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11】
婚宴結束，簡映然和柏弦青一塊走出宴會廳。
宋渺和王子濤喊他們過去拍照，巨幅海報前，伴随着“咔嚓”一聲，四人合照定格。
婚車隊把他們送到酒店便離開。
簡映然還在想要怎麽回市區，宋渺說道：“我們包了大巴，你和柏弦青去停車場找我舅舅，他在的那輛就是。”
新人和雙方父母還有瑣事要忙，簡映然和柏弦青前往露天停車場。
宋渺舅舅站在大巴前朝他們揮揮手，簡映然跟着柏弦青上去，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周圍都沒人，很安靜。
柏弦青問她是要靠窗還是過道。簡映然選擇前者，坐好後系上安全帶。
平白無故撿了個漏，她望向車窗外，直到現在都有些懵。
“我沒有用手機殼的習慣，你又是剛需，拿這個獎正合适，不需要有任何思想負擔。”
她領完獎，從臺上下來，柏弦青如是說。
但終究是贈與，根本做不到心安理得接受。
大巴緩緩使出婚禮公園。
太陽躲進雲層，天色陰沉下來，柚山被籠罩在缭繞的雲霧中。
這片，簡映然是第一次來，幀幀畫面，在她眼裏都是新鮮的。
許是看她欣賞得入神，柏弦青順着她的視線望向遠處湖水。
“等天氣再暖和一點，大概四五月的時候，月見草、小雛菊、鳶尾都會成片長出來。每到周末，湖邊會有不少人過來露營，支起帳篷，吃着燒烤，還有樂隊演出，挺熱鬧的。”
車子再往前開，經過一條水街。
木棧道蜿蜒曲折，屹立湖面之上，搖橹船和快艇按照類別成排停靠在岸邊。
“這邊養殖的大閘蟹，全國都很有名，去年還獲得過評選金獎。”
聽柏弦青這麽介紹，簡映然把手機裏的照片找出來給他看。
“我爸給我寄過，每只個頭都很大，肉質鮮美，蟹黃肥厚，請同事吃，她們也都說好。”
“确實。”
柏弦青看向照片，點了點頭，“北方應該見不到這樣的。”
簡映然擡手指向湖面，輪廓模糊，看不真切。
“那邊的建築是什麽。”
“不是建築，是船，體量比較大的那種，用作水上餐廳。”
柏弦青回答，“來這邊，都會坐着快艇去船上吃飯，欣賞湖光山色。”
除此以外，還有森林公園、水上集市。
車一邊開，柏弦青一邊介紹：“不止柚山，方山也開發得不錯，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去方山春游，上山的石子路踩得腳疼，現在重新修過了，都是柏油路，車也能開上去，很方便。”
“你知道我對方山印象最深的地方是什麽嗎？”
簡映然自問自答，“那邊的蚊子好大只，就算塗了驅蚊噴霧也沒什麽用，再也不想去了。”
“那就不去。”
柏弦青溫和的聲音在簡映然耳邊摩挲，“這幾年栾市變化很大，玩的地方也比以前多。”
“慚愧。”
簡映然輕嘆，“我還是只去了萬恒廣場。”
柏弦青：“初幾去的。”
簡映然回他初一，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他回應的口吻有些許遺憾。
“那天林帆喊我，我嫌人多就沒往外面跑，在家裏睡覺。”
他帶的是畢業班，簡映然不用細想，都知道有多辛苦，有時間自然要好好休息。
過了柚山，在鎮上開了二十分鐘進入市區，車輛和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簡映然還記挂着抽獎的事，剛好宋渺發來消息，推薦了幾款店裏她認為不錯的手機殼。
和宋渺聊完，簡映然問柏弦青之後的安排，柏弦青想了想告訴她：“先去驿站取兩份快遞，回家把衣服鞋子洗了，晚上去我爸媽那邊，叔叔嬸嬸過來吃飯，讓我給堂妹輔導高一物理。”
