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22】
老宅要翻新, 東西得全部搬空。
這天晚上睡覺前，柏弦青和簡映然聊起這件事，那頭很快傳來關切的問詢。
【小簡女士】：搬家公司找好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們聯系。
【小簡女士】：我這有兩家, 報價合适，服務也很不錯。
簡映然這陣子在做資源整合。
考察合适的施工團隊，探訪本地材料供應商和源頭工廠。
作為裝修前期工作的重要一環, 她自是也把搬家公司納入合作名單中。
柏弦青按動手機鍵盤。
【柏弦青】：家電我聯系了二手回收商，明天來估價。
【柏弦青】：家具太老, 估計只能給別人撿去當燒火棍。
【柏弦青】：剩下的東西都是小件, 我和林帆就能搞定。
【小簡女士】：也是，新裝修新氣象, 對于以前的東西，要做徹頭徹尾的斷舍離。
柏弦青回了她一個“嗯”, 又說起另一件事。
【柏弦青】：我爸媽瞞着我把新住處找好了，合同簽完，我昨天才知道。
【小簡女士】：阿姨跟我說, 是因為你工作太忙, 不想打擾你。
柏弦青意外之至。
【柏弦青】：你和我媽還聊這個了。
【小簡女士】：她讓我看看房子怎麽樣, 給我打視頻, 順便說了。
【小簡女士】：精裝修，拎包入住, 在四季雲景，和林帆家前後兩幢樓。
【小簡女士】：我覺得不錯, 至少林帆和他們能有個照應，你也可以放心一些。
手機還剩百分之五的電。
柏弦青側身, 拿起數據線，插進充電口, 這才回複。
【柏弦青】：最近覺得自己很幸運，裝修有你幫忙，爸媽那邊有林帆，除了學校的事，我好像沒什麽後顧之憂。
【小簡女士】：我可不是幫忙，我是拿錢做事，你別對我太感激。
【小簡女士】：裝修需求清單我整理好了，叔叔阿姨已經發給他們，你再看一下，有補充的地方告訴我，或者也可以自己加。
【小簡女士】：裝修需求清單.xlsx
柏弦青應聲，打開簡映然發來的文件。
和上次羅列的老房居住問題一樣，同樣是表格形式。
先是房屋基礎信息，再到風格、家庭成員生活習慣和設備需求，最後具體到不同居住空間。
柏弦青在老宅居住的頻率不高。
之前跟溫敏芝柏敬山說，不用給他留房間，沒想到還是寫在清單裏。
對此，簡映然是這麽解釋的。
【小簡女士】：對他們而言，有你的空間才是真正的家，這代表着一份牽挂。
【小簡女士】：阿姨說，大不了以後改成兒童房，你生了小孩，她可以幫你帶。
柏弦青思忖了幾秒。
【柏弦青】：要不你直接按照兒童房做。
他找了幾張意向圖，給見簡映然發過去。
【柏弦青】：我小時候沒什麽娛樂活動，所以，我的房間也比較無趣。
【柏弦青】：看到現在兒童房裏的滑梯，秋千和樹屋，還是挺羨慕的。
【小簡女士】：男人至死是少年，這話果然不虛。
【小簡女士】：不僅能完成兒時的夢想，還能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
柏弦青唇角微揚，簡映然發來一個奮鬥的表情。
【小簡女士】：放心，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以前打着字和人聊天，柏弦青都是例行公事，寥寥數語将話題終結。
直到面對簡映然，他發現隔着手機屏幕，自己竟然也可以這麽有耐心。
懷揣着期待輸入每個字句，等待着她回應到來，收獲前所未有的好心情。
一夜好眠。第二天是周日。
柏弦青上午有半天課，下午和林帆前往老宅。
林帆特地找朋友借了輛面包車。
