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感

第29章 風筝

第0029章 風筝

說起母親的住處，文浮的記憶中只有那片黑色曼陀羅的花海。

車輛停在別墅門前，年久失修的鐵門随着他開門的動作落下一地鐵鏽。

文浮推門而入，花園處原本種植着曼陀羅花的地方雜草叢生，文浮掃過一眼便匆匆離去。

房門打開，客廳裏被白布蓋上的家具顯現在眼前，但卻沒有賀清川的蹤跡。

“小川！”

文浮輕輕叫着賀清川的名字，生怕聲音太大吓到他。

從客廳走到二樓，直至走到自己原本的房間前，他才聽到一些細微的動靜。

文浮推開門時，賀清川正坐在床上，雙手攬着膝蓋低着頭，聽到開門聲，他緩慢擡起頭，臉上滿是淚痕。

文浮心尖一顫，他快步走到賀清川面前，将他攬入懷裏：“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聽到他的聲音，賀清川本已經平穩下來的情緒再次迸發，他抽泣着，說話聲音哽咽：“小水哥哥……”

文浮安撫他後背的手指猛地停頓，他松開賀清川些，面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你說什麽？你叫我什麽？”

賀清川只叫了一聲，看到文浮激動的神色他又變得害怕起來，他手指抵在文浮肩膀，聲音帶着哭腔：“……我想回家。”

回家路上，文浮開着車，臉上的雀躍根本壓不下去。

賀清川坐在副駕駛，剛上車便閉了雙眼沉沉睡着，文浮餘光看向他的睡臉，想着應當是治療方案起了作用，雖然他還沒認出自己，但至少記得他小時候曾經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車輛剛停下，賀清川便自己醒來，似乎把剛剛的事情忘記了，他輕車熟路地解開安全帶下車，甚至提前文浮一步走上電梯。

看着他好像有些着急，文浮跟在賀清川身後沒出聲，好奇地看着他後面的動作。

文浮開門後，賀清川一溜煙兒地跑進卧室，拿起畫筆就是一通畫。

原來是急着回來畫畫，文浮翹起的喜悅又重重落下，他掩蓋住低落的情緒，回到書房翻開郵箱。

文延龍竟然越來越得寸進尺，文浮冷哼一聲，指尖微動，鼠标與鍵盤發出響聲，沒過幾秒鐘。

“你的匿名舉報已成功”幾個字出現在眼前。

與此同時，一串卡號也被發送至他的郵箱中，文浮把答應過盛澤林的錢款打到他的卡上，剛成功就收到了盛澤林的感謝短信。

看來還真是盯着手機。

腳步聲襲來，房門被賀清川推開，他站在文浮面前，把手中的畫遞給他。

“小川又畫完一幅畫啦，真棒。”

誇贊之後，文浮接過畫。

又是一副帶有黑色曼陀羅的畫，不過這次上面的小男孩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穿着禮服的小男孩站着，低頭看向坐在地上大聲哭叫的另一個男孩。

模糊的記憶出現在腦海中。

記得當時兩家還是鄰居，賀清川性格外向開朗，自從第一次見到他就經常往他家裏跑，本就因為繁重的學業以及才藝補習班壓小有些怨氣。

賀清川叽叽喳喳的聲音萦繞在耳邊，小文浮很是煩躁，所以在他跑着玩的時候，小文浮故意伸腳把他絆倒。

摔疼了之後他肯定會回家，所以小文浮并沒有去拉他，而是冷眼看過去。

但小清川卻沒覺得有什麽，等哭夠了之後自己爬起來，還把剛抓的蟋蟀給小文浮，讓他去玩。

“玩。”賀清川的聲音将文浮從回憶中拉回來，文浮把他的畫放下，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玩什麽？”

賀清川離他很近，笑眼盈盈地望向他：“風筝。”

