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珍馔樓打烊之後, 後廚的張廚子喊住了要走的許活。
“小活啊,這會沒什麽人,咱們爺兩今天喝一杯?”
許活沒想到張廚子會主動喊他喝酒, 高興的點頭開始張羅。
東西都擺好後, 張廚子神神秘秘的拿出個油紙包, 打開放在桌上, 許活看清楚裏面的東西後, 不可思議道:“鹵牛肉!”
“是啊,這是我今天專門留下的, 就是為了給你吃。”
張廚子把鹵牛肉往許活那推, “你還沒吃過吧,快嘗嘗看。”
珍馔樓的鹵牛肉那是一等一的招牌菜。
整個後廚, 也就只有會做鹵牛肉的張廚子能隔三差五的弄一些打牙祭, 其他人是想都別想。
許活在張廚子的注視下, 夾起一片,送進口中。
鹵牛肉鹹香無比, 許活邊吃邊笑, “張廚子的鹵牛肉實在是一絕。”
張廚子先是擺擺手, “哎,哪裏。以前在珍馔樓裏算是一絕,可現在東家每日兩籠的李子糕,還有你學的那豆瓣鲫魚, 哪一樣比不過我的牛肉啊。”
随後他嘆一口氣,“現在來吃飯的食客, 點我鹵牛肉的是越來越少咯。”
許活嘴裏的鹵牛肉咽不下去, 他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解釋。
“張廚子, 我不是故意要搶你的名頭。”
張廚子這才回神笑道:“你這要是搶我的名頭,那豈不是說東家也在搶我的名頭?”
許活自知失言,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別害怕。”張廚子按着許活的肩膀,安慰着。
許活咽下口中的鹵牛肉,剩下的也不敢吃了。
張廚子像是看不出許活的不自在,自顧自的給他倒酒。
許活見張廚子動作,急忙捧着酒杯向前,态度十分的恭敬。
他在後廚裏,一直都是負責給幾個廚子打下手的。
因為爺爺會些廚藝,從小就教他。
托學的這些皮毛的福,他在珍馔樓的後廚,比普通的雜工要好一些。
特別忙的時候,會讓他負責拌涼菜。
而不是一直幹着又雜又累的活計。
上次能被東家選去學那豆瓣鲫魚,也是因為他身世的原因,更能得東家的信任。
不然這樣的好事,也輪不到他。
誰都想往上走,許活也不例外。
之前他就想着,要是珍馔樓後廚的廚子們,能有一個願意收他為徒也好。
可他們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甚至每次看他靠近,都會像防賊一樣的防着他。
就怕被他看着偷師學去。
但上次被東家拉去學了一道豆瓣鲫魚後,讓他在後廚有了一席之地。
畢竟只有他一人能做出,有京城味道的豆瓣鲫魚。
廚子們對他的态度變了很多。
而他做的豆瓣鲫魚,也很得食客們的喜愛。
許活是想拜黎小郎君為師的,可他不敢越過東家。
便打消這個念頭,還是存着能拜珍馔樓後廚任意一個廚子為師的心思。
今天張廚子特意留下他,應該是看他豆瓣鲫魚做的好,在做菜上是有悟性的。
他要是能趁機多恭維幾句,叫張廚子對他徹底改觀,收他為徒就好了。
許活正想着怎麽讓張廚子收他為徒呢。
張廚子見許活走神,先擡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想什麽呢?”
許活回神含糊道:“沒什麽。”
張廚子也不在意,他仰頭喝了一杯酒,“小活啊,你爺爺的病,是不是要人參吊着?”
“張廚子好好的說這個做什麽?”
許活沒想到這話題突然從菜扯到他爺爺,自覺不對勁,有些警惕的問。
張廚子笑了一聲,“你怕什麽,我就是看你也不容易。所以這有個賺錢的活,就想着你了嘛。”
許活看着張廚子,“什麽活?”
“黎家的小郎君,似乎是對你挺有好感的。我也算看出來了,你在做菜一道上,是有天賦的。他要收你為徒,那是遲早的事。”
張廚子頓了一下,湊近許活小聲道:“要是他真收你為徒,你每天和我彙報一下,黎家小郎君天天做什麽。要是他不收你為徒,你就想辦法靠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許活沒有聽完,直接拒絕道:“我不同意。”
他怕張廚子聽不明白,又強調一遍,“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張廚子也不惱怒,反而問他,“你不想你爺爺的病能好了?”
