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起床
起床
林姐站到走廊的落地窗前接電話,順便等着溫星夏上完妝。
“林姐,恭喜喲,又帶火一個藝人!”
她聽着話筒裏同行的恭維,淺笑盈盈,俯瞰着江市的車水馬龍,那點得知了溫星夏戀愛的不愉快立馬煙消雲散。
當時溫星夏和BAI簽合同的時候,她還沒成為溫星夏的經紀人,後來她拿着合同看了看,條件寬松的像是假的,甚至和公司解約時需賠付的違約金只有十萬。
這什麽概念?跑去白珩業下的鴻間宴吃一頓飯都不止十萬塊錢!更別說什麽條條框框諸如不許戀愛的嚴苛條件,問就是全沒有。
當時直咋舌,現在她才反應過來,白珩精着呢,這是早就算計好了,給足了溫星夏後退轉頭的空間。
老板都心甘情願,她一個打工的,自然知道怎麽處理。不然還能咋樣?和未來的老板娘對着幹?
她剛跳槽來的BAI,瘋了才去管這檔子閑事。
“恭喜什麽呀,以後的路還長着,我手底下藝人少,現在不努把力等老了連個退休金都拿不到。”
她滴水不漏的回答着,眼睛一瞟,瞟到樓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BAI公司樓下每天的娛記和狗仔數不勝數,雖說公司成立時間趕不上老牌娛樂公司,但因為老板是白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她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但又莫名覺得熟悉,站在樓上定神看去,竟然發現是一個老熟人,頓時警惕起來。
這人是她的老同行,胡餘思的經紀人孫吉。
“話說,最近孫吉怎麽樣了?”她裝作不經意間問道。
“他?當時撕破臉要和你掙着搶胡餘思,廢了多大勁!結果白導根本沒準備和胡餘思二搭,其他導演和制片精着呢,怕裏面有貓膩,都沒要他的意思。孫吉估計氣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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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她都有聽說,林姐放下心笑了聲,随意寒暄幾句挂了電話。她對着樓下孫吉的身影拍照後,給樓下的安保打電話:“你們注意些,別讓他進來。”
想進BAI,門都不會給他留。
溫星夏化好妝,轉了一圈找到窗邊的林姐,看着她的神色問:“姐,怎麽了?”
人類站在高處就特容易心胸激蕩,林姐收回垂下的視線,笑着指了指腳下的蝼蟻:“知道下面是誰嗎?”
溫星夏瞅了瞅,又搖了搖頭。
“這是孫吉,胡餘思的經紀人。”
“哦,我知道,慫恿胡餘思問白珩要天價片酬的那個人。”溫星夏也往下看了看,沒看清楚臉,卻想起來了這人幹的缺德事。
“對,就他,”林姐看着溫星夏,開口,“我之前和孫吉是一個公司的,鬥了快十年。”
“老娘爬了幾年才當上公司一姐,他轉轉身送幾個新人爬了老總的床,馬上和我平起平坐。什麽玩意兒!我都沒把他放眼裏。
當時胡餘思天賦高,本來是我帶,他急得跟拉褲兜子裏了一樣,把人給我搶走了,老板屁都沒放一個。員工不合,也怪老板無德,老娘轉頭跳槽來的BAI。”
“烏煙瘴氣、看人下菜碟的破公司,走了清淨。孫吉還以為是他把我擠走了,嘚瑟地要開慶功宴,我看他眼睛是雞眼!當時我聽說你演技碾壓胡餘思拿下的《合金刀》男一號,把我樂的當即和白老板自薦,把你要到了手。”
林姐說的眉飛色舞,這一刻溫星夏才意識到自己經紀人口才有多好:“這行這業,形勢如此。你原地踏步,就是自甘堕落!你既然選擇了我,選擇了拍戲,就得大紅大紫,就得把胡餘思孫吉這種宵小給我徹底比下去!”
