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元鸷靜靜聽完,一雙漆黑的瞳仁幽深得讓人看不出情緒。
“你弟弟叫什麽名字。”他啓唇,淡淡地問。
林未淺沒有多想,回道:“林亦洛。”
元鸷眸光閃了閃,似是随意地輕嗯一聲,然後看向她,安慰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以後我會保護你,什麽狗也無法再近你身。”
林未淺望着他,心裏對他的承諾竟沒有任何懷疑。
“我也會努力讓自己不再那麽害怕的。”
就像寒露做的和元鸷方才說的,其實那種小狗,她随便撿石子也能打跑。因為害怕而不敢動一步,不僅會害了她,甚至還會牽連別人。
若是今日寒露因為她被狗咬傷,她怕是會後悔、內疚到死。
兩個人之後又說了一會兒話,也不知是不是安神藥起作用,林未淺漸漸有些犯困地打起哈欠。
元鸷見此,扶着她重新躺下。
“今日就早些休息吧,等明早一起來很多事也就抛到腦後了。”
林未淺原想說天還沒黑呢,她這麽早睡也太奇怪了,可眼皮卻一點不聽話地閉了起來。
元鸷伸手理了理她枕邊散着的發絲,替她掖好被角後起身走到屋外。
“月隐。”
他低聲喚道。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身黑衣的青年從屋頂悄無聲息地一躍而下。
“王爺。”
元鸷看着他,沉聲道:“日後你來負責王妃安全,她若離開王府,或是本王不在府中,你必須時刻注意她的安危,不可松懈。”
月隐沉默了下,卻并沒有任何質疑或追問,開口:“屬下明白。”
他的語氣始終如一的沒有任何起伏,但元鸷清楚他的能力,也信任他的忠心。
這時,徐管事過來,道:“王爺,高家還有王家來人了。”
元鸷眼中沒有任何意外,只問:“入府了?”
徐管事回道:“沒有王爺吩咐,正門的護衛并未放人進來。”
“既是如此,那就先讓高家的人進來吧,讓他們去前廳候着。”
徐管事垂眼:“是。”
元鸷并不急着去見人,回了一趟裏屋,确認林未淺還好好睡着,這才不緊不慢地過去前廳。
等他到時,東營統領高綽以及他的夫人楊氏已經站在前廳中。
“末将拜見王爺!”
“妾身拜見王爺!”
比起楊氏的一臉惶恐,高綽顯然鎮定許多,一上來就立刻呈上手中的幾個匣子。
“王爺,末将聽聞王妃娘娘身子虛弱,特意命人取了家中珍藏多年的千年人參還有一些補身子的藥材,請王爺收下。”
元鸷自坐到座位上後便未發一言,此刻同樣沒有回應。
他不開口,徐管事便不能上前去接高綽手中的東西,于是高綽就只能這麽僵着一直舉着匣子。
氣氛安靜得有些可怕,楊氏更是大氣也不敢喘。
突然,元鸷終于開口,卻是對着一直低頭的楊氏。
“本王也是今日才知,楊夫人平日就很愛辦這些宴會,昨日茶會,今日賞花宴,可既如此熱衷,怎麽連一條狗也管不住?”
楊氏一驚,忙擡頭解釋:“王爺,這都是意外啊,誰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怎麽就遇上那只狗了……”
話沒說完,元鸷眼神一凜:“你的意思是王妃的錯,你們院子裏那條路平日都不走人,是走狗的?”
楊氏面色僵住,随即擡手在自己嘴巴上一扇:“是妾身說錯話!王、王妃娘娘受了驚自然是妾身招待不周,管理不嚴!都是妾身的錯!”