那神情語氣,像是勝券在握。
誰知許活不為所動,“我爺爺的病本來就不會好,吃再多的人參都不會好。”
張廚子沒想到許活會這樣說,他以為許活會在猶豫後就同意來着。
“可這能讓你爺爺能多活幾年。這也不要?”
許活搖頭。
“我爺爺要是知道,我靠着出賣他人而賺錢財給他治病,才會叫爺爺痛不欲生,死後都不得安寧的。”
許活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讓張廚子感覺到有些棘手。
黎小魚此人看着對誰都和善,實際上對任何人都帶着防備之心。
也就他的至親沒什麽防備,可那些人不可能會聽他的,監視黎小魚。
而經過他觀察,淩少卿很可能會讓許活跟着黎小魚學做菜。
許活家裏有個生病的爺爺,是個好拿捏的軟肋。
誰知道,這個最好的人選,平時犟就算了。
在他爺爺生死大事的事情上,也能這麽犟。
張廚子不禁有些惱羞成怒,“你別不識好歹,這事你不做,有的是人做!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你爺爺死嘛!”
許活起身就走,“那煩請張廚子去找他們,找我做什麽?還有,這事哪怕我做了,也遲早會眼睜睜看着我爺爺死,那我幹嘛還要平白惹我爺爺生氣?我又不傻。”
張廚子看着許活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直接傻眼了。
怎麽會這樣?
珍馔樓發生了一件大事。
張廚子跑路了。
許活昨天大半夜就去了淩府,告知了淩少卿張廚子要他做的事情。
淩少卿當即就叫人去找張廚子,要問清楚他這麽做的原因。
可找了大半宿,都沒有找到人。
他的家中,也是空無一人。
妻兒全都不在。
屋子裏毫不淩亂,但該帶走的,也都帶走了。
像是早就準備好離開一樣。
淩少卿心裏分析了半晌,也不确定張廚子是哪方勢力派來他這的暗樁。
又為何會因為區區小事而選擇暴露。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會要許活盯着他師父呢?
此事淩少卿也和黎小魚說了,還問了黎小魚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黎小魚沉着臉,對有人企圖在他身邊,安插人手監視的事情很生氣。
他仔細想了一圈,感覺只有和他大伯父敵對的江渚松有嫌疑。
可又覺得不太像江渚松的作風。
他這個人狂妄慣了,想震懾人就直接放火,事後還敢在他面前直接承認。
肆無忌憚極其嚣張。
如此迂回又溫和的手段,不像是他會做的。
黎小魚一時間也想不到,這事只能暫時擱置。
……
淩少卿現在跟着黎小魚學的是蔥炖鴨,這道菜學好了,後面炖雞,炖鵝都可以用此法。
做法其實并不難,只是他一直沒辦法掌控好火候,醬汁的味道調的也總是差一些。
這段時間他一直也沒個進展,心裏也着急,怕黎小魚覺得他笨。
因此這兩天都會比約定好的時間,到的更早,自己先練習着調配醬料,和看火候。
他以為自己起的已經夠早了,随便拿着一塊餅子上馬車後,發現柳玉攀已經坐上面了。
杖刑的傷,修養的這些日子,總算是好全了。
淩少卿坐上馬車,對柳玉攀道:“現在天還沒亮,書院都沒開門,表弟你起這麽早做什麽?”
柳玉攀輕哼一聲,“那黎小魚不是說要我在小飯館幫一個月的忙。”
“這事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師父說不用再去了。”
淩少卿拍拍柳玉攀的肩膀,“師父說話向來算話,他之前說的所有一切止于那日,就是止于那日。”
柳玉攀偏頭過去,不看淩少卿。
“他說話算話,我說話就不算話了?當時說了一月就是一月,還差着日子,他說免了就免了?”
