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美術館為何中止
第25章 美術館為何中止
“因為有人跟我說...”霍然神色依舊緊張:“說能保證我的安全。”
可即使這樣,三年來的擔驚受怕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輕松消解。
見李泰和沈掠星不說話,霍然用力看着他們:“真的!跟我保證的人很有來頭,這套房子也是他們給我找的。”
“是誰?”沈掠星問。
霍然卻防備着搖頭:“不能說,不過關于那場事故,我可以給你們說說。”
李泰和沈掠星對視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些許半信半疑,但兩人還是點了頭,讓霍然給他們講述他記憶中的那場事故。
那個商業體項目原本是各方都極看好的一個項目,背後老板實力雄厚,從項目初期就不吝投資。
從商業體設計、到品牌引進、再到各類體育場的建設,無一不選擇最豪華高端的那一種。
自然,對工程隊的撥款也很大方。
當時剛畢業無所事事的霍然就是被李子路喊去的,李子路跟他說商業體項目給錢非常爽快,而且工作很好上手,工作時長和內容也相對人性,不存在黑工地的情況。
霍然去的時候被分到和李子路、以及沈掠星父母一組,沈掠星的父親沈溪是組長,帶着一組人進行商業體美術館的建築。
美術館不似商業體其他建築那麽高,總共也就四層,又因為設計師的概念,除了貨梯便都是旋轉樓梯或者上爬坡,也正是因為美術館設計的特殊性,才讓經驗豐富的建築工人沈溪帶隊。
這些沈掠星都知道,所以最初的報告出來後,他根本無法相信父母是施工過程中高處掉落,更何況這不是小概率意外,父親帶的那組人死的死傷的傷,幾乎無一幸免。
“出事那天......”霍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摩了摩:“介意我抽根煙嗎?”
再提到那場事故他還是心有餘悸,從死神手裏撿下來一條命不說,後來的生活依舊不得安寧,他沒法沒有陰影。
Advertisement
“我這有。”李泰從口袋裏掏出香煙和打火機,動作娴熟地給霍然點上,霍然深深吸了一口道:“那天早上我遲到了。”
......
“你別看沈哥人好就整天遲到早退的!”李子路嚴肅地對霍然說。
霍然笑呵呵地點頭:“知道知道,來的時候碰上一輛特騷包的跑車,看了會兒,以後不會了。”
李子路是個踏實肯幹的人,他朝三樓指了指:“你去C廳幫一下許姐,她那邊有點力氣活。”
李子路口中的許姐便是沈掠星的母親許玲,許玲原本不在工程隊的,她存了一筆錢,打算開家花店。
只是因為這個項目待遇很不錯,便打算陪丈夫做完這個工程再去開店,也能多攢點錢。
一上午,霍然就和許玲在美術館C廳做一些收尾工作,C廳的基礎建設結束後,便是最頂上E廳的裝修與建設。
但這一上午霍然都沒見到沈溪和他的副手,一直到大家吃完中午的盒飯沈溪才出現。
他出現的時候灰頭土臉的,渾身髒兮兮,看起來也沒什麽胃口吃飯。
只是坐在一旁發呆、偶爾唉聲嘆氣。
霍然問李子路怎麽了,李子路只說早上沈叔好像發現了美術館的安全漏洞,去找工程負責人了,估計沒談攏。
“這美術館有漏洞?”霍然不大明白,他擡頭看看,美術館也就十幾米高、設計師的設計圖上五花八門的都是通道、正中央還有個大水池,他也懂點建築,按理說怎麽都不可能有大漏洞。
就在霍然覺得沈溪太較真時,意外發生了,下午大家要一起把建築材料運到E廳,沈溪不知為何很着急,一直在催促大家快些,他和他的副手更是以身作則,有些幾十斤的建材板一個人一次運好幾塊。
E廳就是美術館四樓,只建了個殼子,裏面還什麽都沒有,等所有的基礎建築材料都搬上去後霍然累得滿頭大汗,他找了個牆角坐下靠着喝水,就在這時,沈溪忽然慌張又驚恐地大喊:“快下去快下去!”
同一時間,坐在牆角的霍然感覺地晃了晃,他以為自己是太累出現幻覺了。
但下一秒,整個E廳迅速向下墜落,仿佛原本懸在半空的一顆氣球忽然被剪斷了繩,霍然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就變了樣,整個美術館“轟隆隆”地坍塌着,所有人随着坍塌如剝落的牆皮般嘩啦啦向下掉落。
下陷、繼續下陷,比霍然以為的美術館最深處,還要深出許多。
霍然倒在廢墟中時,最後的意識就是自己剛剛搬上E廳的一塊建材板重重砸在了自己的左腿上。
“是地面塌陷?”李泰神色凝重。
霍然遲疑地點了點頭:“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醫院了,當時工程方的人告訴我賠償款已經都打到我奶奶的賬戶上了。”
是封口費、也是威脅。
工程方的人已經調查清楚,霍然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家裏沒有其他親人。
“那筆錢...數目挺大的。”霍然目光閃動:“後來聽說有些遇難者家裏只賠了十幾萬,我估計都用來讓我們這些活人閉嘴了。”
如果那塊地有問題,那麽壓根不應該被報批進行工程項目,有地下河或地面沉陷這類問題的地,不符合任何工程或交通建設的标準。
“不知道沈叔是怎麽發現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在他發現的當天下午就出事了。”霍然嘆了口氣:“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這些已經足夠能說明問題了,這個工程本來就不該存在,但抱有僥幸心理并且急于圈錢的資本家還是強行在那塊已經廢掉的土地上建設商業體。
而這之中,能讓政府松口批示、能動用那麽多資金建設、又能在出事後将這事掩蓋得毫無痕跡,足以可見背後資本的強大。
這晚李泰和沈掠星在霍然這裏呆到九點多,離開的時候霍然依舊憂心忡忡:“李哥,這事兒水很深,你們真要調查到底的話,一定當心。”
“我們會的。”李泰點點頭,和沈掠星從樓梯下去。
霍然住在三樓,這樓裏的感應燈不是很靈敏,到二樓拐角時有兩個人上來,黑暗裏模模糊糊的只能看清個輪廓,大約是兩個男的,沈掠星和李泰往一旁側身供這兩人上去。
擦肩時,沈掠星疑惑地轉過了頭。
手裏沒有鑰匙、包袋,步伐利落迅速,而這兩人穿的都是方便行動的黑色短款夾克,不像回家。
沈掠星一把拉住李泰,李泰也警覺地看向他。
“上面的!”沈掠星高聲道,而快上到三樓的腳步聲明顯停住了。
沈掠星和李泰靠着牆往上走,他們用力跺了跺腳,三樓的感應燈終于懶洋洋地亮了起來。
依舊昏暗,但那兩人滿臉的兇悍、手中的電棍、以及管制刀具,足夠證明他們是來幹嘛的。
“好小子!還怕找不到你們呢!”
