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去的兩人
第4章 死去的兩人
她們還能吃上熱騰騰的泡面，其他人呢？
事出突然，除去像路圓雅和淩潔一樣重生回來，瘋狂囤物資的人，寝室內有存糧的學生其實也不少，但存糧畢竟是有限，過不了幾天就會吃完。
到時候她們是會選擇冒險出去找吃的，還是認命餓死，亦或是……盯上像蘇雨三人一樣，有物資的寝室？
毫無疑問，這三種情況都有出現的可能。所以蘇雨剛開始就應該制止她們用鍋的行為，可又想到這樣的生活在往後就是奢望了，她不忍心。
四包泡面煮出來的量顯然有些超出路圓雅的預料，她手忙腳亂地拿碗分裝，然後三人都分到了一碗多到冒尖兒的泡面。
路圓雅還大方地開了三包鹵蛋，三個雞爪，以及三個巧克力。
吃飽喝足之後，三人癱倒在各自的床上，借着窗外的雨聲，她們現在還可以湊近了小聲說些話，“政府在這種情況下，真的無計可施嗎？”
這是淩潔問蘇雨的。
蘇雨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要分情況，如果喪屍的爆發一點預兆都沒有，且在潛伏期過去之前，感染的人數就已經超過了可以在短時間內控制的數量，那一時半會兒，政府和軍隊都可能反應不過來。”
路圓雅也把腦袋湊了過來，“雨雨的意思是，等爆發期過去，政府就會組織救援？”
“我希望是這樣，”蘇雨閉上眼睛，“但看現在這種情況，難。”
所以上一世路圓雅和淩潔就算活過了前一個月，也可能在沒有救援的情況下，死在之後更加絕望的日子裏。
窗外的雨聲小了一些，但整片寝室樓還是安靜得可怕，現在才九點不到，以往這個時候，打鬧、嬉戲，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偶爾也會有怨聲載道，這些聲響甚至會持續到晚上十二點乃至一點。
為此，路圓雅不止一次地抱怨吵得她睡不着。
可是現在安靜了，她還是睡不着，抱緊了身上的被子，路圓雅問其餘兩人：“你們說，寝室裏還有多少人活着？”
“你看群裏就知道了。”
淩潔将自己手機屏幕的亮度調到最低。這個學校大群裏一共有接近兩千人，裏面從來不缺少聊天的人，隔一段時間沒點進去就是99+，當然了，這都是喪屍爆發前的事。
現在，在線人數的斷崖式下跌，以及刷新頻率驟降的聊天記錄，無一不說明了，在這次喪屍爆發中死去的校友有多少人。
蘇雨沒有加這個大群，所以不太清楚裏面的情況，淩潔就一一給她說明。
在白天的教學樓，有人幸運地去上廁所躲過一劫，但他們現在的處境并沒有好到哪兒去，僅僅隔着一塊薄薄的廁所門，他們躲在裏面不敢出聲，因為門外全是喪屍，只要發出任何的異動，那些喪屍就會擠破那扇門，将他們撕碎。
還有躲在空教室、實驗室之類的學生，情況也差不多。
可能現在活得最好的，就是和她們一樣，躲在寝室的人了吧。
“我們這棟樓，一共八層，都還有活躍的寝室，”路圓雅把自己的室長群展示給蘇雨和淩潔看，“不過也不多，一層可能也就才兩三個寝室，最多五六個而已。”
其中少部分寝室沒有存糧，現在急得就像油鍋上的螞蟻一樣，瘋狂地嘗試用各種方式來聯系外界，期望能得到救援，但很可惜，她們發出去的消息、打出去的電話，全都石沉大海。
七層還有五個寝室，分別是她們708，以及705，707，711和718，白天蘇雨去鎖消防門的時候，707和711的人已經露過面了，而其餘的寝室還不知道什麽情況。
現在才第一天，有些人壓根就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群裏嘻嘻哈哈，路圓雅牢記蘇雨的話，只是看，從沒有在任何一個群裏發表的言論。
“他們還在笑，說可以不用軍訓了。”
學校因為一些計劃的沖突，就把原本的軍訓推遲到十月進行，現在才九月十八號，按照接下來的情況，他們确實可以不用軍訓了。
蘇雨嘲諷地勾了勾唇，然後按下路圓雅的手機，“早點睡吧，別看了。”
這一天她們已經夠累了，三人回到自己的床上，不出半個小時，路圓雅和淩潔都已經進入了夢鄉。窗外的雨又大了起來，嘈雜的雨聲倒是起到了不錯的催眠效果，蘇雨本來沒什麽睡意，卻還是在雨聲中慢慢合上了雙眼。
一夜無夢。
