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

第38章 雪化在淩晨四點

第38章 雪化在淩晨四點

宿延瞬間瞳孔放大，這他媽的還沒喝醉？！

宿延迅速把酒瓶放到一邊，給沈掠星倒了杯溫開水：“來，喝點這個。”

沈掠星斜睨他一眼：“小宿，糊弄叔叔呢？這明明是水。”

“叔，您嘗嘗，絕對是好酒。”宿延只淩亂了一瞬，便好笑地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沈掠星探出頭聞了聞，表情有些嚴肅：“行，必須幹了，一滴都不能剩。”

合着是我喝啊？

宿延嘆了口氣，把那溫開水喝了，又扶住沈掠星的手臂：“叔，要不我們去休息？不早了。”

沈掠星一把甩開宿延的手，面色僵硬：“你想幹嘛？”

“我、我沒想幹嘛，你別誤會，我就是想帶你上樓，怕你摔了。”宿延腦子裏确實劃過了一些稍顯親密的畫面，但絕對沒有想趁人之危。

“唔...”沈掠星冷着臉松口，扶着沙發站起來，頗有叔叔的做派，腳步穩健地朝二樓走去。

宿延亦步亦趨跟着，生怕人磕着碰着，但沈掠星的模樣十分正常，要是不說話，實在是不像喝多。

宿延來過這裏幾次，有一間房專屬他，沈掠星走到二樓便迷了路，在一個個房間前徘徊，不知道進哪一間。

“這裏。”宿延領着他走到最裏面的那扇門，用指紋解了鎖。

那是間不小的套房，原木風設計，有股淡淡的木香，很是溫馨宜居。

“你非要跟我進來嗎？”沈掠星蹙眉看着身後的宿延，神色緊繃。

“我——”宿延剛想說自己只是想照顧他便被沈掠星打斷。

“叔叔。”沈掠星忽然轉換了身份，宿延剛想笑，沈掠星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猛地頓住。

“叔叔我可以幫你做別的事，不要睡覺好嗎？我害怕。”沈掠星面上露出怯意，卻站得硬邦邦的，不肯挪動一步。

宿延的面色在一瞬間變白，嗓子發緊：“你說什麽？”

“我喝過酒了、也給了你錢，你說這樣就會給我爸爸媽媽的監控錄像的，你沒有說我要陪你睡覺。”沈掠星直直望着宿延，眼裏盡是祈求。

宿延眼底殺意一閃而過，他攥緊拳頭，又松開，然後竭力柔和地沖沈掠星笑了下：“沈掠星，我是宿延，你現在很安全。”

沈掠星眯了眯眼，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人，宿延又道：“我也是S。”

沈掠星眼睛一亮：“S？！”

宿延點點頭：“你現在是不是有點累了？我帶你休息好不好？”

“你怎麽從手表裏出來啦？！”沈掠星驚喜地朝前走了兩步，一把抓住宿延的手臂：“原來你真的比我高！”

“對啊，因為我每天都要睡很久。”宿延注視着沈掠星，眼中酸意控制不住，他稍稍錯開眼：“所以你現在要不要休息？可以長很高。”

沈掠星回頭看了一眼房間中央的床，面色困惑：“這是在哪裏？”

“我的房間裏，很安靜也很安全。”

宿延道：“待會兒有牛奶送過來，我們喝完聊聊天就休息，行嗎？”

沈掠星點點頭，宿延給檀景時發了消息，讓他喊人送點熱牛奶上來。

莊園的廚房阿姨把牛奶送上來的時候宿延已經幫沈掠星洗好臉和手了，毛巾柔軟熱乎，沈掠星的臉埋在毛巾裏，沒忍住笑出了聲。

宿延跟着他笑：“是不是有點癢？”

沈掠星眼睛和睫毛都是濕漉漉的，像茂密的熱帶雨林，他水汪汪地看着宿延，點點頭：“但是舒服，謝謝S。”

“嗯，來，牛奶。”宿延把一大杯牛奶遞給沈掠星：“喝掉就能長高。”