他在很認真和她分享行程，簡映然也聽得認真。
“那明晚呢。”她又問。
“明晚。”
柏弦青頓了頓，“暫時沒想好，可能看書，也可能寫教案，準備下學期的課。”
“不管做什麽，飯總是要吃的。”
簡映然打開美食app，手機遞到柏弦青面前，“我閨蜜推薦這家自助，兩個人團購比較便宜，要不要去。”
這家柏弦青去過，确實不錯。
他轉頭面向簡映然，看破一切的口吻：“還人情，所以請我。”
柏弦青的洞察能力，簡映然是服氣的。
她合理懷疑，站在教室後門偷窺學生這種事，他沒少做。
“我承認，上一秒的确是這麽想的。”
簡映然莞爾，“但現在，更樂意和老同學敘敘舊。”
柏弦青感受到一絲欣慰：“如果是這樣，不接受顯得我不近人情。”
那他就是同意了。
簡映然把團購券買了，忽然想起什麽：“诶，你是單身吧？”
柏弦青：“抽獎券都給你了，還問這種問題。”
聽他這麽說，簡映然也覺得自己唐突了，趕忙找補：“我就是想再确認一下。”
“是單身。”
柏弦青肯定道，而後看向簡映然，聲音悠悠，“并且沒離過婚。”
被死去回憶攻擊的簡映然：“……”
——
第二天中午，柏弦青去老宅吃飯。
山地車在院落停好，他拎着購物袋走進去，放在沙發上。
溫敏芝去鄰居家借生姜，柏敬山在二樓書房研習書法。
柏弦青過去和他打了聲招呼，下樓的時候，溫敏芝回來，母子倆面對面撞了個正着。
“你這衣服什麽時候買的，怎麽沒見你穿過。”
溫敏芝打量着柏弦青，白色長款風衣內搭白色針織衫，“別說，一身白還挺好看。”
“來之前去了趟商場。”
柏弦青和溫敏芝一塊來到廚房，“這不是快要開學了，新學期新面貌。”
溫敏芝把生姜洗淨：“那你留到開學那天再穿啊，白色可不耐髒。”
柏弦青不以為意：“注意點就行。”
午餐吃完，一場大雨落了下來。
柏弦青站在窗邊，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窗沿。
溫敏芝在午睡，柏敬山在看電視。
見這雨沒有停的意思，柏弦青走到客廳，在柏敬山身邊坐下。
電影頻道正放着一部愛情片，男女主接吻的畫面持續數十秒。
柏弦青拿起茶幾上的水杯，詫異道：“您愛看這個啊。”
“這部片子讓我想起和你媽年輕的時候。”
柏敬山說，“我和她表白，她拒絕了我，後來我出國，她給我送行，抱着我嚎啕大哭，說會等我回來，非我不嫁。”
父母早年是自由戀愛，這事柏弦青知道，不過細節了解得不多。
“所以，媽拒絕，是為了試探您的真心？”
柏敬山“嗯”了聲：“你媽後來告訴我，如果我表白第二次，一定立刻答應。但是你爸我，心高氣傲，都被拒絕了，怎麽可能再拉下臉。”
震動傳來，柏弦青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媽也是沒想到，失算了。”
微信上有家長發來消息，柏弦青低頭按動觸屏鍵盤，聽見柏敬山問：“你嬸嬸說的那件事，你怎麽考慮的。”
昨晚叔叔嬸嬸帶着堂妹暖暖過來吃飯。
暖暖物理考了三十分，柏弦青給她講試卷，一直到十二點。
離開前嬸嬸提出，希望暖暖下學期住他那邊，一來離一中比較近，二來想讓他盯她學習。
“我拒了，早上給她打過電話。”
柏弦青回答，“我說我沒時間，建議她給暖暖報個補習班。”
“拒了就好。”
柏敬山松了口氣，“我還擔心，你礙不開面子，把自己累着。”
柏弦青回他“不會”，柏敬山繼續道：“就三天假了，好好休息，其他事別操心。”
屋外的雨仍舊下個不停。
簡映然那邊沒消息，看樣子并不打算取消敘舊局。