這番話說的淩少卿有些哭笑不得,“不讓你再去做那些瑣事,你怎麽還委屈上了。”
柳玉攀不說話,他心裏不舒服。
自從他表哥和黎小魚學做菜後,兩個人越走越近。
即便黎小魚再三強調,他們和真正的師徒不一樣。
可他表哥心裏根本不這麽認為,他能感覺到,表哥的心裏,越來越信服黎小魚。
不管黎小魚怎麽想,至少他表哥是真的把人當師父。
他們師徒二人親親熱熱,留他一個人在淩府裏冷冷清清。
柳玉攀不高興。
“誰委屈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才不要你們商量好再告知我。”
淩少卿嘆一口氣,他也知道自己表弟的性情古怪又別扭。
現在也不好和他說什麽道理,只好先随着他。
等見到師父,他先好好的告罪一番吧。
不過淩少卿也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完全的順着柳玉攀。
而是道:“表弟,你這次去要是鬧不痛快,下次不管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靠近師父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把柳玉攀氣了個半死。
他幾乎是吼着出聲,“你就這麽想我!我之前不是說了不會再做什麽,你只信黎小魚不信我!”
淩少卿有一瞬間的發愣,聽出柳玉攀提高的音量中,含着的不滿與難過,急忙道:“是表哥不對。”
柳玉攀不理他,只低頭摳着馬車的車壁。
到了地方後,發現盧大海已經出門去早市,小飯館這會門是關着的。
柳玉攀只好跟着淩少卿先去了珍馔樓。
他本來是在雅間裏,坐了沒一會,覺得太無聊,便下了樓去了後廚。
看着他表哥認真的模樣,柳玉攀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心中卻有些迷茫。
表哥有自己喜歡的東西,他喜歡什麽呢?
“柳郎君,小飯館那邊開門了。”
珍馔樓的夥計一直幫着柳玉攀盯着小飯館那邊,開門後即刻過來告知。
柳玉攀不再盯着後廚裏,全身心投入研究做菜的淩少卿,轉身去了小飯館。
“柳郎君?你怎麽這時候來了?”
盧大海奇怪的看向許久未見的柳玉攀。
沒等柳玉攀回他,盧大海又看向柳玉攀身後,笑道:“小東家來啦,小貓兒也來啦。”
黎小魚牽着唐貓兒的手,看着前面站着的人,“柳玉攀?”
聽到黎小魚的聲音,柳玉攀有些變扭的回頭。
黎小魚看着他問道:“你的傷好了?”
柳玉攀瞪了黎小魚一眼,“好沒好的,你看不出來啊。”
沒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黎小魚笑道:“看你這麽精神,想來是好了。你表哥沒有和你說,飯館不用你們再來幫忙幹活了嗎?”
提起這個柳玉攀就生氣,他盯着黎小魚,很不滿的說:“契書上的日子是一個月,之前只做了一半,還有一半。你自己決定的算了,沒問過我的意見,我不認可。”
柳玉攀說完,以為黎小魚會說些什麽和他對着來。
沒想到黎小魚竟然點頭了。
“是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你不同意的話,就按着你想的來吧。”
柳玉攀抿着嘴,有些不敢相信,黎小魚竟然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你,不覺得我是無理取鬧?”
黎小魚點頭,“有點,不過你繼續幫我幹活,對我來說沒有損失。同意的話,還能讓你安靜,何樂不為?”
這話聽的柳玉攀心裏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憋了半天才來一句,“你倒是實誠。”
“這小不點是誰?”
柳玉攀将視線挪到了唐貓兒的身上。
黎小魚低頭看一眼貓兒,笑着說:“我弟弟,唐貓兒,大家都喜歡叫他小貓兒。”
柳玉攀看着唐貓兒盯着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畏懼,又下意識的朝着黎小魚的身後縮。
面對他時,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
這可真是,太熟悉了。
他咧嘴一笑,“你這弟弟是從哪撿來的吧。”
黎小魚不回他,警告道:“柳玉攀,你可別欺負小孩子啊。”
柳玉攀不屑,“欺負他?不夠我塞牙縫的。”
……
黎小魚和之前一樣,将小貓兒送到小飯館後,自己去斜對面的珍馔樓裏教淩少卿。
看到黎小魚過來,淩少卿連忙放下自己手裏的活,“師父,你來啦。”
“今天的醬汁調的味道不錯。”
黎小魚聞了一下味道,順口誇了淩少卿一句。
淩少卿高興道:“是嗎?我待會照着之前的樣子,再做一份多熟練熟練。”
“可以。”黎小魚放下醬汁,問淩少卿,“你選好了珍馔樓裏,誰繼續跟着我學做菜?”