第二天蘇雨是被樓下的尖叫聲吵醒的，她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在路圓雅還爬不起來的時候，她和淩潔已經一前一後下了床，她們半弓着腰來到陽臺，透過陽臺的圍欄空隙往下看。
原來是幾個女生準備用床單系起來的繩子往樓下走，從她們系繩子的位置可以看出，這幾人原本是六樓的人，繩子一直從六樓垂到了大概三樓到四樓中間的位置，蘇雨和淩潔看到的時候，還有一個女生正順着繩子往下爬。
在她下面的位置，也就是一樓的水泥地上，一個生死不明的女生正靜靜地躺着那裏，鮮血從她的身下蔓延開來，融入雨水中，吸引着周圍的喪屍。
喪屍聚攏過來，它們趴在女生的身上，啃咬着她的血肉，或許是被疼痛喚醒，在所有人都以為女生已經死了的時候，喪屍群忽然騷動起來，還伴随着女生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掙紮着，試圖擺脫包圍自己的喪屍，但注定，這一切都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
淩潔捂着自己的嘴，不忍注視女生被喪屍分食，感同身受般絕望地閉上了眼。
但事情到這裏還沒有結束，原本打算利用床單繩子往下走的女生一共有四個，除了摔下去被喪屍吃掉的那個，以及還死死抓着繩子不敢睜眼也不敢往下走的女生之外，其餘兩個站在四樓一個寝室的陽臺上，着急地揮舞着手。
相信如果不是知道不能大聲喊叫，那她們一定會趕緊叫上面的女生下來。
可能是太害怕了，女生蕩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還淋着雨，渾身都濕透了。
從她不停發着抖的手臂可以看出，只是挂在上面就已經耗費了女生全部的力氣，此刻她要是動一動，說不定就會因為脫力，直接摔下去。
至于摔下去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怎麽辦？”
淩潔看着還守在女生下面的喪屍，有些着急，“我們可以不可以學之前的方法，用無人機把喪屍引開？”
她在詢問蘇雨的建議。
聽完之後，蘇雨搖了搖頭，“就算把喪屍引走了也沒用，她如果從那個位置摔下來，不死也得殘。”
淩潔知道她的意思，即便她們能把喪屍引走，女生掉下來之後沒有人去接應她，受傷的她還是死路一條。所以只能靠她自己，如果能順利爬到安全的位置，那她就還能活。
但顯然這個美好的願景也沒辦法實現了。
在蘇雨和淩潔的注視下，那女生終究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在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之後，她手一松，徑直掉了下去。
蘇雨及時捂住了淩潔的眼睛。
女生掉進了喪屍堆裏，驚恐的尖叫從剛開始的尖銳刺耳，再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在七樓的兩人什麽都聽不見。
喪屍群散開了，只留下兩具帶着少許血肉的森森白骨，覆蓋在上面的衣服已經被撕碎，但還是能依稀看到它們之前幹淨整潔的模樣。但很快，被大雨沖刷之後，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蘇雨聽到淩潔牙齒打顫碰撞在一起的聲音，她知道對方是被吓到了，于是将人帶進了寝室，輕聲安慰道：“先坐下緩一會兒吧。”
那四個女生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離開自己的寝室，用這麽冒險的方式去到四樓，可惜他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勇氣和力氣，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失去了兩個室友，想來剩下的兩個人心裏應該也不好受吧。
之後的事蘇雨就沒有再去關心，她回到寝室把陽臺的落地窗關好，這時候才清醒的路圓雅正在安撫着還沒有從驚懼中恢複過來的淩潔。
蘇雨去準備早餐。
