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bai
bai
“啊?”
溫星夏這才猛然想起來之前室友給他科普過的知識:鴻間宴出入進來全是非富即貴之人,出租車根本不往這裏停留。
溫星夏:……
怪不得師哥方才那種眼神看他,溫星夏略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
劉叔貼心打圓場:“小夏不是江市本地的吧,不清楚也正常。”
“……我是本地人。”
只是不是本地人中的有錢人。
劉叔遞臺階失敗,張了張嘴尬笑兩聲,閉嘴直視前方專心開車。
溫星夏便也不再說話,他有些暈車,于是将車窗降下一條縫,腦門吹着風阖眼休息。
側臉歪在真皮座椅上時,他還能聞到一縷檀木香,和白珩身上的味道一樣。
他抽動了下鼻翼,無端想起來白珩扯他手腕時的那一抹熾熱溫度。
粉色的指腹不自覺的搭上手腕,輕輕來回撫摸着,像是穿過時間門,和那雙大手回握。
“小夏,你今年大幾?”劉叔閑不住,過了一座車水馬龍的橋,又忍不住開口搭話。
“大二,馬上過完暑假就大三了。”
“嚯,看着不像,你跟大一的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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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星夏彎了彎眼角,接下這句聽了無數次的稱贊。
“這條路我熟的很,”劉叔懷念的笑了笑,“小白也是在A大畢業,我來來回回跑了四年,這片有幾個紅綠燈我都知道。”
溫星夏輕輕說:“嗯,師哥也已經畢業兩年了,真快。”
快到他才剛考進A大,還沒來得及和白珩相遇,白珩就一腳踏出了校門。
“師哥?你也是江導的徒弟?江導可是大人物,上部電影我聽說賺了這個數!”
劉叔沖溫星夏比了個三,啧啧稱贊:“現在這個年頭,拍片子是真掙錢啊!”
“也有不掙錢的。”溫星夏在心裏想,比如我這個倒黴蛋。
劉叔看樣子是個話痨,也不知道平日裏白珩那惜字如金的臭脾氣會不會回應他,但總之今晚他接的人是溫星夏,因為某些想要再了解白珩一點的小心思,他和劉叔一直對答着。
“幹這一行雖說是來錢快,但熬人。去年三月天下暴雪,小白守在片場吹一夜風,得幸虧是年輕,要是我這個歲數,這種事情真是給錢也不去。”
溫星夏有些詫異:“為什麽在片場守着?不是有專門看管機器的工作人員嗎?”
“聽說是突然下的暴雨,人都不在,小白蹚着三尺深的水去搶救鏡頭,哎,三月天的雨凍的跟冰渣子似的,小白這兩年導戲可沒少受罪。”
許是劉叔說的太真情實感,溫星夏好像能看到那時瓢潑的大雨,還有白珩灼熱的體溫一點點被大雨澆個透徹。
他忽然有一點難過,像是自己的心裏也下起了一場大雨。
……
這邊,白珩剛到家,就接到了江導的電話。
“您老放一萬個心,小孩放劉叔車上了,不會有事。”白珩捏着山根回複着電話那頭啰啰嗦嗦的老頭。
“片子?只看了個開頭。”
“……他才多大?能受得了片場的環境嗎?你是喝了幾斤酒?”
“那小孩性子那麽軟,能成什麽事。我不管,你甭想讓他進我劇組,省得我還得費勁管着。”
白珩嘆氣,聽着那頭颠三倒四的話,覺得自己被吵的腦子隐隐作痛。
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對那頭的醉老頭脫口而出:“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我把片子看完再說。”
醉老頭這次真的是實打實的醉的厲害,挂了電話十分鐘後才把那小孩的聯系方式推過來,白珩耐着性子提交了好友申請。
又是十分鐘過去了,沒收到同意。
白珩:……
我是多閑得慌才去幹這種破檔子事。
他擰着眉将手機丢到一旁,随手點開一部電影,調大了音響後去洗漱。
水龍頭裏流水嘩嘩,白珩眯着眼撩起額前濕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甩了甩水漬,聽到了外面的影片內容。
客廳裏音響放的過于大,傳到浴室時聲音略微有些走調,但不影響托尼的深情告白。
“I loved you the day I met you, I love you today.
And I will love you to rest of my life.”
等白珩裹着浴袍走到熒幕前,托尼給妻子的告白信正好寄出去。
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屏亮起——對方已同意您的好友申請。
那頭一會一閃“正在輸入中”,最後只憋出來一句:師哥好。
白珩左手擦着濕發,懶得打字,随手一條語音發過去:“片子發給我。”
這次片子給的很快,白珩将片子投屏到幕布上,關了主燈,擦着頭發仔細看着。
幕布上畫面轉動,映着白珩棱角分明的臉,漆黑的眸子一點點投入到劇情中,發梢的水滴沿着面頰滑落,一路滑進緊實的胸膛,而他渾然不覺。
…………
劉叔車開得快又穩,将溫星夏送到學校大門口時才剛過十點,A大門口還正有三三兩兩的大學生進出,看見一輛黑色賓利倏地停在正門門口,激動的伸長了脖子去看。
清瘦的少年從車裏下來,劉海被夜風吹的略微淩亂,一雙黑亮的眸子比前面的車燈還要璀璨。
周圍幾個人看清了少年的長相,小幅度的抽了一口氣,被驚豔的同時又覺得理應如此:被嬌養的小少爺好似就是長這樣,像是被呵護在象牙塔,又白又嫩。
一無所覺的溫星夏和劉叔招手再見,穿過不知為何駐足在他周圍的人群,慢悠悠的往宿舍樓走。
宿舍裏燈還亮着,A市的宿舍是标準的上床下桌四人寝。三個室友各自拉着簾子,都還沒睡。
聽到溫星夏推門進來的聲音,離門口最近的室友林北“唰”一聲拉開簾子,露出一顆滾圓的寸頭。
“你小子跑出去吃什麽獨食了?回來這麽晚?”
