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傳信
傳信
斷竹姐姐～
花謝內心哀嚎，立刻抓起燈籠，一把收起包住瓜子的小布袋，趕緊從亭子的另一邊跳下去，果斷逃。
她不能留在原地與那個人打照面，看距離雙方還看不清彼此的臉，對方還不知道她的長相，她離開的态度也是在告訴對方：我什麽也沒看到，不要來查我。
花謝身子靈敏，矯健地跳出亭子後就往斷竹所在的方向快步去。
花謝邊走邊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個男人止步了，她忍不住好奇繼續回頭認真瞧，腳步不停，對方似乎沒打算跟着來，但目光還是追随着自己。
果然是找自己來的，希望他眼神不好，記憶不好，以後偶爾遇上了也認不出自己來。
同等的宮女都是一樣的服飾，一樣的頭型，身材看着也一樣，特別是剛進來的這一批宮女，年紀輕輕，青春活力，身高差不多，身材纖細，玲珑有致，在不知道長相的情況下，想要分辨出一個人，不太容易。
腳步匆忙中，花謝看到了寂靜黑暗的角落裏的一點橘黃光芒，這點光亮給了花謝一絲安全感，她笑了笑，正要大聲喊人，忽又想到會引來那個人，便止住，快步靠近廁房，小聲呼喚：“斷竹姐姐～”
沒有回應，花謝壯膽推門進去，門一開，幾乎同時，斷竹的聲音響起：“哎喲，真癢，這兒蟲子真多……哎！”
“是我，斷竹姐姐……”看到斷竹好好的站在洗手桶旁，花謝頓時松了口氣。
“是花謝啊，吓死我了，你也來了。”斷竹擡頭看了花謝一眼，沒有異常地從桶裏舀出一瓢水出來洗手。
花謝可憐巴巴地道：“斷竹姐姐，我還以為你不在這裏了呢。”
斷竹擦擦手轉頭看花謝，笑笑：“怎麽，以為我自己跑回去睡覺，把你一個人留下當差？”
花謝趕緊搖頭：“我怎麽會這麽想？我是一個人在亭子裏害怕才來找姐姐的……”
夜裏一個人守着冷宮之地确實心慌，斷竹信了花謝的解釋，随意擦擦手，然後提起自己的燈籠：“要不我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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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謝搖頭：“我還不需要，我們出去吧。”
後半夜巡視的時候，花謝頗為擔心，擔心突然遇到什麽人，她們會遇到危險，還好一夜平靜。
花謝沒打算告訴斷竹她看到的事，對方已經看到了她，她又逃走，表明了當做沒看到，這事不宜伸張，多一個人知道，這事遲早會被更多人知道，到時候花謝恐怕自身難保。
天亮後，花謝等人向華嬷嬷禀報差事。
華嬷嬷是人精，她沒同時詢問兩個丫頭，是隔開來問她們昨夜都幹了什麽。
花謝老實禀報，只是略過一小部分。
斷竹是老人了，成熟穩重，辦事還是比較可靠，嬷嬷對她們的說辭沒有懷疑。
值夜的人白天休息四個時辰，花謝吃了早點，就趕緊躺下休息，她很累很困，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午時，花謝是被人挖起來的。
“花謝，花謝，該起來了……”
“在家咱們是被人伺候着，在這兒，是我們伺候別人，可不能睡懶覺了……”
迷迷糊糊間，花謝聞耳畔回蕩噪音，但聲音柔和，她随之睜開眼，口中發出不滿又慵懶的抗議聲：“嗯～”
“起來了，嬷嬷馬上就要來了，我還想睡個午覺呢。”這時另一道帶着怨氣的高聲鑽入花謝耳中，把她的困意全部壓下去。
花謝邊起身邊揉揉眼睛，眨眨眼掃了旁人一眼，模樣乖巧的籮奴已給自己端來水盆。
性子急的筝落喋喋不休：“想睡懶覺也不是沒辦法，努力博得主子歡喜，沒準哪日被寵幸，我們就苦盡甘來了。”
籮奴柔柔道：“來之前我有想過，現在，我沒那麽想了，就看運氣吧，沒運氣就等到二十五歲，希望能安然回家。”
花謝在哈欠中完成洗漱，整個人清爽之後才聊天：“先想當下吧，其他的順其自然。”
“有飯嗎？我餓了，嬷嬷來了我就沒得吃了。”花謝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籮奴指指角落裏的櫃子：“我們留了兩個素菜包還有一碗粥，已經涼了。”
花謝立刻走過去，笑着道謝：“多謝啊，我現在餓得什麽都吃得下。”
午時，大家被華嬷嬷教導半個時辰的禮儀後，又被安排活。
“你們幾個，去打掃乾東還空着的正殿，要打掃幹淨了，小心點，別把殿裏的事物碰壞了。”
“是，華嬷嬷。”聽得嬷嬷吩咐，花謝等人唯有乖乖聽話。