之前選的潘五身份最合适,結果因為這些年養大了心,這也不服那也不服的。
淩少卿心裏早有合适的人選,“許活。”
本來淩少卿還有些猶豫,想着從家奴裏選一個。
雖說沒有一點廚藝,從頭開始學會比較難。
但是至少不會白費功夫打水漂。
而前兩天許活第一時間過來告知他張廚子要他做的事情,讓淩少卿徹底下定了決心。
此人可用,可信。
對于淩少卿選誰,黎小魚并不在意。
反正都是拿銀子辦事。
“行,他要學的菜,你幫他選還是他自己選?”
淩少卿道:“我來選,他學的那些,作為珍馔樓的新菜色。”
淩少卿現在也知道了什麽是“炒”,那菜在鐵鍋裏上下翻動,沒一會就成了。
這烹饪的法子,又快,味道也不錯。
他見過黎小魚做炒菜時的樣子,那麽重的大鐵鍋,說舉起來颠就舉起來颠了。
淩少卿想到這裏,問了黎小魚一句。
“師父,要是學炒菜,許活他需不需要去練練舉石頭?”
黎小魚不理解,“學炒菜,為什麽要舉石頭?”
淩少卿拍拍自己的手臂,“自然是練臂力,好颠鍋啊。”
黎小魚搖頭,“不用,做多了熟練後,自然就會用巧勁去颠鍋了。”
淩少卿知道不用費大力氣去練臂力,也能輕松許多,當即決定,“那就學幾道炒菜,等我這道蔥炖鴨學會了,師父再教許活吧。”
多一個人來學,師父肯定會被分去精力。
而許活似乎很有天分,上次拿到豆瓣鲫魚,他後面做了幾次,那味道就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淩少卿也是要面子的,要是被許活知道他一道菜學這般久都還做不好,他面子往哪擱啊。
淩少卿心裏的這些小九九,黎小魚看了出來。
覺得這家夥是在做無用功。
只要是許活來學,他遲早會發現的。
不過給錢的是淩少卿,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對了師父,你會做鹵牛肉嗎?”
淩少卿有些無奈道:“其他幾個廚子做出來的味道總是差一些,沒辦法往外賣。”
黎小魚點頭,“二十兩,我可以教。”
淩少卿聞言眼睛一亮,高興不已,“好!”
珍馔樓的鹵牛肉停了三天,再次對外售賣的時候,食客們發現,這鹵牛肉的味道竟然比之前還要好吃!
味道醇厚,肉質鮮嫩,吃進口中,滿口香濃肉香。
食客們還擔心張廚子走了,再也吃不了那好吃的鹵牛肉了。
現在想想,得虧張廚子走了,不然他們才是吃不到現在這更好吃的鹵牛肉。
也不知道這鹵牛肉是哪個廚子做的,希望他能一直在珍馔樓幹着,別學那張廚子,莫名其妙的突然一下就走了。
這道菜,是淩少卿自己學的。
鹵牛肉最關鍵的是鹵料的選擇。
淩少卿學了如何調配鹵料,火候就交給其他廚子看着,一點也不耽誤他的時間。
黎小魚将從淩少卿那新得的二十兩銀子放進錢匣子,順便盤算了一下手裏的銀子。
加上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接的孔山長他們的私宴,一共有一百六十兩。
距離他要的目标,還差不少。
小飯館的營業額比起之前也上漲了一半,但那些銀子要用在小飯館上面,不好叫他挪出來用。
想要積攢銀子,得多接私宴才行。
黎小魚也沒有放着現成的人脈不用,他和大伯父還有淩少卿都說了接私宴這事。
要是他們身邊有人有意,盡管來找他。
不過黎九章交好的同僚,都不是些有銀子的主。
到現在為止,也沒能拉來一單的生意。
淩少卿倒是和周圍結交的那些人說了這事,可他們這年紀,私宴不是設在歌舞坊,就是設在自家莊子裏面。
根本不需要外面的廚子。
一直沒能幫到黎小魚,淩少卿都想自己辦一場,請黎小魚去做了。
柳玉攀也聽說了這事,專門去後廚堵了黎小魚,“你缺銀子?”
黎小魚反問他,“你從哪聽來的?”
“小飯館生意不差,但你還是讓表哥去幫你問接私宴的事,不是缺銀子那是什麽?”