儲物空間管夠，拉一趟，應該就能把東西全部帶走。
他們前腳剛從面包車上下來，黑色奔馳SUV也随即抵達。
一前一後兩輛車，停在院落裏，柏弦青打開奔馳副駕門，把溫敏芝攙扶下來。
“不是讓你們在家歇着，怎麽還是過來了。”
溫敏芝打量着熟悉的建築和院落，發出一聲輕嘆。
“畢竟是住了三十年的地方，怎麽說，也要來送它最後一程。”
“您這話說的。”
柏弦青幫着林帆把空收納箱從面包車裏拿出來，“改造是脫胎換骨，重獲新生，又不是讓它墜入黃泉，以後再也不見。”
“那也是有感情的嘛。”
溫敏芝強調，“家裏一件物品動了位置，我都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何況，要改得面目全非，估計得适應好一陣。”
“我覺得不用。”
林帆說，“到時候住着舒服看着養眼，您肯定成天窩在家裏，和敬山叔你侬我侬，都不會想着要出門。”
柏敬山摟着溫敏芝的肩膀，看向林帆一聲輕咳。
溫敏芝從包裏摸出手機：“你們等會進來，我先去拍個小視頻。”
柏弦青和林帆把收納箱放在入戶平臺上。
不一會兒，家電回收商過來，溫敏芝的小視頻也拍完了。
價格談好，家電搬空，四人一塊回到屋子裏，溫敏芝和柏敬山繼續收拾一層，柏弦青和林帆負責二層。
把柏敬山的藏書打包好，林帆陪同柏弦青來到他的房間。
上次簡映然過來的時候，柏弦青把獎狀、獎杯和證書先帶走，剩下兩個書櫃的書籍。
柏弦青打開書櫃門，林帆随手拿起一本數學書。
“你居然連高中課本都留着。”他驚呼，“到底是學霸，我一畢業，該扔的扔，該撕的撕，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它們。”
柏弦青取出一摞書籍，林帆用紙紮線捆綁好。
取出下一摞之前，林帆眼尖，拿起最上面用粉色封皮包好的書。
很別致，和其他的裸書都不一樣。
翻開，是本語文教材。簡映然的名字映入眼簾。
像是嗅到驚天大瓜，林帆讀出內頁上的字。
“祝我的好朋友柏弦青，前程似錦，天天開心。”
下一秒，他指着字跡問，“小簡同學怎麽把祝福寫在這上面。”
柏弦青輕描淡寫解釋：“高中畢業，我們交換課本當禮物，她給我語文，我給她物理。”
“你們這禮物，未免也太寒酸了。”
林帆嫌棄，“我給我初戀買了條玫瑰金項鏈，她感動得痛哭流涕，當場接受我的表白。”
柏弦青将課本拿過來，随手翻了幾頁，字跡保存完好清晰。
“我和小簡一致認為，沒有雷同，獨一無二，又打上彼此标簽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
林帆在床板上坐下，雙腿伸直。
“既然珍貴，你不找個框裱起來，反而塞在犄角旮旯，不是君子所為。”
柏弦青将課本高舉，拍了張照，給簡映然發過去，轉頭看向林帆。
“那就是無可奉告的另一個故事了。”
——
收到柏弦青消息的時候，簡映然人在建材市場，剛和供貨商吵完架。
對方以為她不懂行，地磚材料以次充好，價格還報得特別高，被她戳穿，更是嚣張，揚言她不要總有別人要，不愁賣不掉。
這話聽着就很讓人惱火，簡映然指責對方毫無底線毫無下限，剛好碰上市場監管局的人過來，處理他人舉報，得知這位老板果然是個慣犯，她便把線索一塊提供了，才離開。
吵架這件事，其實挺累人的，身體和心理的雙重考驗。
簡映然站在路邊等專車，天氣陰沉，心情也不是特別美麗，可是看到柏弦青消息的瞬間，烏雲仿佛從頭頂盡數散去，整個人都平靜下來。
專車緩緩在面前停下，簡映然拉開後座門進去。
待車子駛離，戳開照片，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的高中語文書。
