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組VS五組
一組VS五組
早在三等獎的精彩片段放映時,TOP1組的成員們就都凝重了起來。
餘溫臣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腔調,但聲線驟然冷清:“是五組的片子。”
“抄了,這絕對是抄了吧?”林北瞪着眼,“抄還不抄到低調點,還把抄的這段拿出來公映?!”
夏光熙深吸一口氣:“有沒有可能,只有這抄襲的片段才算他短片裏的精彩片段?”
溫星夏沒出聲,他輕微轉頭,視線準确定到後排五組組長的臉上,巧的是,五組組長也在往這邊瞟,猝不及防的和溫星夏對視,眼珠一轉,錯開了視線。
他有些心慌意亂。誠然,他偷偷借鑒了一點一組的創意,但他也在此基礎上稍加改動過,只是到最後發現還是溫星夏的原片更有味道,他就把幾處又原封不動的移花接木到自己的劇情裏。
誰知道今天放映的精彩片段,正好就是他絲毫沒改的片段!更讓他心虛的是,溫星夏的短片被從頭到尾播放了一遍,于是,兩個作品的相似之處就分外明顯。
溫星夏沒有轉頭,側身長久地緊緊看着五組,臺上的視頻還在一幀一幀往前走,他卻只能聽到自己鼓噪的血液,和壓抑不住的呼吸。
五組組長如芒在背,不耐的回瞪了他一眼,溫星夏繃緊下颚,搭在椅背上的手輕輕顫抖,一股股無名火沖上淩霄。
“小夏!”
“小夏!”
連喊幾聲,溫星夏才聞聲轉頭,臉上看不清情緒。
江導和溫星夏中間隔了夏光熙等幾個人,探過身看着他,圓臉沉着:“怎麽個事?查清楚,別饒他!”
聲音音量足夠讓在此的一組成員聽個清楚,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孩有了靠山,緊繃憤慨的氣氛稍霁。
只要有老師支持,此事絕對不能息事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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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心瀝血的作品,容不得他人染指。
“我會查的。”溫星夏從喉間擠出語句。
熒幕還在有條不紊的繼續播放着獲獎短片,議論聲不絕于耳,嗅到風雨端倪的攝像頭直直怼臉,直播間的四方框裏盛滿了溫星夏黑沉的面龐。
[受不了,頒獎的好日子幹嘛甩臉色,好陰晴不定啊。]
[我好像看出來了些東西,溫星夏的短片是不是和三等獎的撞了?]
[兩個片段簡直是複制粘貼,A大的學生腦回路都這麽像嗎?]
[A大不蹚這趟渾水謝謝。]
[嗯嗯?什麽什麽,你們到底看出來了什麽?]
直播間還在八卦着,一無所覺的主持人笑容不變,聲音依舊熱情洋溢:“下面有請我們斬獲特等獎的導演——溫星夏,上臺領獎!”
白的耀眼的燈光打在身穿白玉西裝的青年身上,把青年精致無暇的面龐完美呈現。他面色肅然,不見笑意,好像料峭寒風的白梅,冷淡的垂眸觀摩世人。
溫星夏緩步走上臺前,連容貌優越的主持人都被晃了眼,差點被那雙清淩淩的眸光攪了心神,勾了魂魄。
看呆了的主持人看着眼前白玉般修長筆直的手,慢了半拍,回過神來慌忙的把獎杯往青年手裏一遞,笑容帶着歉意,小聲說:“不好意思。”
“沒關系。”
青年輕聲回答,眼中冰雪消融,星光閃爍,竟比衣領上璀璨碩大的寶石胸針還要搶眼。
主持人暈乎乎的将話筒舉到嘴邊,念詞時聲音都有些發飄:“下面有請溫導演分享獲獎感言……”
還沒說完,一只帶着褶皺的手忽的擡起,打斷了主持的流程。
洪錄導演本該随着五組往後排坐,但他硬是在開場十分鐘前擠到了第一排,主辦方匆匆而來,擦着汗親自把自己的位置騰出來,龇牙咧嘴的湊合着坐到了角落,直覺着今天晦氣。
此時洪錄猛地打斷了頒獎流程,主辦方差點從木椅上跌下來。
老天奶,要索就索我的命,別索我這個典禮的命啊!
主辦方的怨念再深重也不能化作實質去捂住洪錄的嘴,而由于主持人的戛然而止,洪錄的聲音在現場就襯托的格外大,幾乎是炸響在頒獎典禮的衆人耳旁:“你的作品是原創嗎?”
這聲幾近于審判的質問一瞬間點燃了現場和直播間吃瓜群衆的熱情,紛紛坐直了身子,肆無忌憚的打量着站在領獎臺無法下場的青年。
是啊,這麽嫩,這麽稚氣,能拍出來如此精妙的短片嗎?
從來沒聽過有什麽姓溫的大家族,這小子是犄角旮旯裏竄出來的野路子,誰知道短短二十幾分鐘的短片“借鑒”了多少別人的東西?
