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42
Chapter42
「Chapter42」平安夜的雪
林青妤神色一僵。
在仰臉對上陸修澤的眼睛之後, 面上粉飾太平的笑意也一點點的消失了。
是啊，他那樣聰明，他怎會猜不到她要說什麽。
“為什麽, 小妤？”
陸修澤定定看着她，一向淡漠的黑眸裏蒙上一層霧蒙蒙的郁色, 嗓音愈啞：“是我哪裏做的還不夠好？”
“還是, 你不再喜歡我？”
可她分明喜歡他的。
前日夜裏在巴塞羅那的酒店，她還勾着他的脖子, 笑意妩媚地叫他吻她。
她的唇舌與身體完全容納着他。
她在漆黑深夜裏, 完全為他盛開，綻放出明豔風情的一面。
那份愛意, 直白又濃烈。
還不到48小時, 怎麽就消失殆盡，走向這個結局。
陸修澤無法接受這個審判的結果。
林青妤自然也明白他的那份不甘, 喉間也有些幹澀, 她去牽他的手：“修澤, 我們還是去旁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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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澤垂眼, 看了看她握着的那只手, 視線又落向一旁的周應淮。
“是因為他？”
他語氣裏的難以置信，叫周應淮有些憋不住了：“怎麽, 抛棄你選我，是什麽很難以理解的事嗎？”
“我年紀比你小, 體力比你好，又和她是初戀，彼此知根知底的, 最重要的是我能去星城，每天都能陪在她身邊, 第一時間照顧她，你行嗎？”
陸修澤面色一沉，呼吸也重了。
林青妤感受到他繃緊的手臂肌肉，忙不疊拉住他：“修澤，你冷靜點，別和他一般計較。”
再看周應淮，她咬了咬牙：“這又有你什麽事，你給我消停點！”
“你偏心。”周應淮道：“分明是他先看不起我。”
陸修澤冷笑一聲：“一個厚顏無恥、毫無底線的男小三，哪裏值得人高看？”
周應淮一時氣結，卻又啞口無言。
畢竟他這一路無時無刻不停挖牆腳行為，的确沒什麽節操可言。
但“男小三”這個稱呼，具體來說，并不貼切。
小三起碼是被林青妤認可了，才能叫小三。他現在連個小三都算不上，頂多算個備胎一號。
想想還有些凄慘。
好在他也算苦盡甘來，熬到正胎退役了。
周應淮審時度勢一番，覺得這個時候還是閉嘴為好。
他也不看陸修澤，只看向林青妤道：“你們倆去一邊聊吧，我在這裏看行李，等你們聊完回來再說。”
嗯，雖然還沒正式上位，但也要表現出正宮該有的大度和體貼。
林青妤見周應淮這邊可算說了句順耳話，心裏暗松口氣，再看陸修澤，她道：“如果你不介意周應淮在場的話，我現在也可以給你理由。”
陸修澤沉默兩秒，到底不願讓周應淮聽到他們的私事。
松開行李箱，反手握住林青妤的手腕，拉着她往靠牆那片空曠處走去。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守着一堆箱子的周應淮眉梢輕挑，打開手機12306，開始搜索起上海回星城的高鐵票。
機場裏的空調開得很适宜，走了一波航班的旅客後，行李帶附近又冷落下來。
林青妤剛才本來還有些愧疚與不舍，被周應淮那麽一打岔，也冷靜下來。
垂在褲腿兩側的雙拳攥緊，她看向面前的男人：“陸修澤，我喜歡你。”
“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甚至無數次動過念頭，不然就和你結婚吧。而且都說女兒像爸爸，你長得這麽好看，如果我以後要個女兒，她一定也會是個漂亮的女孩兒。”
“可是……”
“可我現在才二十四，還很年輕，還沒做好步入婚姻的準備。”
“陸修澤，你很好，真的很好，尤其這趟旅行下來，我對你的感情明顯是更深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快樂很踏實。但也正是因為現在這麽喜歡你，我也能想象到一旦又回歸到之前的異地狀态，我們的感情又會在每天打卡報備式的聊天消息裏，在每天的視頻通話裏一點點消磨，一點點又變回之前的樣子。”