“能長到你這麽高嗎？”沈掠星猛灌下去半杯：“你給我訂的牛奶我也天天喝，比班裏很多男生都高，但還是沒有你高诶。”

“當然可以，喝完它就比我高。”宿延篤定地跟沈掠星保證。

沈掠星十分信任S，聽完他這話蒙頭喝起了剩下的牛奶，把被子放下時S居然真的比他矮了一個頭。

“是吧？”宿延擡頭看沈掠星：“現在你可比我高太多了。”

沈掠星蹙眉看着宿延：“可你沒說是我站着比你坐着高啊。”

坐在椅子上的宿延意外地挑眉，原來醉了也不是什麽都能騙過啊，他站起來：“因為我太累了，好困，要不要一起休息？”

宿延指了指那張兩米的雙人大床：“外面天都黑了，你不困嗎？”

沈掠星看着漆黑寧靜的窗外，被S這麽一說，自己好像也有點困了。

“好吧。”沈掠星打了個哈欠：“那我們聊聊天就睡覺。”

五分鐘後，沈掠星終于躺了下來，在靠窗的那一側，宿延靠坐在另一邊，他關了屋裏的燈，只留一盞很暗的照明燈，給沈掠星掖好被子：“睡吧，我一直在這裏。”

沈掠星看向他：“你為什麽不睡？”

“我保護你啊。”宿延沖他笑了下，昏暗的燈光裏，這個笑頗具溫情、像哥哥對弟弟：“我陪着你睡覺，就不害怕了。”

沈掠星也笑起來：“就像我以前保護你那樣對嗎？”

宿延點點頭：“嗯。”

“我不害怕。”沈掠星放下心來，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

沈掠星似乎對S很好奇，一直睜着眼看他，宿延也任由他看，只沉默着陪着。

直到沈掠星睜眼睜累了，緩緩閉上雙眼、又漸漸沉入睡眠。

确認沈掠星睡着後宿延面上的溫和消失褪淨，他在床頭給人溫上一杯水，又關了燈，拿起手機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确認門關好後才離開。

派對已經進入尾聲，不少人已經回了房間準備休息，只有少部分人還在嗨。

宿延下去後很快走到門口去看路況，雪已經把路堵死，除非半夜上化雪車，明天一早的山路大概也不好走。

“出什麽事了？”宿延一下來檀景時便看到了他，神色凝重一臉要殺人的模樣。

宿延腮幫子緊了緊：“我得下山一趟。”

檀景時頓了下：“這個點？”

宿延點頭，他得找到李泰，問問他沈掠星那三年裏還發生過些什麽事，沈掠星那幾句關于“叔叔”的話，幾乎讓宿延渾身發寒。

“多着急的事兒？”檀景時沒過度詢問，宿延不說肯定有他的原因：“叫人去辦不行？”

宿延不知道找人可不可行，李泰的警惕性比起沈掠星只會高不會低，陌生人貿然造訪很可能弄巧成拙。

“我再想想。”宿延走回沙發區坐下，眼前茶幾上擺着沈掠星喝剩的酒，随手便拿了喝。

“看你倆喝酒的架勢還真能過到一起去。”檀景時走過來開涮：“都當水喝似的。”

宿延沒說話，酒水在唇舌間繞過，酒精刺激得他更加清醒，下一秒，宿延站起來：“我走下去。”

檀景時沒攔、也知道自己壓根攔不住，愣了兩秒只得将那酒瓶拿起來塞宿延懷裏：“行吧，路上暖暖身子，別凍壞了。”

宿延：......