來自另一個高校的導師報臂坐在一旁輕哂,涼涼的對着自家隊裏的小孩說:“抄襲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除了能拿出來惡心別人,毫無用處。”
身旁的學生不加掩飾的笑了起來,紛紛附和。
“一個轉行拍戲了的導演,能是天才嗎?”
“資本的力量太恐怖了,建議嚴查,保護原創!”
五組組長叫柴鑫,洪錄一開口,他就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洪錄下部劇的啓動資金全是他的父親提供的,也已經松口帶他成關門弟子,這次,洪錄先發制人,壓死溫星夏,就跟壓死一個螞蟻一般簡單。
……至于抄襲,只有失敗者,才是抄襲者。
他厭惡的看着臺上白的刺眼的溫星夏,聽着周圍的議論,露出典禮開始後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白珩早沉了臉,他不耐煩的冷眼看着這場鬧劇,指節敲擊桌面,“咚”的一聲,宣洩的心頭怒火。他起身想張嘴嘲諷,卻在看着臺上沉穩的青年時将理智稍稍拉回來一些。
作品原創性被質疑,直面衆多觀衆審視,溫星夏站在臺上卻不見失控,那雙總是清亮的圓眼,在這一時刻露出無比鎮靜的神氣。
他老是把溫星夏當小孩看,卻恍然間意識到小孩也能獨當一面。
白珩重新落座,目光緊緊跟随着白玉般的青年,他相信,溫星夏能夠漂亮的解決這件事。過多的幹預,只能讓花苞蜷在溫室,風華卻難以吐露。
只是,有些事,他得私下裏去替小孩辦。
白珩拿出手機,冷靜的對BAI工作室吩咐最新任務,一條一條,皆離不開溫星夏。
講臺上,主持人懵了一瞬,她下意識的看了溫星夏一眼,并沒有把手裏的話筒移到溫星夏面前,她有心幫這個溫和的青年開脫。有些人只單看一眼,就只看一眼,就知道人不壞。
她懷揣着莫名的信任,急忙打圓場:“此次活動并沒有提問環節,洪導不如私下裏細細和小溫導演探讨一番?”
可偏偏洪錄不遂她的意,陰恻恻的盯着她:“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臺下轟然笑場,夾雜着幾聲尖細短促的口哨聲,惡意撲面而來。
當着碩大的典禮面,還有成百上千的直播間網友,主持人猛地被下面子,臉上的笑意幾乎維持不住,她倉促的後退一步,過高的高跟鞋有些踉跄,頃刻間呼吸節奏也亂了起來。
她舉着話筒,還沒再張嘴,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拽了一下,話筒被溫和堅定的抽走。
“我來說。”
溫星夏聲音溫和,平直的沒有一絲顫抖,如玉石與山澗溪流輕碰,清脆鳴響,話筒将嗓音放大,回蕩在典禮現場的每一個角落:“我的作品皆是原創。”
洪錄臉上的嘲諷一閃而過,被臺上的青年一覽無餘,他再次開口,堵住了洪錄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他拍了拍話筒,尖銳的電流聲刺耳,短暫的遮住了臺下蒼蠅般細碎的嗡鳴,青年滿意的一彎眼,聲音彬彬有禮,卻無端強勢:“洪導,該我發問了。”
夾雜惡意笑聲的像是被扼住喉嚨,倏地一靜,五組組長柴鑫的笑僵在了臉上。
發問?
問誰?
他驚恐的擡頭,和笑容深不見底的青年對上視線,悚然一驚。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溫星夏只是盯着他看了三秒,就慢慢悠悠的轉了眼。
還沒松出一口氣,溫星夏就點了點他緊挨着的五組成員:“請五組的編劇回答我的一個問題——連續使用長鏡頭後猛然切到主人公眼部特寫,請問您當時的創意是?”
柴鑫僵直了背,猛地握緊了椅子扶手。
被點名的五組編劇迷茫的站了起來,攝影大哥轉動着搖臂将鏡頭對準了他,黑洞洞的,他慌亂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這個……應該是為了有沖擊力一點吧。”
五組的編劇此刻風中淩亂,主要是他們五組是組長柴鑫的一言堂,他這個編劇沒什麽實權,寫出來的東西被改的面目全非,幾次過後,他麻木的看着柴鑫不知從哪裏淘到的劇本開機拍戲,再懶得過問。
這叫他怎麽回答?
他只能磕磕絆絆的現場解析,答出一個牽強的理由。
“好的,”溫星夏善解人意的請他落座,又讓餘溫臣站起來,“一組的編劇,您來解釋一下?”
餘溫臣從容不迫的起身,也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卻冷靜斯文到極致,“這個眼部特寫鏡頭存在的意義很簡單——主演的瞳孔裏,有前三秒長鏡頭的縮影。”
第一排,白珩忍不住笑了一聲。
餘溫臣微微颔首,回望着臺上的組長:“此處為我組不經意的炫技,全靠導演技藝高超,将我所想完美複刻。”
直播間早已是彈幕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