昨夜值夜的斷竹、白梅也在打掃任務中，新人跟随前輩來到目的地。
這裏是一片建築群，有七座殿閣。
房間并沒有那麽大，也沒那麽氣派，不過擁有各種精致雕花建築，亭臺水榭，華麗又不失雅氣。
花謝聽斷竹介紹，這裏是後宮的東側，是皇子居住之地，有三間正殿，四座偏殿。
現在這乾東的正殿還空着一間。
“現在打掃剩下的一間正殿，看來是有皇子要住進來了。”斷竹望望四周景物邊說道。
“皇子？哪位皇子？”筝落眼睛閃爍，來了鬥志。
看似溫柔的籮奴也興致勃勃，充滿期待：“這裏要有新主子住進來，那會不會缺伺候的人？”
花謝也不矜持：“斷竹姐姐，這位主子多大了，為人脾性如何？”
花謝也含着一絲希望，就算為了不幹活睡懶覺，她也要努力一把，沒準夢想成真了呢？
進宮本來就是為了飛上枝頭，即使在第一輪選拔被淘汰，只要她們還在皇宮，就還有希望。
不過，花謝也不是盲目努力，對方若是脾氣不好，喜歡責罰宮人，是那種蠻橫跋扈之人，那她就算了。在這皇宮裏頭，保命是第一，然後她再考慮富貴前程。
斷竹轉頭望向剛進宮的丫頭，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被白梅搶了先：“呵呵，看你們這麽有志氣，皇宮裏頭又多了點活力，好事啊，我拭目以待。這新主子是哪位，我們也是不知道，現在宮中似乎并沒有哪位皇子到獨住的年紀……”
經前輩解釋，花謝等人得知，按皇宮規矩，皇子們六歲之前都養在生母身邊，六歲之後就搬至宮中安排的房屋獨立居住，也就是乾東建築群這樣的不是太大也不算小的房間，這些房間還不能稱為“宮殿”。
如今乾東殿，兩間正殿居住着五皇子和六皇子，分別十四歲、十三歲。其他皇子還有幾位，但都不足六歲，有一位十一皇子才剛出生半年。
斷竹不在意道：“或許這裏只是隔一段時間清理一下，随時做好準備。”
說着，斷竹目光飄向窗外，壓低嗓音道：“隔壁的二位爺也不錯，都還未立妃呢，聽說他們溫文爾雅，好學上進，為人不錯，姐姐我人老珠黃，是沒希望了，你們小丫頭嬌嫩可人，最是大好青春時啊，努力努力，姐姐我無條件的在精神上支持你們！”
說罷，斷竹一轉身，好像什麽都沒說過似的，提着水桶和抹布向偏殿走去。
白梅也恢複平靜，好像剛才閑聊的人不是她，安靜的去幹活。
花謝和筝落、籮奴對視一眼，默默動手去幹活。
房間不小，要完全打掃也廢了幾個宮人不少時間，太陽下山後才完成。
花謝回到前廳，見來了四個小內侍，他們提着一盒盒物品，好好放置在桌子上，放滿了桌子，有的還擱在地上。
他們打開盒子，露出裏面的香薰爐、簾子、花瓶、蚊帳、被褥、洗漱用品、文房四寶……許多精致的玩意。
從各個角落裏走出來的宮女們圍過來好奇看着。
斷竹瞧了瞧目光閃爍的新人，然後上前對一個小內侍笑道：“小喜公公，辛苦了，這麽多物件都要擺上啊，這是有主子入住嗎？”
斷竹認得這些內侍，說話也就不拐彎抹角，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不是什麽秘密的事，并無不妥。
小喜子這才擡頭，打量了宮女們一眼，目光在花謝三個新來的身上稍微停留，最後回到斷竹身上，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各位姐姐才辛苦了，這三位漂亮可人的姐姐就是新來的吧？”
小喜子開口就誇，不急于回答斷竹的問題。
白梅忙向花謝三新人招手：“快認認人，沒準以後你們還得仰仗這幾位公公。”
“小喜公公好……”
一頓問候下，彼此都認識彼此了。
小喜子這才回答斷竹的問題：“我們也是聽吩咐辦事，這些物品都是我們總管仔細挑選的，有沒有主子居住，以後就知道了。”
小喜子稍微拐彎的表示，是有主子進來住，是誰就不知道了。
得到了答案，宮女們幫內侍布置房間。
花謝和一個叫“小雅子”的內侍擡一個大花瓶進去偏殿，擺好出來時，小雅子湊近花謝，壓低嗓音叫住了她：“花謝姐姐。”
這刻意壓低的嗓音使花謝心頭一咯噔，腳步不由得頓下，直覺不好的事來了。
她愣神之際，小雅子往花謝手裏塞了一件小東西，然後快步離去。
花謝回神，緊張地攥緊手中的東西，感覺是一團紙。
顯然，小雅子在為誰傳遞信息。
是誰？
昨夜那個進入冷宮的男人？
他想幹什麽？
會盯上她的，她只能想到那個人了。
花謝不由得顫抖，害怕得不行，剛進宮沒兩天就被人盯上，怎麽辦？
花謝強行恢複平靜，趕緊舉目四望，沒發現有人注意自己，悄悄把紙團收好，不急着看裏面的內容，她現在害怕大過好奇，內心慌得不行，哪敢在這兒揭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