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發展
發展
對洛凝這個評價, 她貌似也反駁不了。
就這幾天的接觸來看，在沈深庭眼裏，自己大概是有點奇怪。
這都很難解釋, 主要自己的成熟穩重都沒在他面前展現出來。
關了手機屏幕, 顧栀泠得準備上午的訓練。
從團長辦公室回來，琴室已經零零星星坐了人。
門開合的聲音讓幾道視線彙聚到她身上，低低細語驟停。
第二排的女生先開口，“顧老師，早上好。”
“早。”
顧栀泠伸手去纏桌子上的膠布，垂着頭, 很快, 室內響起紛亂錯雜的琴音。
快到新年了，大家狀态都挺懶散，等着月末的假期。
一上午, 她帶着團裏的小姑娘們練了幾首之前的合奏曲目, 來來回回掃着弦。
指尖的玳瑁輕輕相碰，發出清脆聲音，旁邊, 屏幕亮了一下。
顧栀泠沒理，打算先跟着她們把後面的彈完。
這行就得平心靜氣。
上大學那會，洛凝說過，第一次見她是在學校演奏會上，以為顧栀泠挺難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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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過去，她像是那種氣質好, 話少的人。
後來接觸久了, 發現她就在練琴這一件事上能沉下心。
直到中午，教室裏才恢複安靜。
戚瑤她們先一步去吃飯, 顧栀泠坐在筝前，順勢撈過手機。
一小時前，是陸晚意發來的消息，說她和顧彥已經回了海城。
【陸晚意】：中午有時間嗎？
【陸晚意】：你哥要請客吃飯。
【顧栀泠】：剛才訓練，你們在哪呢？
【陸晚意】：在你們團門口。
下意識的，她往窗邊看了眼，街道喧嚣，随即，顧栀泠收回目光。
揪着指尖上的膠布，顧栀泠起身，拿過架子上的大衣外套。
元旦前後，天兒漸漸涼下來，冷風蕭瑟，沒有停歇跡象。
一層樓的人都去吃午飯了，室內氛圍靜谧。
推開門，頭發被灌進裏面的風吹亂。
馬路對面，黑色路虎車的窗戶降下，副駕駛位置的陸晚意朝她招手。
耳邊的喇叭聲匆匆飄過，她往那個方向跑了兩步。
“坐後面吧。”順着打開的窗戶，陸晚意朝她笑了下。
車門開合聲戛然而止，顧栀泠靠在後座的椅背，雙腿交疊。
手搭在車門邊，顧栀泠的聲音懶洋洋響起，“你們是剛從林城回來？”
陸晚意在前面回過頭，“嗯，上午去爸媽那邊坐了會。”
中午時段，路況有些堵。
顧彥握着方向盤，冷不丁開口：“旁邊有給你帶的東西，回去再拆。”
“難為你還記得自己有個妹妹。”顧栀泠撩開袋子看了眼，沒直接動手拆封。
“顧栀泠，看我下次會不會再給你買東西。”
當事人噘噘嘴，沒在意他這話。
兄妹兩個人從小到大就這麽相處，顧彥也就是嘴上說說，該想着她的時候，還是落不下顧栀泠那份。
旁邊，陸晚意接過話茬。
“對了阿栀，今天回去聽爸媽說，沈深庭也得來過新年？”
“啊？”
她怎麽不知道？
看這架勢，二老是真把沈深庭當成未來女婿了。
有時候顧栀泠覺得，自己對沈深庭生出的些好感，也源于這些年的潛意識。
她大概也有點分不明白喜歡的感覺到底真假，這些年就說着，自己對沈深庭也上心了。
路遇紅燈，顧彥拉下手剎，從後視鏡看她的表情，“你不知道？”
他們兩個不是在談戀愛嗎？
看着像不熟。
“知道，”顧栀泠下意識清清嗓，視線往窗外移，企圖逃避她哥的目光，“最近忙，忘了這事。”
話畢，車停在紅燈前。
顧彥微微側目，從後視鏡看她，“怎麽也得上點心，我聽你二哥說，他現在也沒有回紐約的打算。”
聞言，顧栀泠在心裏嘀咕，那也是為了工作，和自己沒什麽直接關系。
“嗯，是打算在海城多待一陣。”
她的臉沒移回來，目光中是排排經過的路燈柱杆。
顧栀泠一直覺得，他這人在哪其實不影響對自己的感情。
怎麽看，沈深庭都不像是能在短時間內喜歡她，顧栀泠自認為也沒這麽大魅力。
車子在一處淮揚菜館門口停下，這是國慶後新開業的店，顧栀泠那會忙着演奏會的事，也沒來得及嘗一次。
聽團裏人說，這家松鼠鳜魚做得不錯。
跟在他們夫妻兩個人後面下車，顧栀泠擡手甩上門。
冷風迎面襲來，吹着她臉頰的碎發，擡手別了別，拎着包往門口走。
顧彥訂了樓上的包間，服務生跟着撤了幾套不用的餐具。