“去鴻間宴吃大餐去了,你信嗎?”溫星夏嘿嘿笑着。
“我信個屁,”寸頭林北翻了一個白眼,“你要是能有錢去吃大餐,也不至于兜一屁股債。”
“打住!”溫星夏指着林北,惡聲惡氣的說道,“林北你閉嘴,少在這影響我的心情。”
溫星夏長的乖,兇巴巴的說話也沒一點威懾力,林北不怕他:“我實話實說嘛!話說你那事兒真不打算和江導說啊?他漏漏手指頭都夠你還債了吧?”
“沒到那麽緊急的時候,要真十萬火急,我肯定不會自己扛着啊。”溫星夏慢吞吞的從桌子上掏出洗漱用品,并不打算多說,轉頭往衛浴走。
“搞不懂,要我能被江導這麽看重,我才……”
話沒說完,對面拉的嚴絲合縫的簾子裏傳來一句不耐煩的聲音,直接打斷了林北的話:“我要睡了,你們安靜些。”
林北戛然而止。
“安涉今天睡這麽早啊。”林北小聲嘀咕一句,沒再多說,也合上了簾子。
溫星夏頓了頓,拿着洗漱用品看了一眼安涉緊閉的簾子,轉頭去洗漱。
等他再出來,貼心的把屋子裏的燈給關上,屋子裏猛地墜入黑暗。三個室友的簾子裏都還露出些燈光,三秒後,安涉簾子裏的燈光才熄滅。
溫星夏無所謂的聳聳肩,安涉和他有些不合,但他不常在宿舍待,并不想計較太多。
他輕手輕腳上了床,忽的看見手機上有新消息提示。
方才在路上和劉叔聊的太投入,他根本沒顧得上看手機,這時将手機解鎖後,才看清楚最上方的好友申請。
是白珩!
溫星夏在昏暗的床上瞪大了眼睛,像一只受驚了的小貓,棕褐色的瞳孔放大。
白珩的頭像是一個昏暗的街道,應該是他自己拍的,縱深感很強,和他這個人一樣,有着幽深冷酷的氣息。
昵稱是bai。
和溫星夏線條人的卡通頭像以及“醒星”的昵稱天差地別。
溫星夏盯着頭像看了一會,做足心理建設,才點了同意。
删删改改,憋出來一句:師哥好。
bai緊接着發來一條語音。
耳機在床下桌子上,沒辦法,他只好将音量調到最低,将擴音器貼緊耳朵,點擊播放。
機械氣流和男人低沉的嗓音一起沖進耳蝸,bai說:“片子發給我。”
溫星夏猛地動彈了一下指尖,捂住了發燙的耳朵。
宿舍網速快,視頻噌一下就傳過去了。
溫星夏又等了半晌,沒等到白珩再給他發消息。他等的瞌睡即将淹沒意識,特別是如今已經趴在了床上,幹燥柔軟的枕頭托着他的腦袋,迫不及待想引誘他陷入夢境。
溫星夏堅持不住,終是被瞌睡打敗,沉入香甜的夢境。
他并不知道,這一夜,白珩對着幕布看了一晚自己的作品,徹夜未眠。
……………
第二天一早,溫星夏被鬧鐘吵醒。臨近期末周,這幾天的早八全取消了,難得睡一個好覺,他将臉埋在枕頭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想起昨晚的聊天,猛然彈坐起來。
他一邊懊惱自己昨晚睡得太早,一邊點進和白珩的聊天框。
白珩後續沒再多發一條消息。
跳動的亂糟糟的心猛然沉寂下來。
是覺得他的作品沒有可點評的地方嗎
還是單純看不上不想多說?
溫星夏有些沮喪的刷新了一遍,聊天框裏還是老樣子,更可笑的是他和白珩的聊天記錄連一頁都沒有。
或許是他這樣的倒黴蛋也是天底下少有,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在他剛放下手機的下一秒,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是白珩。
“你暑期有空檔嗎?”白珩的聲音像是被砂礫劃過,像是疲憊,但又夾雜着亢奮。
“啊?”溫星夏懵了一下,老老實實回答,“有的。暑假只有江老師要求要拍一個短紀錄片的作業,我很閑的。”
“別管他的作業,來我劇組。7月9號開機,江市宏泰縣,我帶你過去。”
“!!!”溫星夏覺得是自己做夢還沒醒,睡出幻覺了。
但幻覺還在進行,電話那頭的白珩還在說話:“作業的事我去和老師說,你來做我的導演助理。”
“嘭!”
是溫星夏激動的站起,腦袋狠狠磕在牆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