“與其在寡淡和不甘裏分開，倒不如在感情最濃烈時，盡興分手。”
雖然，也很不甘。
但就連月亮都有陰晴圓缺，這世上哪有處處圓滿的事。
“陸修澤，很高興認識你，也很高興能和你擁有一段美好的人生過程。”
林青妤深深吸了口氣，哪怕竭力克制了，再次擡眼，眼眶依舊有些泛紅：“來個離別擁抱？”
話音未落，那一直握着她手腕的大掌用力一帶。
她猝不及防就撞進了男人的胸膛裏。
他雙臂緊收，抱得很緊很緊，仿佛要将她揉入他的身體一般。
濃密頭顱也深深埋在她的脖頸，他熾熱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像是在隐忍着什麽，熱意仿佛熔漿，燙得她脖子都好似即将融化。
“陸修澤……”
她低聲喚他，換來的是更深的擁抱。
她心下發酸，也擡起手抱住他，臉埋在他懷中，輕輕阖眼。
要是時間能按下加速鍵多好，直接快進到她的二十八歲，那她就拉着陸修澤去領證了。
可她又無法自私的要求陸修澤：“不然你等我四年吧，等我玩夠了回來找你結婚。”
這話未免也太渣了。
而且對陸修澤太不公平。
“小妤，我不想和你分開。”
男人沉啞的嗓音自脖頸傳來，他鼻音略重：“別抛下我，好麽？”
林青妤心口好似被灼了下。
她不想的。
可當前這個情況，好像分手是最好的結果。
只要一想到旅行之前和陸修澤異地網戀的狀态，再對比現在這種密不可分、愛意濃烈的狀态，她更無法接受回到過去——
那段時間她內耗的也很嚴重。
隔着一塊屏幕，她在外頭，男友在裏頭，那種當電子寡婦的感覺實在太難熬了。
“不然這樣吧……”
林青妤輕輕推開男人的胸膛，從他懷裏擡起眼：“如果四年後，四年後你還單身，我也單着，咱們結婚吧。”
陸修澤濃眉皺起。
“我知道這話有點渣了，但我……”
林青妤抿了抿唇，想解釋，又覺得解釋就是在掩飾，幹脆木着臉擺爛道：“我就是這麽個不負責任的壞女人。”
“現階段我只想談戀愛，談那種心情不好，男朋友能在當天出現在我面前，陪我去吃火鍋撸串唱K發洩的戀愛。而不是那種心情不好了，在微信上得到兩句冷冰冰的文字安慰，或是點個外賣送個鮮花……陪伴，陪伴真的很重要。”
鮮花她能買，外賣她能點，她也不缺車子不缺房，談戀愛就是為了有個知冷知熱的帥哥互相陪伴。
陸修澤能給她鮮花、外賣、車子、房子，唯獨給不了她陪伴。
分離，是那樣的消耗生命啊。
“我真的受夠了異地戀。”
林青妤聽到她用最堅定的聲音如是說。
陸修澤看着她：“我說了，可以設法調去武漢……”
“愛情重要，面包也重要。”
林青妤道：“借用那句名言，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陸修澤，你一向是個理智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上海和武漢這兩個盤子，哪個更大更廣闊。”
這些話，他們在西班牙時也讨論過。
那時選擇了不了了之的沉默，現在卻已經到了不得不做出決定的時候。
“到這裏結束，大概就是我們這段感情最好的結果。”
林青妤道：“我知道現在你可能覺得很突然，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等回去之後，再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吧。”
說完，她深深看了陸修澤兩眼，轉過身。
“小妤。”
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林青妤腳步稍停。
她回過頭，對上陸修澤晦暗不定的黑眸：“分手後，你會和周應淮在一起嗎？”
林青妤怔了下。
這個事她倒是沒考慮過。
她下意識朝着不遠處看去，周應淮站在三個大行李箱前，正拿着手機往他們這邊看。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還握着手機，朝她揮了揮。