冬末的風還是有些刺骨，風筝也沒到時節，翌日下午，文浮找了好幾個商店，才勉強在一家店裏買到了風筝。

不過不是新的，是去年賣剩下的。

賀清川并不在乎，他拿着風筝和線，等文浮幫他把衣服扣好，快步走向野外公園的一片草坪。

文浮走在後面跟着他，莫名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跑慢點，待會兒摔了。”文浮叮囑着他，沒想到下一刻只見賀清川腳步一個踉跄，整個人猛地往前撲。

幸好面前是草坪，但文浮還是迅速跑到他面前把他扶起來，衣服上都是塵土，文浮輕斥道：“都說了跑慢點，還不看路。”

賀清川呆滞一瞬，看着文浮擰着眉頭的樣子發出一聲笑。

文浮正拍着他身上的土，聽到他笑又是一句斥責：“還笑，摔得疼不疼？”

他說完賀清川沒有回答，文浮擡起頭打算教育他，下一秒柔軟的觸感貼到臉上，賀清川睜着眼睛盯着他。

等觸感消失後，賀清川又伸出手揉揉他的手：“不氣不氣。”

文浮被他弄得有些發笑，明明是他自己摔了，他竟然還在安慰自己。

賀清川看到他笑，便知道他不生氣了，拿起風筝再次向前跑。

草坪盡頭處是一片湖，冷風吹過來，賀清川縮了縮脖子，但情緒仍舊高漲。

他把風筝遞給文浮，自己拉着線：“跑。”

文浮接過風筝，測試完風向之後便指揮着賀清川往前跑，他就在後面拿着風筝，直到感覺可以飛起來的時候他才松開手。

風筝随着風向上飄，賀清川手忙腳亂地放線，或許是風不夠大，風筝沒飛起來，在他停下腳步後直直墜到地上。

賀清川臉色垂下來，文浮把風筝撿起來，走到他身旁彎眸看向他：“你來拿風筝，我拉着線，就往前跑，我讓你松手你再松。”

為了讓風筝起飛，賀清川點頭接過風筝，文浮拉着線往前走，賀清川就這樣跟着他的腳步向前跑。

文浮雖說沒怎麽玩過風筝，但原理倒是懂得一些，不過是在跑的過程中把線松開些，讓它順着風飛起來。

“放開。”

随着文浮一聲令下，賀清川松開手，風筝随之往上飛，文浮邊後退邊松線，直到風筝往在天上平穩地定着，他才把線移交到賀清川手裏。

賀清川小心翼翼拿過他手中的線，很有興致地仰頭望天。

兩人玩到天色變暗才回了家，阿姨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兩人吃完飯後，文浮才帶着賀清川進浴室洗澡。

跑了一天，就算冷天不容易出汗，但身上也總落了些灰塵。

“擡手。”文浮将沐浴露擠在掌心揉搓出泡沫，看向一臉神游地賀清川。

他乖乖擡起手，目光也逐漸回神。

文浮手上的沐浴露正往他身上摸，摸到腰間時他忍不住向一旁去躲：“癢。”

不止一次幫他洗澡的文浮自然知道他不能碰的地方，但他只是一笑，攬住他的腰：“瘦了，最近是不是偷偷吃小蛋糕不好好吃飯了。”

賀清川停頓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握住文浮的手把他推開，說話吞吞吐吐地：“沒、沒有，我好好吃飯。”

“是嗎？那明天去過醫院之後我們去外面吃飯，就不吃小蛋糕了。”文浮故意逗他，他也真的開始急了。

“沒有小蛋糕，不去醫院。”賀清川竟然還學會了威脅人，文浮眉峰一挑，“那你親我一口。”

怕他想今天在公園那樣，文浮還特意強調一遍：“親嘴。”

賀清川這下聽懂了，沒怎麽猶豫就把嘴貼到文浮的嘴上，不過文浮卻并沒這麽簡單放過他。

他按着賀清川的後頸，讓他動彈不得，嘴上也很強勢地進行着掃蕩，直到賀清川快要喘不過來氣，用手推他的時候，他才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