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徐暖恍惚地看着尹若月, 愣愣地問道:“這還在外頭,你也敢?”
“他們看不見的。”
尹若月自信的說着, 十指緊扣着徐暖的手, 另一手輕撫徐暖那被微風吹亂的發, 調皮地說道:“就算有人看見, 我聲名狼藉也不奇怪,他們也只會覺得女子怎敢真和女子相愛, 最多也就當嬉戲玩鬧罷了。”
“那看樣子你沒少和別家姑娘這樣嬉戲玩鬧啊。”
雖未曾掙脫尹若月的手, 徐暖側頭看一旁火辣辣的目光, 不免有些頭疼。
尹若月湊近着應道:“別家姑娘也不如公主這般好調戲啊。”
頓時徐暖又氣又惱, 欲向一側走去,尹若月卻不肯松手, 反而拉着徐暖向那席間走去。
“公主難得出門一趟, 天氣正好,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
入席, 徐暖更覺得自己像是個活靶子, 身旁的尹若月特意讓人備茶。
徐暖也只得捧着茶沉靜自若的飲着, 尹若月心情極好,身子挨近着淺笑飲酒,低聲說着:“若是公主覺得悶,我便待會尋個理由帶公主去四處轉轉, 省的拘束不自在。”
“我要是在這, 可不就惱了你調戲別家姑娘的機會?”
徐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門心思掉進方才尹若月說自己好調戲這事裏。
尹若月端着酒杯略微驚訝的看着徐暖, 側身将酒杯輕輕碰了下徐暖的茶杯,笑道:“別家姑娘自有別人惦記,可公主我卻不許別人心存一絲惦記。”
“你真不講理。”
“多謝公主誇獎,月兒今日真的很高興。”
尹若月故意的側頭湊近着,與徐暖對視,嘴角微微揚起,眼眸裏幹淨的像是換了個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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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暖怔怔地看着,心裏也沒了方才的別扭,低頭抿了口茶,緩和着心緒說道:“正事要緊,我不同你說笑了。”
“你聽說有人要行刺你,難道就一點也不緊張麽?”
“我随身帶了侍衛,身旁侍女也是有武藝在身,公主不必擔憂的。”
見尹若月氣定神閑,好像不太在意這事,徐暖也只好警惕着。
刺客沒等到,反倒在這暖陽裏身子曬的很是暖和,不少公子哥端着酒杯前來敬酒,尹若月幾乎都接了。
從前徐暖很少出宮,自然認識的人就少,只是當華漠上前來突然很是熱情的說道:“玉椤公主怎麽有幸前來?”
徐暖捧着茶水,面上雖看不出什麽來,可心裏卻奇怪的很,一旁的莫子拜禮,“前些日子聽聞公主又大病了一場,眼下确實是清廋了許多。”
這兩人葫蘆裏頭買的究竟是什麽藥?
正當徐暖細細打量時,忽地被身旁的尹若月緊緊摟住,“玉椤公主近些日子身體不舒服,方才初愈不适宜說太多話。”
額……
這一句話也還沒說啊?
徐暖側頭看着尹若月,掌心被尹若月緊緊握着,無奈也只得點頭配合。
華漠略微尴尬的握着手中的酒杯應着:“那便不打擾了。”
一旁的莫子打量着尹若月,卻端着酒杯敬向徐暖說道:
“良辰美景,不知公主可願賞臉喝一杯?”
莫子這人心思缜密,明知氣氛不對勁竟然還這般自若,徐暖雖然詫異,仍舊舉着茶算是配合的飲着。
杯酒過後,兩人回了席間,莫子還滿是打量的看向這方,徐暖低聲說道:“你方才那般大膽,難不成被這莫子看見了?”
尹若月微微靠着公主說着:“看見又如何?”
“也許就是因為公主,這莫子才多看了兩眼的?”
徐暖有些不明白了,放下茶杯應道:“你這什麽話?”
“招蜂引蝶我可比不過你啊,你看看這裏多少公子恨不得貼過來。”
話音未落,尹若月忽地伸手拉着徐暖起身,離開席間,順着桃林中小徑走去。
徐暖不解的看着尹若月說道:“你這是幹什麽?”
“突然離席,又遭人說你閑話了怎麽辦?”
尹若月側頭看着徐暖,很是認真地問道:“我不怕閑話,公主怕嗎?”
“我當然不怕,反正我一不為官,二來甚少出門,這些閑言碎語與我又沒有什麽要緊。”
“那就行了。”尹若月眉眼間很是溫柔,掌心緊緊的握着徐暖的手,心情甚好地說道:
“若是有朝一日我用大紅花轎迎娶公主,公主那時也如現在這般誠懇地應了我就好。”
徐暖一下的停住,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整個人像是根木頭一般,喃喃道:“你……說什麽傻話呢。”
明明都還沒開始談戀愛,怎麽就感覺突然要談婚論嫁了?
不對!
自己也還沒答應要跟她在一塊啊。
徐暖腦袋轉的極快,猶豫地說着:“等一下,你說要大紅花橋娶我?”