氣氛徒然上升,溫星夏覺得自己在參加高考百日誓師大會,肅然起敬:“我會努力的,林姐。”
他聽完林姐的職場宮鬥,老老實實交代了剛剛蔣老師的提醒。林姐眼睛一眯,滿身殺氣的點頭記下了這件事。
接下人生的第一個商務後,溫星夏馬不停蹄地回學校繼續複習。他日常是三點一線,白天去圖書館,偶爾去公司擺拍營業,晚上由白珩開車,兩人回江濱壹號公寓樓睡覺。
白珩體量溫星夏複習太累,沒做什麽過火的舉動,頂天了把人按身下揉搓一頓,留幾個第二天就會消散的牙印。
期間雷打不動的環節就是背書。
溫星夏會等着白珩洗完澡出來,把專業課書往床下一丢,滑進被窩裏攥着枕頭一角,認認真真的給白珩背誦今天學到的知識。
畢業兩三年的白珩沉默的聽了近兩周的專業課知識點。
溫星夏咬字端正,吐字清晰,趴在白珩耳邊聲音小小的,只背給他一人聽。
剛開始白珩還很新奇,時不時還會提示一兩句,幫着溫星夏修正一下思路。
再後來他聽上三句就能睡着,效果堪比褪黑素。
太催眠了,嗡嗡嗡說個不停,親又不讓親,堵住嘴不讓他背書又太有負罪感。每晚近一個小時的睡前催眠,白珩的睡眠質量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他一想到暑期溫星夏就要進劇組,今後每晚都要聽他念幾張臺詞,就覺得是個幸福的負擔。
而且溫星夏根本不需要白珩回應,他小時候媽媽和姐姐都沒耐心聽他講冗長的一大段內容,以至于他只需要對面是一個自己信賴的人就行,睡着還是醒着根本不在意。
有時候白珩睡沉了,他還能膽大包天的捏捏白珩高挺的鼻梁,戳一戳他挺翹的長睫毛,自顧自笑一陣,再繼續背書。
終于捱到了周末,溫星夏浮生偷得半日閑,睡了個難得的懶覺。
混沌中,“嘩”的一聲,陽光撲了滿臉,隔着眼皮也能感受到旭日的溫暖。
他慢悠悠睜眼,看見白珩裸着上半身把窗簾拉開,偏頭看他:“九點了,起床。”
光線把白珩的側臉清晰勾勒出來,線條硬朗,偏偏在和他說話時帶着獨屬的溫柔,像金黃的陽光,無形包裹着他的周身。
溫星夏坐起來打了個哈欠,黑發微微炸毛,眯着眼盯着光芒下的白珩愣愣的發呆,被走上前的白珩揉了一把頭發,僅餘的幾縷順溜的頭發也亂糟糟翹起來。
“想吃什麽?”
溫星夏剛醒,呆滞的目光滑落:“腹肌吧?”
清晨靜谧美好的氛圍随之一變,溫星夏逐漸清醒,被子一掀準備溜之大吉,被白珩拽着被子邊角,兵荒馬亂的跟着亂糟糟的被子滾進白珩懷裏。
帶着陽光暖意的臂膀牢牢卡住他,白珩笑起來:“溫星夏,我喜歡言出必行的小師弟。”
……
大早上,年輕人熱氣方剛,溫星夏熱氣騰騰的去了洗手間洗手。白乎乎的泡沫讓他無端聯想到剛才的東西,急匆匆的給沖洗掉。
一轉頭,白珩光着上身,靠着浴室門笑眯眯地看着他,渾身散發着餍足的氣息。
“真不需要幫忙?”白珩再次确認。
“不要!”溫星夏紅着臉同手同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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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導和洪錄開庭的前一日的傍晚,溫星夏照例從圖書館出來,去A大門口找白珩的車。
穿過鋪滿鵝卵石的羊腸小道,溫星夏低調的帶着口罩穿過人群,卻猝不及防的被一雙手猛地拽住胳膊,踉跄停住腳步。
他倏地甩開手臂站穩,口罩下的精致面容被遮住,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滿含警惕。
洪錄也帶着口罩,但溫星夏看着中年男人滿頭的奶奶灰,立馬認清了來人。
洪錄露出的眉眼散發着焦躁的氣息:“溫星夏,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再不把網上的那些通稿給撤了,這次期末你等着瞧吧!”
“我沒有發過任何通稿,你有任何疑問,也可以和我在法庭上見,”溫星夏警惕的把口罩往上提了提,“期末成績如果造假,我相信A大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後退着準備從另一條小路離開,攥緊書包肩帶的手指緊繃,弧度冷硬。
“交代?你當A大是你家開的?拍出個不倫不類的短片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姓江那個老不死的能保你多久?等你進社會,我的人脈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他們兩個太顯眼,周圍已經開始有同學頻頻注意到了,溫星夏眼中閃過暗光:“這些話可以攢到明天開庭,您親自對法官說,我就不奉陪了。”
“聽說你給你姐買了個便宜貨手提包?你說她沒了工作,這包賣不賣?”
溫星夏準備撤離的動作一下子止住:“你調查我?”
“學生檔案我想查就查!溫星夏,回去勸那老東西撤銷官司,否則下一個失業的就是你姐!”
溫星夏看着洪錄放完狠話離開,站在原地停了片刻,掏出了正在錄音的手機,若無其事的點擊保存。
他繼續往A大門口走,給姐姐打電話:“姐,最近忙嗎?”
“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姐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卻夾雜着疲憊,“我和你姐夫離婚了。”
“淨身出戶,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