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想你了
第0008章 我想你了
文浮母親曾給他留下一處房産,位于H市市中心繁華地段,商業圈裏房價高漲,住在此處的人非富即貴。
夜幕落下,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小區門口,司機看向後方穿着普通的人,又望向窗外的豪華小區,心裏想着果然人不可貌相,邊緩聲提醒:“您好已經到達目的地,下車請帶好随身物品。”
文浮拎着行李箱,在打車軟件上付過款,之後前往保安處。
這間房子是母親送給文浮的成年禮物,在他成年當天郵寄到他國外的住處,文浮從沒來過。
文浮在保安處刷過門卡,順利通過後又問了句6幢所在的位置。
不僅進小區要門禁卡,連電梯都要用專門的電梯卡,一梯一戶的小高層,電梯抵達至26樓,文浮走到門前輸入密碼,進門後摸索着打開頂燈。
暖色系的裝修風顯現在眼前,家具家電齊全,甚至連一些擺件都有,而且房間裏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道一直有人打掃。
母親送房子的時候也順便把保潔的微信推了過來,這麽多年也換過幾個保潔,文浮都有聯系方式,他回國後便将保潔的工資結了。
三室兩廳的格局,空間很寬闊,文浮把主卧、客卧、書房、廚房全都看了一遍,随後他走向陽臺處的小花園,坐到竹藤椅上吹着冷風。
花園裏種植的花不到花期,只留下一堆土在地上,與自己在國外住處的陽臺大差不差,以至于文浮不用猜就知道花的品種──黑色曼陀羅。
據文浮所知,這是文延龍當年跟他母親的定情花,但母親常年身體不好,他的記憶裏除了母親蒼白着臉給他做的小蛋糕外,更深刻的記憶就是花園裏那簇黑色曼陀羅。
等他長大後,他才知曉黑色曼陀羅味道清香淡雅,實則有毒,但他還是種了一塊地,專門為它們建造了玻璃房。
那時他才知道母親身體不好的原因,他也曾通過郵件傳遞過,但都石沉大海,大概率是被文延龍給截了,不然他也不會限制自己回國。
而母親的遺書,還是通過一個匿名地址發給他的,避開了文延龍,所以上面才會有母親對文延龍出軌的控訴,以及汪成帶着汪佩潔去羞辱她的細節。
文浮仰着脖子,眼睛被天花板的燈刺得模糊,他閉上眼睛,零碎的畫面一股腦地往腦海裏鑽,文浮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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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将文浮胡思亂想的思緒拉回了些,他睜開泛紅的眼睛,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拿過桌面上的手機。
還沒機會去加賀清川的聯系方式,所以一定不是他發來的消息。
文浮沒多大興趣打開微信,跳出來的是一則同意好友申請的通知,名字是規規矩矩的[一院心理科丁之文],文浮連備注都不需要改。
出于禮貌,文浮率先發了條[你好],也同樣收到了一個[你好],随後兩人便停下了聊天。
症狀不明顯,文浮不想太大動幹戈,所以他現在不想去找丁之文,便把這件事情先行放到了腦後。
然而思緒卻不受他控制。
厚實的窗簾将月光和街上反映而來的霓虹燈擋在窗外,床上的人側躺着,額頭上的冷汗将發絲滲透,他眉頭擰成一團。
夢魇折磨着他的心理,沒過一會兒他猛然睜開雙眼,從床上彈起,他脊背弓着,額頭上的冷汗順着鬓角流到下巴,呼吸喘得很急。
他僵着身子,保持這一個動作許久,等到額頭上的汗水被空調熱風吹幹,他才抖着手拿過手機。
私密相冊裏除了數張照片外,只有一段視頻。
茂密的樹葉被風刮得發出沙沙聲,操場上正激烈的打着籃球賽,兩方人員全部汗流浃背,活力十足。
随後鏡頭突兀地移開,轉到一張長相清秀的黑發少年臉上,他彎着眉眼,興奮的朝場上喊着:“文浮!喜歡你!”