“當然。”尹若月握着徐暖的手,親近地說道:“若是公主說一句願意,我甚至可以保證只要皇室子弟不主動招惹,我可以讓他們過好此生。”
顯然徐暖被尹若月這麽突然的告白,整個人都懵了。
“那個……我覺得這是不是太突然,你還小。”
尹若月眼眸裏暗了許多,焦急的說着:“尋常女子都是十四五便嫁了,現如今我已十八,難道公主還覺得我小?”
“皇帝迫不及待想借公主聯姻拉攏勢力,公主要我如何能等?”
原本和煦的春風如今反倒讓徐暖覺得冷了許多,偶爾甚至能瞥見少女們攜伴賞景,那面容上還滿是喜悅,可才十八的尹若月卻愁緒染上眉頭。
徐暖搖頭,應着:“月兒,我不值得你等。”
“我身體不好,說不定哪一日就沒命了,你是宰相之女,又是一品女官,就算真喜歡女子,也可以找到比我優秀許多的女子。”
要是眼下答應尹若月,自己百利而無一害,可哪一日突然就穿回去了,那尹若月怎麽辦?
自己不能這麽自私的。
尹若月像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徐暖,簌的松開手,向後退了幾步,眼眸裏滿是疏離的看着徐暖說道:“不值得?”
“公主怎麽就知道不值得?”
徐暖微微上前應着:“朝廷混亂,我只要活着就一定會被推進權勢糾纏之中,你沒必要扯進這權勢之中。”
尹若月并未說話,只是眼角微紅,凝望着徐暖,伸手拉着徐暖垂落的衣袖裏的收,緊緊的捂着,說道:“有必要的,遲早會讓那些權貴對我俯首稱臣,誰都不能觊觎公主。”
“公主可以不信,但終有一日我會讓公主明白。”
“我也不需要更優秀的女子,我只要公主一人。”
若說不感動,徐暖就不會這般猶豫,完全可以像當初那般拒絕她。
可就是分不清弄不明白,徐暖才覺得頭疼。
“有刺客啊!”
周圍忽地很是噪雜,徐暖側頭去看,便見有不少黑衣人向這方沖來。
尹若月拉着徐暖躲避,一旁随行的侍衛同黑衣人搏鬥,原本開的正盛的桃花,可惜被刀劍砍落一地。
兩人在桃林中穿梭,徐暖側頭去看時,便見不少侍衛都倒地不起,黑衣人來勢洶洶,窮追不舍。
“月兒,你快躲起來,他們的目标是你。”徐暖有些喘不上氣說着。
尹若月停了下來,手輕拍着徐暖的後背,瞥向那群黑衣人說道:“我若是丢下你,倒不如被殺了的好。”
頭一回聽到尹若月這般意氣用事,徐暖急得不得了,忙拉着尹若月向一側跑去。
這桃園裏小徑交錯複雜,身後竟有幾名黑衣人騎馬追來,尹若月忽地拔出藏在腰間的劍,刺中那馬上的黑衣人。
“快上馬!”
徐暖被尹若月拉着上了馬,怔怔地看着那倒地上已經沒了氣的黑衣人。
那随之緊追的黑衣人騎馬奔赴而來,竟有弓箭手藏匿其中,徐暖眼見一旁嗖嗖貼近的箭支,身上都驚出一身冷汗,迎面而來的風吹的徐暖更是冷的很。
“公主,若是這次沒事了,就答應和月兒在一塊好不好?”
徐暖側頭看向尹若月,不想尹若月臉上竟毫無血色,目光這才瞥見尹若月背後的箭支。
馬匹像是受了驚,尹若月身子直直倚靠着徐暖,落在耳旁的呼吸很是孱弱,眼見尹若月就要昏睡過去了,徐暖忙接過尹若月手中的缰繩,大聲喊着:
“尹若月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嫁給周夏。”
尹若月忽地睜開眼,哀怨地看着徐暖說道:“我這還沒死,公主就迫不及待想要嫁人?”
“公主真是好狠的心吶。”
“那你就不準睡,否則等你醒來,說不定我就已經嫁給周夏了。”徐暖擔心尹若月會昏睡過去,忙說着話,分散尹若月的注意。
尹若月無力的靠着徐暖,低聲說道:“好,那我不睡,公主就答應嫁我好不好?”
“不行!”
“還沒談戀愛,怎麽就能結婚呢?”徐暖握着缰繩心裏也是沒底,畢竟還是第一次騎馬就是這麽生死危機的時候。
徐暖一邊想着怎麽逃脫,一邊說着:“試用期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後我覺得你合适,那我們再繼續下去怎麽樣?”
尹若月蹭着徐暖的臉頰,忽地笑道:“那好,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公主可不要出爾反爾,月兒會傷心難過的。”
這般突然再正常不過的反應讓徐暖不免起疑,握着缰繩的手忽地被尹若月緊緊握着。
“駕!”尹若月低聲呵道。
徐暖這才反應過來,氣惱地說道:“尹若月你這大騙子!”
尹若月卻像是難受的皺着眉頭,緊靠着徐暖,輕吻了下徐暖的臉頰細聲說着:“可沒騙公主,月兒是真的中箭了啊。”
“說不定現在後背已經鮮血淋漓,指不定血肉模糊成什麽樣子了。”
瞧着尹若月這蒼白的臉色,徐暖心裏又心疼又氣,轉了一圈最後也只好氣自己怎麽突然就信了尹若月的鬼話。
這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就沒一句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