室內，暖風充溢。
顧栀泠脫了外套搭在旁邊衣架上，撐着下巴，視線掃過單子。
她沒跟顧彥客氣，一連點了幾個菜，後者也沒多說什麽，淡淡目光落在自己妹妹臉頰，擺擺手，示意旁邊的服務生去上菜。
“元旦以後你們還回林城嗎？”顧栀泠交疊雙腿，肩膀靠在椅背上，端着杯水喝了口。
視線緩緩擡起，幾秒後，陸晚意忽然出聲：“想着在這邊多待幾個月，等過完春節再看吧。”
緊接着，顧彥在旁邊跟着應了聲“嗯”，靜靜幫自己老婆添茶。
結婚幾年，他們感情一直挺好。
等上菜的工夫，顧栀泠的指尖敲着手機屏幕，清脆的聲音并不規律。
沉思一陣，顧栀泠順勢拿起手機，翻着微信通訊錄，單手撐着下巴，在沈深庭的名字上停了幾秒。
她一直想着剛才在車上的事。
其實這段時間，顧栀泠确實沒怎麽主動找過沈深庭。
沒什麽心思的時候好像怎麽說都無所謂，回頭看看，話裏有些假得尴尬，可要真有點喜歡了，偏偏就畏手畏腳。
她甚至不敢去翻以前的聊天記錄。
就像洛凝說的，內容大概挺清奇。
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有動心的一天，那開始就會收斂點。
也挺奇怪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她沒營養的微信消息，沈深庭也有了回複。
思來想去，顧栀泠突然發覺，好像在沈深庭身上，事情總有那麽多變數。
亮起的屏幕慢慢暗淡，顧栀泠輕“啧”了聲。
對面，顧彥的目光遞過來，以為她這是不耐煩，繼而道：“真得改改你這個脾氣。”
眼見，她顯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單手捏着茶杯，在桌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懶洋洋反問了句：“我什麽脾氣啊？”
她難道不是人見人愛？
顧栀泠被從小寵到大，好東西都是往她眼前送的，壓根沒追過人。
在林城那會，顧彥聽說的版本是，這段感情全靠顧讓花錢。
沈深庭是因為工作需要才留下來的。
之前見到洛聞舟，他這個當老板的也明确說過這點，海城這邊有個度假村的項目，想着讓他先做着試試。
總而言之，顧彥實在不覺得沈深庭對自己妹妹有什麽感情。
倒是顧栀泠這些年真挺念念不忘的。
輕嘆了口氣，顧彥收回目光：“算了，懶得管你。”
話畢，房間門打開，熱菜陸陸續續上桌，盤子落在玻璃上的聲音參差不齊，顧栀泠接茬的嗓音平平，“哥，每個人眼光又不一樣，沈深庭他就喜歡我這種類型的。”
顧彥笑了聲，挺好奇：“你什麽類型的？”
仔細思考過後，她由着自己胡謅，“十全十美型的。”
顧彥：“……”
陸晚意在旁邊陪笑，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妹妹，讓顧栀泠多吃飯，少說話。
當事人也沒客氣，嘗了一圈後，面對盛着食物的餐盤，她下意識咬着硬邦邦的筷子。
另一只手還是戳着屏幕，她和沈深庭的聊天框上多了幾串亂糟糟的英文字母。
顧栀泠按了挺長時間删除才清幹淨。
她來來回回糾結了很久，想着戀愛真是個挺麻煩的事。
顧栀泠從來沒有這麽猶豫過，她覺得自己都不灑脫了。
思來想去，顧栀泠還是覺得應該直接一點。
放下筷子，順勢直接拿過手機，她在屏幕上一頓敲。
【顧栀泠】：以後有事能不能跟我通知我一下？
許是午休時間，沈深庭并不忙，他回的挺快。
【沈深庭】：你指哪方面？
【顧栀泠】：聽我哥說，你新年要來和我們一起？
度假村辦公室內，沈深庭靠着椅背，想端起杯子的手往回縮了縮。
原來是這件事。
【沈深庭】：是不太方便？
新年這種節日，确實不适合有外人在場。
想到這一層，他又繼續回她。
【沈深庭】：這只是阿姨和叔叔的邀請，我當天可能也會有工作。
言下之意，他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顧栀泠】：很重要的工作？
【沈深庭】：可以推。
半晌，那邊都沒什麽動靜。
還握在掌心的手機震了一下，沒來得及放下，屏幕亮起。
【顧栀泠】：那你記得給我帶新年禮物。
展顏，沈深庭回了個“好”字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