這動作叫林青妤想到前兩天在巴塞羅那的沙灘上，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朝她招手笑的模樣。
這傻子……
林青妤無奈，垂了垂眼，她也在心裏問了自己的一遍——
之後會和周應淮在一起麽？
承認吧，你也是喜歡的。
倘若他一直在身邊追求，就她那點淺薄的道德底線，她能招架得住？
林青妤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番，再對上陸修澤那雙仍舊等待答案的黑眸，她心緒起伏兩息，道：“我……我不知道。”
啊，太渣了。
她開始頭疼，繼續擺爛：“反正都已經分手了，你和我都是自由單身，我能談新的，你也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在陸修澤的目光下，她總是莫名的心虛。
但在周應淮的面前，她從來都是理直氣壯。
林青妤不再看身後的陸修澤，腳步匆匆地走向行李箱。
周應淮一看她這模樣，樂了：“分好了？”
林青妤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有點不爽，瞪他一眼：“樂什麽樂，就算和他分手，也沒你什麽事。”
她伸手去拿她的行李箱，周應淮連忙去攔：“別啊，我都已經看好回星城的高鐵票了。”
林青妤道：“你看你的，管我什麽事，我又沒叫你買。”
她推開周應淮的手：“讓開。”
周應淮不肯：“行李箱重，還有這麽多香薰蠟燭，你拖着多累。大不了把我當個工具人呗，我又不介意的。”
林青妤噎住，神情複雜地凝視着他。
周應淮：“……你這樣看我做什麽？”
林青妤抿了抿唇，“我把你當工具人，你真的不介意？”
“誰叫我欠你的。”
周應淮聳肩道：“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不，我的報應……呃，福報，我的福報就是你。”
林青妤被氣笑了。
剛要開口，陸修澤也走了過來。
看着周應淮拉着林青妤的行李箱，他面色灰暗，走上前，也拉住那個箱子，黑眸深深睇着面前的男人：“松開。”
周應淮眉梢一挑：“我和她說話，有你什麽事啊，前夫哥。”
世人常說女人的嫉妒很可怕，但男人刻薄起來，不遑多讓。
這一句陰陽怪氣的前夫哥，別說陸修澤了，就連林青妤都有些聽不下去。
“周應淮，你适可而止。”她略帶警告地橫他一眼。
周應淮：“……”
都分手了，還偏心。
他悶聲道：“他先松手，我再松。”
林青妤無語，看向陸修澤：“修澤。”
陸修澤回望她：“我不接受輸給這種人。”
周應淮皺眉：“姓陸的，你什麽意思。”
陸修澤神色冷淡：“字面上的意思。”
周應淮：“你是想打架是吧？”
陸修澤：“我怕你？”
林青妤：“……”
“你們倆都夠了！”
她擡手，同時推開兩個男人，又一把扯過她的行李箱：“你們不用争，也不用搶，為了你們倆的幸福着想，我一個也不選，一個也不要。天涯何處無芳草，祝你們早日覓得真愛，我一定給你們發個大紅包。”
說完，她頭也不回，拖着行李箱就跑。
真是頭大了。
萬一他們倆真在機場打起來，明天她一定要上新聞了。
她可丢不起這個人。
林青妤這邊想着三十六計跑為上策，但還沒跑多遠，身後就傳來兩道匆匆腳步聲。
她硬着頭皮往前，心裏默念，別回頭，別回頭。
但下一秒，還是被兩個長手長腿的高大男人堵在了路上。
林青妤：“……”
頭大。
尤其這兩個男人的外形本就惹眼，而行李區恰好又湧來一趟航班的旅客。
眼見越來越多的目光向他們這邊投來，林青妤臉龐發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佩服那些經典愛情電影裏的男女主角，到底怎麽做到在火車站、機場這種公衆場合擁抱，甚至是熱吻的，都不尴尬嗎？
“還有事嗎？”
她捏緊了行李箱扶手，盡量保持着冷靜：“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陸修澤看着她，語氣肅穆：“我不同意分手。”