然而在親眼目睹那樣殘酷的一幕之後，淩潔是食不下咽，看着她吃飯都心不在焉的模樣，路圓雅擔心得很，“淩潔，你不要這個樣子，振作一點。”
“嗯？”淩潔慢半拍地轉過頭看她，“哦……我沒事，只是在想她們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六樓去四樓，四樓有什麽東西值得她們這樣冒險？蘇雨，你覺得呢？”
蘇雨還在嚼口中有些幹巴的餅幹，喝了口水将其咽下去之後，才說道：“你們不是有群嗎，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消息。”
經她這麽一提醒，淩潔和路圓雅才反應過來，兩人急忙把手機拿出來翻昨晚上她們錯過的消息。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給兩人吓得不輕。
有人在群裏說在喪屍爆發前看到有幾個女生在瘋狂囤貨，但具體不知道是哪棟寝室哪個寝室，一人一句全部都是對這幾個女生是誰的猜測，甚至有好幾次，都提到了他們十一棟和隔壁十棟，最終不知道是誰，一錘定音地說是十棟四層的某個寝室。
他的話并沒有得到多少贊同，但同樣也沒有反對，于是在大家的心中，就默認為十棟四層的某個寝室中，有着大量的物資。
“所以剛才那四個女生才會铤而走險？”
蘇雨把手機還給淩潔，聽到對方的話，點點頭：“應該是吧。”
“好恐怖，”路圓雅心有餘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差點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就暴露了，僅僅是有人說四樓有物資，就有人朝四樓去，要是我們暴露了，七層不得成為衆矢之的？”
“不過這說是十棟四層的人是誰啊……”
淩潔點進那人的詳細消息裏面，頓時吃了一驚，“這不是隔壁班的班長，松青嗎？”
蘇雨對松青這個人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為人不錯，在師生都算是很有口碑的那種。而且因為長相不賴，身高也在一米八往上，所以一直算得上是風雲人物。
得益于他的名氣，蘇雨也聽說過這人的事跡，什麽常年包攬專業第一，獎學金拿到手軟，還有各種國家級獎項之類，導致他在蘇雨心中的形象就只是一個單薄的好學生。
路園雅問：“我們在屯物資的時候遇到過他嗎？”
“沒注意過，”蘇雨當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采買物資上，壓根就沒有注意周邊的人，“不過我覺得他多半是瞎猜的。”
路園雅擡起頭看她，“為什麽這麽說？萬一他是想轉移別人的視線，然後偷偷帶着他的室友來偷襲我們呢？”
沒想到路園雅竟然會想到這一層。蘇雨笑了笑，誇獎道：“确實，也不排除園雅說的這種情況，所以從今晚開始，我們就要安排人守夜了。”
路園雅：“沒問題！”
淩潔還在埋頭看手機。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着，讓人不禁産生她這麽快的速度能看得清嗎的疑惑，路園雅曲着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快吃飯。”
淩潔瞪了她一眼，但好歹是把手機放下了。
蘇雨第一個吃完，就爬上桌子通過門上的窗戶查看外邊的情況，過道上還殘留着沒有被清理的血跡，她聳着鼻子聞了一會兒，味道不算濃，還可以接受。
其他的寝室門都緊鎖着，聽不到一點動靜，也沒有熟食的味道傳來，看來都挺謹慎。
她鎖好窗戶，又去了陽臺。
嘩啦啦的大雨就沒有歇過，現在雖然是上午九點了，但天還是灰蒙蒙的，如果不是十棟和十一棟之間的距離不遠，她都看不清對面的情況。
樓下的喪屍被碩大的雨點砸着，時不時轟隆作響的雷聲幹擾了它們的聽覺，分不清這聲音到底從什麽地方傳來，所以大部分喪屍都在原地打着轉。
有人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重要的信息，居然想要趁着這個機會逃離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