李泰擡腿就往上沖,順手将随身攜帶的武器也抽了出來:一根足夠把人掄暈的鐵鏈。
沈掠星緊随其後,他邊往上跑邊沖三樓喊:“霍然!有人找上門了!別開門,快報警!”
那兩人只愣了半秒鐘,似乎也愕然第一次有人見到他們不跑卻氣勢洶洶送上門來的,但李泰沒有給他們思考的餘地,擡手就是一鏈,着實給了那站在下面臺階的人狠狠一擊!
他們也迅速亮出武器,面上滿是兇蠻的惡意,毫不留情地擡手朝兩人攻擊。
沈掠星聰明地沒有離得太近,他只停留在三樓拐角,在兩人對李泰進行攻擊時,從拐角伸出手去,将左上方其中一人的腳踝死死拽住,然後下了死力往下拽去!
沈掠星的手腕磨着早已生鏽的樓梯扶手也滲出血絲,但遠不如那被拽倒狠狠砸在了樓梯上的人慘,沈掠星甚至聽到了那人頭顱和樓梯尖角悶悶的撞擊聲。
另一人見同伴倒下,也顧不得什麽了,他徑直掏出刀具直直朝李泰刺去,李泰閃身避過,而此時沈掠星從後面沖了上來,把自己的伸縮棍拿出來狠狠砸向那人的手臂。
但那人明顯是專業練過的身手,他一把抓住沈掠星的伸縮棍,将沈掠星用力帶到眼前。
刀口離沈掠星只有咫尺之遠,沈掠星一咬牙,他拼命側過身,盡量讓那刀即使刺到自己也不會傷到要害。
就在那人窮兇極惡地擡手下刀時,一記重重的擊打讓他整個手臂突然失力。
沈掠星瞳孔放大地看着那人忽然在自己眼前踉跄起來,他以為是李泰做了什麽,但李泰正桎梏着剛剛被沈掠星拉倒又站起的人。
二樓轉角出現了第二波人。
明顯比這兩人更專業、更冷靜、也更有手段。
為首的那身高近兩米的人将手中的BMQ利落收回,沈掠星沉了口氣,警覺地看着對方,死死捏着手中的伸縮棍。
“你們走吧,這邊我們來善後。”那男人開口,先看了眼李泰、又看了眼沈掠星,停了一秒道:“我們是宿月亭女士的人。”
祖姑母!
沈掠星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訓練有素的幾人,祖姑母只答應了幫他查線索,卻沒說還會派人幫助他們。
此時躲在門裏瑟瑟發抖的霍然終于打開門,如同絕處逢生般重重喘着粗氣:“掠星,李哥,就是他們,他們說能保證我的安全。”
沈掠星見那幾人将倒下的兩人迅速擡走,又清理了樓梯內打鬥的痕跡,沈掠星剛想攔住他們問點什麽時,那為首的男人便朝他搖頭:“我們不負責與您溝通,有什麽問題您和宿女士聯系。”
說着,那人帶着其餘幾人迅速離開,和來時般悄無聲息。
“是我祖姑母。”再次回到霍然家裏的沈掠星将這件事和盤托出:“我爺爺名義上的大姐。”
“宿家的?!”霍然驚訝得起身:“你小子,宿家人?!”
沈掠星搖頭:“沒有血緣關系,只是她和我爺爺感情比較好,我家出事後才會幫忙。”
霍然還是不懂家大業大的宿家怎麽可能和沈掠星家裏扯上關系,但沈掠星不再說了,只道:“你放心,有祖姑母幫你,你以後會絕對安全。”
霍然點頭,之前來找自己的人沒有自報家門,只說是那個工程背後老板的仇家,如今知道幫自己的是宿家人,他的這顆心也徹底放回肚子裏。
這晚沈掠星回到學校已經不早了,祖姑母那裏大約正好是上午,應該已經醒了。
但祖姑母并沒有給自己發送關于霍然的郵件,沈掠星沒打算問,太平洋那頭正在過聖誕節,這個時候打擾于情于理都不好。
只是有些事不用問,沈掠星從霍然提供的事實中也能推測出來。
自己的父親得知了那塊地一開始就有問題後,去找負責人據理力争、人命關天,父親大約還說過要上報、要讓大家都停止在這塊地上作業之類的話。
這些話對于項目方和背後的老板來說,是赤裸裸的威脅。
而上午剛提出質疑,下午就出事,這個世界上沒有這麽巧的事。
所以,自己的父母、李子路、以及另外的那五名組員,不是死于工程事故。
是謀殺。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的馬甲一層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