元鸷冷冷睨着她:“楊夫人該認識到自己能力不足,未免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本王勸你日後就別再辦宴會了,畢竟要是下次直接鬧出人命……可就不妥了。”
最後幾個字,說得輕飄飄,可楊氏卻生生吓得滴出了冷汗。
元鸷說是“勸”,後面那句話卻更像是威脅。
她心底發寒,顫着聲道:“是,是,妾身再也不辦了……”
元鸷不再給她眼色,轉而看向還舉着匣子的高綽。
“高統領,今日之事看似與你無關,但本王卻覺得你難辭其咎啊。”
高綽腦袋半垂着,手臂發麻,聽到這話卻壓根無從反駁,眼底劃過一道恨意,咬牙道:“是,末将知錯!”
元鸷對他的順從并沒有露出多少滿意的樣子,只不輕不重道:“知錯也得知錯在何處,統領這些年忙于軍中事務,內宅之事疏于管理,這樣吧,你便在家中反省半個月,處理處理家事,如何?”
明知這話不是在同人商量,而是命令,但高綽還是沒能忍住,不可置信地擡頭:“王爺!末将在軍中十數年從未告假,大小事宜也都得經過我的手,怎麽能突然間離開呢?”
元鸷目光森冷,薄唇動了動:“你的意思是東營還離不得你了?”
“我……”高綽一滞,哪怕他心裏的确這麽想,可也不敢這麽說,“末、末将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畢竟是半個月……”
“這只是初定半個月,你若反省不出什麽,那便一個月、兩個月……直至你反省明白為止。”
高綽還要再說什麽,但看着元鸷不容反駁的姿态,想說的話還是憋了回去。
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他們之間遠不止一級,整個鄞州都在鄞王管轄之中,豈是他一個東營統領能質疑反抗的?
“……末将認罰。”
楊氏聽着身邊丈夫咬牙應下,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原想着能讓高綽幫忙求個情,現下也是再不敢開口。
到最後,夫婦二人只能帶着大大小小的補品原模原樣離開。
而剛走出前廳不久,在一個旁人都看不見的角落,高綽停下了腳步,回身一巴掌扇在楊氏臉上,怒斥道:“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賤人!”
楊氏愣愣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捂住了臉,哭道:“不是相公你說這段時間可以多和王家來往嗎,他們因為王浩的事恨鄞王,是能同我們聯手……”
話沒說完,高綽臉色一變,立刻喊了閉嘴。
他望了眼四周,才低聲道:“我們還沒離開王府呢,多嘴什麽!”
楊氏看着自己丈夫眼中的恨意,右臉傳來火辣辣的痛,不敢再開口。
“哼,”高綽回頭瞟了眼前廳的方向,嫉恨道,“不過就是仗着皇嗣的身份,碰運氣打贏過幾仗,元鸷……老子遲早要讓他後悔!”
前廳這邊,元鸷依舊懶懶坐着,剛輕啜了口茶,底下有人來報。
“王爺,王家人還在大門外請見。”
元鸷神色淡淡,放下茶盞,擡眼:“讓他們進來吧。”
他這邊不緊不慢,而另一頭王家幾個一聽終于能進府,幾乎是跑着來到前廳。
一進去,第一時間齊刷刷跪了下去。
元鸷眼皮一掀,視線緩緩在那一個個腦袋上掃過。
“人來的倒是不少。”
一家三口還帶着一條狗。
跪在最前面的王從有埋首在地,姿态卑微極了。
他愧疚又忐忑地說道:“王爺,今日的事實在是我女兒無心之失,她已經知道錯誤,答應将巴喜交給王爺任憑處置!”
話音落下,跪在後面的王玥一個沒忍住哭出了聲。
元鸷眉頭緊蹙,對這哭哭啼啼的聲音不耐煩得緊。
他沒由來地分了下神,想到林未淺流淚哭泣的模樣,心裏不僅沒有厭煩,反而心疼又心軟,恨不得替她……一點點地吻去淚珠。
可這事目前只能想想,還不能吓到她。
元鸷喉間發緊,匆忙回神,忍住直接将王玥丢出去的沖動,不耐地對地下跪着的人道:“你以為本王是在同一只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