沈掠星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房間裏也暗着燈，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宿舍裏。

但這床的軟硬度和大小和宿舍明顯不一樣，沈掠星先坐起來，又摸索着找到燈的開關，才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卧室，頭有些疼，床頭溫着一杯水，水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醒來把水喝了，要下山給我發消息。宿延&S”

沈掠星怔了下，這還是兩人疏遠之後，宿延第一次自稱S。

看到紙條後沈掠星才反應過來，這裏是檀景時辦派對的莊園，井陽給自己分享了七位數的酒，味道很好，自己喝了很多，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這裏睡着的。

沈掠星拿過手機，發現這時剛淩晨四點，他穿了鞋下床，動作很輕地離開了房間，整個別墅裏靜悄悄的，只有淡淡的照明燈亮着，但暖氣依舊充足。

沈掠星只穿了件單衣便到了一樓門前，門外有白雪映進來，雪的厚度幾乎已經沒過膝蓋，沈掠星掏出手機，給宿延發了條消息：你在哪裏？

發完後沈掠星忽然意識到現在是淩晨四點，正常人都應該在睡覺，于是他迅速撤回，但下一秒，那邊居然回了條消息。

把人吵醒了嗎？沈掠星有些自責地掏出手機，宿延只給他發了兩個字：擡頭。

莊園外的路燈将漆黑的深夜打亮，白雪也泛着微光，上山路空蕩蕩的，仿佛整個世界只有沈掠星一人醒着。

“咔嚓”屋外傳來很小的聲音，似乎是不小心将樹枝折斷，沈掠星蹙眉，轉過眼向聲源處看去。

通往別墅的偏僻小路上，有個沉沉的黑影正朝門前走來，步伐很快，個頭也高，風塵仆仆的，帶着滿身寒氣。

沈掠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人渾身風雪地走進屋內，宿延摘了帽子，睫毛上也沾着雪粒，他凝了眼剛起床還沒徹底清醒的人，上前一步将沈掠星攬入懷中。

衣服上的涼意徑直穿透的沈掠星的單衣，沈掠星打了個寒顫，宿延才趕緊松開他，聲音也涼、低低的有些顫：“抱歉，見到你太高興了。”

......莫名其妙的，沈掠星眉頭皺得愈發緊了，他打量了眼渾身幾乎沒有一點熱氣的宿延，走過去給他倒了杯熱水，故意胡說：“你去打獵了？”

宿延接過熱水捂在手中，目光閃了下：“去處理點急事。”

因為李泰曾經見過一次宿延、又因為沈掠星告訴過李泰宿家正在幫他們查那年的事故，所以在宿延找上李泰自報家門時，李泰很快便信任了他。

經過宿延的追問，李泰告訴了他，當年他們找事故責任方的時候，免不了要各路打點，但李泰幾乎不讓沈掠星參與那些酒桌上的事。

直到有一次李泰生病，當時那個工程方的副總監不知怎麽聯系上了沈掠星，說自己有事發時的監控。

李泰見過那副總監幾次，長得敦厚老實，便交代了沈掠星幾句，讓他自己去了。

後來不知怎麽那副總監就把沈掠星帶去了酒店，李泰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了，他去派出所接未成年的沈掠星回來，因為沈掠星用酒店的煙灰缸把那副總監頭上砸了個洞。

但那晚發生了什麽沈掠星一句都不肯說，只道沒事，還讓李泰以後不要再相信那副總監，他手裏壓根沒證據。

那年沈掠星16歲。

“那怎麽還上來了？”沈掠星随口問。

“處理完了，不是說好要跟你一起下去麽？”

宿延道，他吸了吸鼻子：“真的好冷啊。”

“那你還不如——”沈掠星話說到一半，再次被宿延抱住，他的外套回了溫，不再那麽冷，沈掠星被宿延整個裹進外套，頗有些無奈：“我身上也不熱的，要不回房間。”

“嗯。”宿延應聲倒快，卻沒有動作，還是緊緊抱着人，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沈掠星你好棒。”

“棒什麽？”沈掠星覺得宿延現在不太正常，不知受了什麽刺激，便也沒把人推開。

“因為你淩晨四點就起床了。”宿延邏輯自洽地搪塞：“這簡直太棒了。”

沈掠星：“。上去睡覺。你腦子不清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在出差，所以要隔日更一下下~下周恢複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