，留一條路，既是為了他們出去，也為了外面的人進來。肉身隕落了，神魂仍在尋找回家的方向。

石松閑不住，不肯在村子停留。小村生活過于平淡，他喜歡外面的瞬息萬變，更能感受自己在好好的活着。

追求不同，喜好不同，吳老爺子自不會勉強對方。他把備好的療傷藥給了石松，又叮囑了幾句，就目送對方再次啓程。

吳老爺子望着消失在村口的背影，心情複雜。

歸來？度朔山，大桃樹？

對方的态度實在不怎麽友好啊？

起初，吳老爺子以為是桃雲有奇遇，後來又懷疑對方被某些大妖奪了肉身。

直至蔓延三千裏的大桃樹現身，那是他不曾見過的，傳說留在舊六界守到鬼門最後時刻的大桃樹。

是仙桃樹，是鬼桃樹，是妖是魔？

吳老爺子無奈笑了笑，這種事留給妖皇頭疼好了，妖皇解決不了，還有鬼帝仙帝。那麽多的生靈撐着小六界的天，不到他焦慮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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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皆有每個人的生活，這一刻，赤笑笑就來到了藿小葉家。他沒有看那封信的想法，只是語氣掩不住的羨慕。

赤笑笑說：“你爹娘真好，經常記着你。我從小就羨慕，他們常給你寫信。不像我爹娘，他們在外面好吃好喝的，樂不思蜀，轉身就忘了我。”

“好不容易盼到點兒消息，居然就告訴我外面有哪些能吃的。你根本想不到，你們在死地每天研究吃什麽。他們還特別驕傲，別人做飯不好吃，他們能把不好吃的也變得美味。”

藿小葉聽的直樂，被碎玉破壞的心情減輕了幾分。

其實赤笑笑的個性也繼承了他爹娘，在外冒險都沒有什麽可愁的。小時候，赤笑笑爹娘給赤笑笑寄了一塊特別硬的食材，赤笑笑收到時，笑得多開心，後來哭得就有多慘烈。

切不動，咬不斷，煮不爛，無從下口。

赤笑笑家和藿小葉家的所有菜刀都砍得豁了口，赤笑笑上牙咬差點崩了牙，他生氣的炖了一個月，不信世上有自己煮不爛的食材。

而事實證明，真的就有。一個月後，看着完好如初的食材，年幼的赤笑笑直接氣哭了，哭得特別大聲。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是一小塊巨龜殼，吃不了。

但好處是，炖的湯特別補身體。

赤笑笑化悲憤為食欲，憤然投入一大堆的藥材，炖了特別大特別大的一鍋，誓要喝回本。他大方的分了一半給藿小葉，帶着小夥伴一起補身體。

結果就是喝的他倆那段時間一聞到湯味就想吐，再也不想喝龜殼湯了。

所以，赤笑笑并不怎麽期待爹娘的消息，尤其是對方每次興致勃勃的寄東西回家。

赤笑笑深感，那就是深不見底的巨坑，他爹娘絕對不想自家兒子在家過得舒坦。

藿小葉聽赤笑笑念叨着舊事，心情逐漸輕松，記起許多開心的過往，嘴角微微上揚。

赤笑笑面向小夥伴，手指抵在自己嘴角往上，露出大大的笑臉：“葉子，不管遇到了什麽，多笑一笑，把那些不好的都趕走。”

他不聰明，卻也不難發現小夥伴收到信後，心事重重的，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或許是遇到了解決不了又不能說的難事，他能做的就是陪對方說說話，把煩惱趕到一邊。

“好。”藿小葉大力的點點頭，笑了。

家裏有神魂容易受傷的帝則，還有迷迷糊糊的小梧桐，沒破殼的凰凰和白白，自己要振作。

世上無難事，只要妖夠強。

振作的藿小葉收起那塊碎玉，專注查找各類古籍。

有沒有相對适合的辦法滋養神魂，帝則的神魂越凝實，越能抵抗外來的危險。

可惜村裏的書籍沒提到好方法，畢竟這兒只住着一群小妖怪，遇不到天大的困難，也用不着改天換地的大手段。

這時候，藿小葉不禁羨慕曾經居住在藥村和花村的先祖們。

每次聽吳老爺子講六界之主的故事，都避不開某個特殊的存在，可以實現願望的湖泊。

湖底有一塊後來作為新天柱的石頭，名字為六界第一許願井的存在，據說所有心願都能夠達成。

如果見到那個湖泊，是不是就能讓帝則的神魂強大穩固，不受任何傷害？解決了神魂難題，是不是也有望獲得最适合的肉身？

當然，傳說中的存在太遙遠了，誰知道還有沒有呢。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藿小葉心心念念的許願湖泊真就到了他的夢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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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化作一陣風，輕飄飄的飛啊飛啊，很快就看到一大片湖泊，還看到了駕着牛車的年輕妖。

石松？

藿小葉好奇的打量幾眼，石松不是已經回村了嗎，為什麽在這裏？

隐隐的，他意識到這是過往。自己的夢總是出現捉摸不透的将來，少有過往的景象。

道路盡頭連接着湖泊，一道無形的阻隔攔住了湖水。石松行至屏障前方，另一邊有兩個人影，對方竟直接站在湖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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藿小葉驚喜的認出了自己的爹娘，他們鬓角有了白發，外面的日子果然不輕松。

他激動萬分，想開口喊他們，奈何發不出聲音，只能作為一陣輕輕的風飄上前。就見爹娘把一封信給了石松，石松把此次的藥草遞給他們，彼此的交流不多，只提了幾句吳老爺子。

藿小葉近了些，剛觸碰到那個屏障，屏障頓時劇烈震動，下一刻，湖水湧了過來。

不等藿小葉欣喜自己可以許願了，石松臉色大變迅速往後退，看着那湖水就像看到了洪水猛獸。

藿小葉不理解，仍然努力的卷了一陣大風将湖水吹向另一側，留給石松避開的時間。

石松迅速退了一大段路，即使湖水順着道路兩側流淌，沒有繼續漫過路面，他的神情依舊沉重，毫不猶豫的駕車加速返程。

至于屏障另一邊，已經看不見藿小葉爹娘的身影，藿小葉遺憾之餘，暗暗期待着下一次的見面機會。

石松走的果斷，藿小葉卻不着急離開，低頭觀察湧過來的湖水。

湖水清澈如鏡，沒有半點兒危險，為什麽害怕它們？倘若赤笑笑收到這樣的水，再煮一煮，是不是能幫南承覺醒蜃族血脈？

他有強烈的預感，用這個湖水的話，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