這個時候，柏弦青在老宅收拾東西。
簡映然回到家，立馬飛奔上樓，打開書櫃，找到柏弦青的物理書，同樣拍照片發給他。
柏弦青從來不給書包書皮。
雖然平整沒有褶皺，但畢竟使用痕跡很明顯，每頁都寫滿了字，看起來略顯陳舊。
簡映然躺在床上，把書抱在懷裏，仔細回想，拿到時的心情。
語文書是她讓柏弦青随機抽取的，而物理書，是柏弦青主動給她的。
那是柏弦青最愛的課，意義非凡，好好保存它的使命在腦海根深蒂固，幸而，她保存得還算不錯。
簡映然把書舉起，翻開一頁。
除了柏弦青清隽的簽名，沒有任何多餘的字。
又翻了幾頁，她以欣賞的目光審視書頁上的筆記。
忽地，有張紙從裏面掉出來，薄薄的一張，對折，落在她的臉上。
簡映然放下物理書，把紙攤開，上面寫了四行數字。
100214，930702，543127，861537。
是柏弦青的字跡。六位數，像極了某種密碼。
手機鎖屏，銀行卡賬戶，家裏保險櫃，或者電子門鎖。
柏弦青當時給她的時候，應該沒注意。
不知道他現在還用不用得上，簡映然拍了張照片給他發過去。
【簡映然】：在你物理書裏找到的。
【柏弦青】：剛剛？
簡映然給予肯定的回答，柏弦青的新消息很快彈出。
【柏弦青】：我把書給你之後，就壓箱底了，再也沒翻開過。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簡映然立刻解釋。
【簡映然】：那不叫壓箱底，是給予它最大程度的保護，防止外界黑暗勢力将它染指。
柏弦青發來一串省略號。簡映然繼續道。
【簡映然】：你應該慶幸我現在才看到，不然半夜翻牆撬你家保險櫃，你都沒地方哭。
柏弦青發來微笑的表情。
【柏弦青】你撬不開的，因為它根本不是密碼。
簡映然發了個問號過去。
柏弦青說是個謎題，如果她畫圖畫累了，可以換換腦子，把它解開。
這意思是，紙是他故意放在書裏的？
正思忖着，柏弦青發來新消息，把她思緒勾過去。
【柏弦青】：老宅東西已經搬空，你随時可以過來量房。
【柏弦青】：鑰匙我放在隔壁李叔家的信箱裏。
手上還有一堆事沒做，簡映然不再耗費腦細胞去猜測，數字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把紙條放回物理書，做量房前的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帶着工具過去，忙到中午才收工。
畫好草圖回去繪制成CAD，做出詳細預算，和柏弦青約好周三晚上簽訂設計合同。
地點選擇半島。因為她要等柏弦青下晚自習，這裏比較方便。
晚上九點半，簡映然讓小謝先回去，由她來收門。
給客人結完賬，她拿起紙杯，選了幾串關東煮，不一會兒，柏弦青騎着山地自行車，經過落地窗，在車位上穩穩停住。
簡映然是看着柏弦青推門進來的，手裏拿着一小束花。
包裝精致的淺紫色郁金香，遞給她。
簡映然數了數，共十一朵，猶豫着要不要接，仰頭看向他。
“你在來的路上，是不是碰到賣花的老奶奶，你想讓她早點回去休息，買下最後一束，又不知道送給誰，順路帶過來給我。”
柏弦青不解看她：“你是怎麽腦補出來的。”
簡映然：“前陣子追了個偶像劇，女主收到男主送的花，本來挺開心的，男主這麽解釋之後，女主心比北極的冰川還要涼。”
柏弦青把花塞到簡映然手裏：“沒老奶奶，不是順路，我中午花店訂的，來之前剛取。”
簡映然“噢”了聲，聽他繼續道：“我是個有人情味的甲方，簽合同的儀式感給你拉滿。”