“爸。”
柏弦青喊道，“晚上約了朋友吃飯，把你車借我。”
——
關于要不要取消敘舊局，簡映然有些猶豫。
想取消是因為天氣，不想取消是因為行程既定，改來改去，未免太折騰。
她在卧室裏踱步，末了，從錢包裏取出一枚硬筆。尚未抛出，收到柏弦青發來的消息，說要開車來接她。
既然如此，簡映然也沒什麽好猶豫了。
五點和柏弦青在禦水灣門口碰頭，坐上他那輛黑色奔馳SUV。
簡映然在副駕系好安全帶。
柏弦青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将車子駛上城市大道。
車裏的香薰很好聞，淡淡的橙香混合着檸檬香。
簡映然打算過會問柏弦青要鏈接，給簡懷舟也安排上，卻聽見他說：“中午跟我爸借車，說要接個朋友，我爸問男的女的，我說是個姑娘，他毫不猶豫，把車鑰匙丢給我。”
原來，柏弦青是借車來接她的。
心底泛起淺淺的漣漪，簡映然看向柏弦青的側臉：“如果是個男的呢？”
柏弦青脫口而出：“他會讓我打車或者坐公交。”
“那還是我面子比較大。”
簡映然輕笑，話鋒一轉，“你平時上班也不開車啊？”
柏弦青輕“嗯”，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
“我住一中對面，上班隔着一條馬路，只是偶爾給我爸當司機。”
這麽近，幾步路的事，那确實沒有開車的必要。
簡映然“噢”了聲，又聽見他說：“你應該想不到，我到現在都騎着高中買的那輛自行車。”
簡映然從腦海中調出畫面，是輛黑色的山地自行車。
柏弦青和她講過，這車能變速，特別好騎，現在看來，質量也相當不錯啊。
顧宜推薦的自助名叫“炙味”，位于栾市另一個商圈悅城天地。
悅城天地地下停車場，柏弦青把車子停穩。
簡映然從車上下來，和他一塊前往電梯間，忍不住誇贊：“柏弦青，你開車還蠻穩的。”
柏弦青按下電梯上行按鈕：“我媽也這麽說，她坐我爸開的車容易暈，坐我開的就不會。”
簡映然沒忘記好聞的味道：“回頭幫我問問叔叔，用的哪個牌子的車載香薰。”
柏弦青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微信：“我現在就幫你問。不過這個點，他應該在和鄰居下棋，不會回得很快。”
簡映然：“沒關系，我不急，你也別催他。”
電梯門打開，柏弦青扶着門框，讓簡映然先進去，自己緊随其後。
炙味在四樓，簡映然提前打電話預訂，通過玻璃門，服務員把他們帶到落地窗邊的預留位。
雖然天空不作美，這裏卻依舊人滿為患。
店裏裝修清新雅致，暖黃燈光照射，整個空間亮堂堂的。
落地窗外是古典園林小景，夜幕深邃，雨水模糊了視線，只見幾盞園燈輕輕搖曳。
為數不多的沙發座椅，寬敞舒适，簡映然脫下外套，連同單肩包放置一旁。
這家自助是點餐制的，服務員先過來核銷券碼，在桌上放下一個平板電腦用于點餐。
簡映然把平板遞到柏弦青面前，示意他先點。
柏弦青也沒和她客氣，低着頭滑動液晶屏幕。
簡映然托着下巴，注視那雙好看又修長的手。
緊接着，注意力轉移到他的白色風衣上，發現了什麽，目光聚攏。
“你的衣服——”
簡映然欲言又止，柏弦青擡頭看她。
“今天剛買的，是不是還不錯。”
簡映然一直都覺得他是行走的衣架，穿什麽都好看。
“是挺不錯的。”
她目不轉睛注視柏弦青的肩膀，眉頭微微蹙起。
下個瞬間，擡手指過去，小心翼翼提醒：“但是上面的吊牌晃得我眼睛疼，能不能把它摘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