視頻被剪輯過,文浮把其他多餘的鏡頭剪掉,又讓人把當時賀清川喊出來的臺詞改成自己的名字,這幾年聽過不知道多少遍。
“喜歡你……”
文浮朝床上倒去,将手機放在自己耳邊,視頻循環播放,聲音也一次又一次傳出來,但文浮的情緒卻始終不太平靜。
賀清川的聲音第一次失效,文浮越靜不下心心情越煩躁,他攥着手機,用力讓它硌着自己的手,幾乎想直接把手機捏碎。
他從不抽煙,所以他解決情緒的方式就是喝酒,于是他把視頻關掉,手機鎖屏後丢在床上,摸黑走到客廳,打開廚房冰箱,從裏面抱出幾瓶易拉罐啤酒堆在桌面上。
冰啤酒似乎将度數降低,但其實只是心理作用,度數仍舊是那麽高,只是口感稍微有些許不同而已。
文浮一口氣悶了兩瓶,之後他起身看向陽臺,腳步虛浮地往陽臺花園走,再次癱在那個吊椅上。
略大的動作使得啤酒灑在灰色的睡衣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跡,戶外冷風刮過,酒漬黏在衣服上,貼着的肌膚也變得一片冰涼。
但文浮并沒有去洗澡的打算,他握着手機,正看着一串數字發呆。
私人偵探物有所值,在跟蹤第二天就把賀清川的聯系方式發了過來,但文浮一直沒有申請過好友,也沒打過電話。
一是好久沒見過的人突然打電話很冒昧,而且自己拿到手的方式有些冒昧;二是他怕賀清川不接電話,或者不通過好友申請。
之前只是想,自從見過他之後,文浮便覺得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靠在吊椅上,擡頭仰望星空,酒精侵襲着他的神經,腦袋有點暈,他迷迷糊糊打開手機,手指懸空在那串數字上面。
停留在撥號界面的手機屏幕突然一閃,随後跳出“小川”的備注,備注名字倏地放大,文浮怔愣一瞬才忙手忙腳地點下接通,一時之間忘了懷疑賀清川怎麽會有自己號碼這件事。─
回程的轎車裏一片靜默,賀清川垂着頭等着秦明的訓斥到來,但直至抵達精誠文苑,秦明都沒吭聲。
跟往常一樣,賀清川整理好裝扮,戴上口罩跟外套所帶的帽子先行下車,刷卡進入電梯,他縮在電梯角落裏,眼神呆滞地盯着逐漸上升的樓層。
數字緩慢增長,到31時他才回過神,等電梯門打開後擡步走了出去。
公司分配的員工宿舍,雖然賀清川不算太紅,但是秦明通過關系,給他分出一間單間,一人間的上下層公寓。
整個房間很幹淨,幾乎沒有任何生活痕跡,雖然是精裝修,但上面并沒有放多少物品。
賀清川把口罩帽子放在門口的置物櫃上,外套脫掉搭在沙發上,随後轉腳進了浴室。
房門打開的聲音透過浴室玻璃門傳到賀清川耳朵裏,他擡手把花灑開關打開,水流聲把關門聲屏蔽,但是肌膚相觸時的溫度卻抵擋不住。──賀清川虛脫地趴在床上,後頸處的血液滲出來,他盯着側邊拉上的窗簾發呆,背後的煙草味争前恐後地往他鼻子裏鑽。
“你近期不用去拍戲了。”秦明冷不丁開口,宣布的事情讓賀清川眼睛顫了一下,兩秒後只是悶聲“嗯”了一聲。
秦明猛吸了一口煙頭,又緩緩吐出,拿起他的手機往裏面輸入一串號碼,并且下達了命令:“跟文浮打好關系,具體怎麽做到時候會告訴你。”
作為主理人,公司的大小事務都要有秦明作決策,他說完這句話後便擡步下樓離去,腳步聲漸遠,賀清川閉上眼睛緩緩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時夜幕已經降臨,樓下窗戶外的燈光照進房間,賀清川緩慢起身,坐着發了半天呆。
之後他擡手把床頭燈打開,擡步走下樓進入洗手間。
洗手臺底下的櫃子裏放着家用醫療箱,他掏出箱子放到臺面上。
他熟練地掏出碘液和創口貼,照着鏡子去給自己後頸上的傷口消毒,消過毒過後,他面不改色地把創口貼往自己脖子上貼,動作粗魯。
後頸的疼痛經過幾個小時的睡眠發酵更加嚴重,腦袋也開始變得昏沉,雖然他聞不到信息素的氣味,但也能想到房間裏的空氣有多麽不暢通。
賀清川走到窗前把玻璃打開,冷風灌進室內,他意識清醒了很多,無所事事的他打開手機,開屏便是剛剛秦明輸入的號碼,備注文浮。
他看了一眼就退出了通訊錄,手機上方通知欄裏有微信的通知,他點開微信,裏面的聯系人僅有兩人,秦明和馬一芳。
這則消息是秦明發來的,在他睡着的那幾個小時。
[秦明:醒了給文浮打電話說你想他了。]─
“……喂。”文浮壓抑的情緒被這則電話壓下,他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對方的聲音,試圖捕捉賀清川的動靜,又有些不可置信他會主動打來。
他指尖摳着掌心,下一秒賀清川平淡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