簡映然抱着花束欣賞：“所以，這是甲方送給乙方的花。”
柏弦青予以肯定的回答，她的眼底閃爍着璀璨的星芒：“我第一次收到哎。”
柏弦青：“作為交換，乙方能不能請甲方吃份關東煮，甲方現在好餓。”
簡映然：“等着，立馬給你安排。”
簡映然拿起紙杯，取出煮串，淋上湯汁遞過去。
怕柏弦青不夠，又幫他熱了一只雞蛋火腿三明治。
一塊坐上高腳凳，簡映然把花束放在吧臺上，玻璃窗作為背景，拍了張照片。
等柏弦青把東西吃完，才開始處理正事。
簡映然打開背包，取出兩份打印好的合同。
她和柏弦青面前各一份，緊接着給他遞了支簽字筆。
打開手機播放選了首《好日子》，按下播放鍵。
喜慶的樂聲響徹整個空間。
簡映然挺直背脊，清了清嗓子，注視柏弦青。
“今天，在這樣偉大的時間裏，我們相聚于此，開展簽約儀式。”
“柏先生，請和我分享一下您此刻的心情。”
簡映然找了宣傳單，卷起來當作話筒，遞到柏弦青唇邊。
柏弦青配合着開口：“以前我做夢都不敢想，能和這麽優秀的設計師合作，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共同努力，把空白劇本譜寫出新的一頁。”
簡映然豎起大拇指，柏弦青反過來把問題抛給她。
簡映然托腮，陷入沉思：“以前簽合同都是在會議室裏，我和甲方面對面坐着，旁邊還有老板，緊張得要命。別說放歌，我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
“而面對着你，會比較輕松，感謝柏先生的信任和擡愛，請您期待，我交出的答卷吧。”
掌聲響起，雖然只有柏弦青一人，但是對簡映然而言，已經足夠。
合同是他們都看過的。
柏弦青在末頁簽上自己的名字，遞過去給她。
“做過那麽多項目，還是會緊張。”
合同交換，簡映然回答：“裝修這種事情，哪怕前期設想得再好，到現場終究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也是怕自己會辜負客戶的期待，所以每次開工前，我都會先把心态調整好，這樣去了現場，才能認真細致把控好每個環節。”
“我們家這套，你可以當成試驗品。”
柏弦青再度低頭簽名，“創業的第一個項目，摸索着前進，不管是我爸媽，還是我，都會陪着你。”
暖意蔓延，簡映然伸手，放在他面前。
“柏弦青，合作愉快。”
柏弦青彎唇，也把手伸過去，和她交握。
“合作愉快。”
——
合同簽完，簡映然一刻也沒閑着，投入方案設計中。
一周後，她前往四季雲景，向溫敏芝和柏敬山做彙報。
知道她要來，溫敏芝早就把水果和點心準備好。
水果切成塊，做成精致的擺盤，點心是她親手烤的牛角包和葡式蛋撻。
簡映然受寵若驚，向溫敏芝道謝。
在她慈愛的目光注視下，吃了兩片水果和一個葡式蛋撻。
簡映然和溫敏芝一塊來到客廳。
“以前我就特別羨慕柏弦青，每頓都能吃到您做的熱飯熱菜。”
溫敏芝盛情相邀：“你以後沒飯吃，也可以來我家，和林帆一樣，不過多雙碗筷的事，還能陪我聊聊天，解解悶。”
客廳裏有投影儀，簡映然從背包裏取出筆記本電腦連接上去，聽溫敏芝繼續道：“剛懷孕的時候，我特別想要個女兒，當貼心小棉襖，奈何沒有受到命運的垂簾，生了弦青。”
“女兒也不一定貼心。”
簡映然陷入自我反省，“像我就沒有好好陪我爸媽，挺愧疚的，柏弦青至少還能在您身邊，經常能見到面。”
“我一直都覺得，男孩子有理想有抱負就該出去闖，所以不知道弦青在身邊，是好事還是壞事。”
溫敏芝欲言又止，恰逢柏敬山從書房裏出來，火急火燎地。
“小簡，你幫我看看，我的手機怎麽突然連不了網。”