黎小魚笑道:“你還挺聰明。”
“我聰明還要你說。”
柳玉攀昂着臉,沒一會又低頭道:“你要是實在缺錢,不如和我表哥合夥将珍馔樓做大。”
黎小魚看一眼柳玉攀,雖說柳玉攀極力在讓自己表現的平穩,但眼神中無意的閃躲,還是被他發現了。
以及,這厮好聲好氣的給他出主意,定然不是真的為他着想。
“你還真是在意你表哥。怎麽,怕他以後子承父業,珍馔樓會保不住?”
柳玉攀沒想到黎小魚反應這麽快,既然被看出了心思,他也不再隐瞞。
“姨父本就不喜表哥進廚房,珍馔樓是姨母留下的,它的存在,遲早會讓他們父子二人發生争執。我不想姨母留下的東西受損。”
也不想表哥因此而受到傷害。
這話他沒說,怕黎小魚告訴他表哥。
柳玉攀這提議,其實不錯。
不過黎小魚志不在此,“我是缺錢,不過開酒樓就算了。”
家裏的小飯館已經足夠他操心,他後面要做的事情,會消耗很多的精力,到時候更沒力氣去照看酒樓。
柳玉攀能看出黎小魚是真的不想涉足,他也沒有繼續追問,這本來也是他突然而起的想法。
“小東家,外面有人尋你。”
孫草的聲音從後廚門口傳來,柳玉攀順勢側身讓黎小魚過去。
黎小魚到外面一看,還是個認識的人。
“元夏,你怎麽來了?”
元夏是他接手小飯館生意後第一個食客,後面也是經常來,還總是給家裏的主子也帶菜回去。
珍馔樓裏的食客點他們家的菜外送,也是因為元夏主子點了一次從小飯館送過去,大家夥才意識到可以這樣。
元夏笑眯眯的,一看就是有好消息。
“黎小郎君,我家郎君說要請小郎君做私宴。就是地方有些遠,在玉山。”
黎小魚雖說缺銀子,可去的地方遠,他和書院的生意還有小飯館的生意,都要被耽誤。
實在是有些劃不來。
“那玉山去就要花大半日的時間,我空不出那麽多時間來。”
元夏道:“那天是中秋,書院放着假呢。不會耽誤小郎君和書院的生意。”
“至于小飯館的生意,我家郎君說,給的價錢會包含小飯館兩日的流水。”
銀子都砸到這份上了,黎小魚想了一下,覺得劃算,沒有再拒絕。
“好。”
黎小魚第二天就列了份菜單給元夏,讓他帶回去給他家郎君看看,有沒有要增減的。
邵懷筠看了元夏帶回來的菜單。
單籠金乳酥,雙色珍珠丸,八寶飯,松鼠桂魚,仙人脔,過門香,見風消,玉露團,白龍曜,獅子頭……
又是金,又是珍珠八寶玉露,還有龍,獅子,仙人的,看着就上檔次,有排面!
“沒什麽可改的,那天就讓他照着這個做就是。”
元夏接過菜單,有些擔憂的問道:“定安侯年年中秋在玉山設宴,郎君你那時候過去宴請好友,我擔心怕是會沖撞侯爺。”
邵懷筠自然知道這事,他雖也有些擔心,可不也不願在這時候露怯。
“定安侯不是說了玉山不管什麽時候,誰人都能進?怎麽那天玉山就只有他可以辦宴,我就不行?難不成定安侯之前說的,只是說漂亮話?”
話是這麽說,但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
元夏也想不明白, “可郎君,你為何非要那天去?”
提起這個邵懷筠那個氣的,他拍了下桌子,“那姓裴的狗東西耍詐,我賭輸了,他要求的。”
“他以為我不敢?不就是貼着定安侯的臉開私宴,又不是刺殺,我有何不敢?”
他不僅開,還要開個大的,吓死那姓裴的!
元夏聽着有些害怕,“郎君,那要是定安侯真的生氣,可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跑呗。他還能因為我在玉山開私宴就派人抓我不成?那不是自打嘴巴。”
真那樣才好呢,叫他們這些武将都在辭州百姓眼前丢丢臉。
邵懷筠擡頭瞥見元夏手中的菜單,“幸好黎小魚接了這私宴,其他廚子會的那些菜,都沒他的菜好聽有檔次。”
“到時候把那姓裴的弄過來,叫他看看什麽叫高檔私宴,亮瞎他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