簡映然放下筆記本電腦，接過手機很快發現端倪。
“您開了飛行模式，按這裏就可以把它關掉。”
柏敬山恍然大悟“噢”了聲，忍不住抱怨：“上個禮拜，我手機壞了，弦青給我買了只新的。現在的手機太智能了，不考慮我們老年人的感受，我還是覺得以前按鍵的比較方便。”
簡映然把手機還給柏敬山：“等我有空，給您畫個使用說明書，學起來不難的，而且特別有樂趣，能見識到很多新鮮的玩意兒。”
“真的啊。”
柏敬山的興趣被勾起來，“那我到時候，一定要好好琢磨。”
簡映然邀請二位長輩，在沙發上坐下。
示意他們看向投影屏，拿起翻頁筆做介紹。
先是總體概況，再到分區設計。
期間，溫敏芝和柏敬山也提出自己的想法，簡映然和他們進行頭腦風暴，又爆發出新的火花。
當然，回去以後，她也額外把PPT和方案給柏弦青發了一份。
于是，深夜時分，倆人就兒童房的問題展開讨論。
簡映然登着電腦版微信，敲擊筆記本鍵盤。
【簡映然】：不确定你會有兒子還是女兒，我就用了淺原木色，男女都可以住，而且很溫馨。
【簡映然】：樹屋有了，秋千和滑梯也有了，是不是你理想中的烏托邦世界。
柏弦青的消息很快回來，給予高度肯定。
【柏弦青】：我看到過一句話，設計師都是神筆馬良，果然不錯。
【柏弦青】：有沒有那種試住服務，戴上VR眼睛，能夠身臨其境，立刻體驗。
【簡映然】：有啊，V我五十，告訴你如何解鎖。
柏弦青真的給她發來一個紅包。
不過，簡映然沒收，笑着回他。
【簡映然】：在夢裏，晚安。
——
老宅正式開工，在四月初。
簡映然翻看黃歷，和溫敏芝定下一個良辰吉日。
早上還是烏雲籠罩，他們抵達老宅之後，太陽鑽出雲層，驅散陰霾。
湛藍的天空清新透亮，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青草芬芳。
按照傳統，要舉行開工儀式。
柏弦青在上課，簡映然和二位長輩參與，拍了個小視頻，給他發過去。
柏弦青結束上午的課程，回到辦公室，捏了捏眉心。
稍作想休憩，從抽屜裏取出手機，把視頻打開。
一張桌子，上面蓋着紅布，擺放象征吉祥寓意的物品。
牆上挂着“開工大吉”字樣的橫幅。
簡映然、溫敏芝和柏敬山，每個人手裏拿着一個禮炮。
吉時到，他們同時拉響，彩帶四散，吉祥又熱鬧。
畫面定格，柏弦青注視簡映然良久。
她身穿大紅色外套，戴着同色系貝雷帽，和氛圍十分應景。
笑容明媚燦爛，比屋裏灑進來的陽光更溫暖，更動人。
依依不舍，将視線從她身上挪開，柏弦青按動手機鍵盤。
【柏弦青】：在我爸媽身邊，你融入得毫無違和。
【小簡女士】：敏芝姐也這麽說，她覺得我才像親生的，還問我願不願意做她的幹女兒。
柏弦青微微皺眉。
【柏弦青】：你同意了？
【小簡女士】：沒有，所以我喊了她“姐”。
柏弦青松了口氣，晚上去四季雲景吃飯，聽溫敏芝說起下午監工的經歷。
“今天的項目是砸牆，我一直以為，拿個榔頭直接砸就可以了，師傅們似乎也準備這麽做，可小簡卻要求他們先切割再砸，問她為什麽，她告訴我，這樣砸出來的牆面才平整。有些地方需要補齊，她也特別仔細地觀察，不放過每一處，都和師傅們指出來。”
柏敬山補充：“屋子裏粉塵多，小簡給我們準備了口罩。我和你媽待了半個小時，她就把我們趕出來了，擔心你媽腰傷複發，讓我帶她回來休息。”
柏弦青微菀，衍生出幾分自豪。
反觀溫敏芝，單手托着下巴，嘆氣聲接連不斷。
柏弦青問她怎麽了，溫敏芝的口吻略帶遺憾。
“我好喜歡小簡，長得好看，性格又好，貼心懂事，總是喜歡為別人着想，可是她拒絕了我，不願意給我當幹女兒。”
柏弦青夾起一塊可樂雞翅，好奇道：“那她有沒有說，為什麽要拒絕您。”
“說了。”
溫敏芝一邊舀着老母雞湯，一邊回答，“如果我是她幹媽，你就是她幹哥哥，她覺得很奇怪。”
“不止奇怪，而且涉及到倫理道德問題。”
柏弦青斬釘截鐵，“就算她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溫敏芝托着下巴，看向柏弦青。
柏弦青餘光落過去，只見她把玩着發梢，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擡頭，他茫然的目光和溫敏芝在半空中相交。
像是撥開雲霧見到了光明，溫敏芝滿懷期待。
“既然你這麽說的話，不如努努力，讓小簡給我當兒媳婦。”
柏弦青吃着生菜，還沒來得及回應，溫敏芝說出自己的理由。
“你看啊，你們是高中同學，認識十三年，知根知底。我和你爸喜歡小簡，小簡說她爸媽，對你評價也不錯。你們俊男靓女，外形登對，而且我上次看你倆坐在一起，氣場很合，也聊得來，更重要的是，你從來沒在我們面前提過別的女孩，她是唯一一個，我不信，你對她沒想法。”
柏敬山放下筷子，似是有所顧慮。
“可是小簡說，她暫時不想戀愛，以事業為重，咱兒子也是。”
溫敏芝擺擺手，窺破天機的模樣。
“你還真信啊，這都是他們怕長輩催婚，搪塞的說辭。”
話音落下，溫敏芝腦海裏産生無數撮合的方案，忙不疊告訴柏弦青。
“你工作忙，沒太多機會和小簡見面，我來給你們創造機會。”
“周末一起去逛個公園，吃飯或者看電影，聊聊人生，暢談理想，多浪漫啊。”
“我也可以隔三差五，把她到喊來家裏吃飯，你下廚，想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
柏弦青看了眼時間，迅速吃完最後兩口飯。
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卡其色風衣穿上。
“來不及了，我要趕回去上晚自習。”
柏弦青站在玄關處換鞋。
溫敏芝走到他面前，厲聲道：“柏弦青，你剛剛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叫全名往往代表着事情比較嚴重。
柏弦青按住溫敏芝的肩膀，耐着性子予以安慰。
“您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身體養好，而不是操心這些。”
“你這榆木腦袋，什麽時候能開竅。”
溫敏芝無奈，“小簡這麽好的姑娘，還愁找不到男朋友啊，放你面前，不懂得珍惜，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柏弦青沒吱聲，繼續穿鞋。
溫敏芝低頭看去，一臉嫌棄。
“這麽大的人了，鞋子都能穿反。”
“被您吓的。”
柏弦青笑着，趕忙把鞋子換過來，“我就說，怎麽穿着擠腳，一點也不舒服。”
找女朋友的态度一點都不積極。
溫敏芝也懶得管他：“算了，當我沒說，你自身自滅，孤獨終老吧。”
“敏芝姐。”柏弦青喊道。
溫敏芝回到餐桌邊坐下，頭也不擡：“誰是你姐，別和我套近乎。”
“我和小簡不勞您費心。”
柏弦青單手握住門把手，腦海中浮現那道清麗的身影，目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下個瞬間，他堅定的聲音回蕩在溫敏芝耳畔：“我喜歡的人，我會自己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