周應淮也看着她，桃花眼微垂：“寶寶，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絕對唯你是從，跟定你的腳步不動搖。”
林青妤：“……”
怎麽又來二選一。
眼見着旅客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拿手機偷偷拍他們這邊，林青妤腳指都要扣地了。
鬼使神差間，腦中忽然蹦出和徐菲瞎扯淡時的一句戲言——
「大膽點，那些男的白月光朱砂痣一個不錯過，咱憑啥不能兩個都要？」
白月光……
林青妤看了看端正清隽、清清冷冷的陸修澤。
朱砂痣。
林青妤又看了看眉眼昳麗、亦正亦邪的周應淮。
不管了，反正她在他們倆心底的形象已經渣了，也不怕更渣。
“是，我承認，我對你們兩個都有感情，選了白月光會懷念朱砂痣，選了朱砂痣又會惋惜白月光，無論選誰，都有遺憾。”
深吸一口氣，她擡起眼：“我能同時談兩個男朋友嗎？”
話落，機場周遭的喧嚣都似乎“哔——”一聲消音。
世界戛然靜止，只剩他們仨，目光交錯着。
林青妤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聒噪心跳。
腦子裏一個聲音在尖叫，你瘋了啊，真瘋了啊！
另一個聲音在擺爛，管他的，說就說了，最壞結果就是他們倆甩臉走人呗，那不正好也落個清淨。
兩個男人明顯也怔住了。
趁着他們倆沒反應過來，林青妤道：“不然我就全選，不然我就一個不選，你們自己考慮吧。”
明明是他們兩個不肯放手，憑什麽她要做那個糾結痛苦的人。
既然這道題難解，那就把問題抛給他們好了。
這樣一想，林青妤霎時靈臺通透，心胸遼闊，拖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跑了。
-
三個小時後。
上海回星城的高鐵上。
徐菲：「我靠我靠我靠，你真的那樣說了！？」
Lin：「不是你鼓勵我那樣說的？」
徐菲：「姐們是口嗨啊，沒想到你真的這麽勇。」
徐菲：「respect.抱拳/抱拳/抱拳/」
Lin：「………」
Lin：「狗頭軍師，本官今日便要鍘了你！」
徐菲：「大人刀下留人，容微臣再辯上一辯。」
Lin：「說。」
徐菲：「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其實就像我之前說的，無論是周學長還是陸總，他們倆擱在現在的婚戀市場，妥妥的優質男。最重要的是，這兩個都對你有感情，周學長還為你守身如玉這麽多年……」
Lin：「說重點。」
徐菲：「咳，重點就是，你選哪個都不虧，但你選哪個都覺得對另一個不公平。」
徐菲：「那就繼續回歸單身，等着下一個真命天子的降臨吧。」
Lin：「唉，但我真的挺想和陸修澤結婚的。」
Lin：「不然等他六十歲退休了，我和他來段夕陽紅吧。」
Lin：「老頭好，老頭有低保。」
徐菲：「哈哈哈哈哈哈神金啊你。」
過了好一會兒，徐菲才發來下一條消息。
徐菲：「小妤，你還好嗎？」
高鐵靠窗的位置上，林青妤低頭，指尖抹掉那滴落在屏幕上的淚水。
Lin：「還好。」
可是，心髒為什麽這麽疼呢。
上一次這麽難受，還是和周應淮分手。
那一天她坐在前往鄉下的城鄉公交車上，眼淚也是這樣，啪嗒一整顆落在了手背上。
她在心裏罵，周應淮混蛋。
可現在她心裏想，林青妤混蛋，別掉鱷魚的眼淚了，這是你自己選的，不是嗎。
落子無悔。
她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再往後看，日子是朝前過的——
何況她能用七年時間漸漸淡化周應淮帶給她的影響，同樣也能漸漸淡化對陸修澤的喜歡。
要相信時間的強大力量。
-
12月21當晚，林青妤拖着個大行李箱，出了高鐵站。
林父來接她，邊提着行李箱放進後備箱，邊問：“怎麽今天就急着回來了，不和小陸多待一天？”
林青妤坐上副駕駛，抽着安全帶系上，長睫垂下：“不了，工作忙。”
“他忙，我也忙。”
分手這件事，還是等過陣子再和爸媽說吧。
12月22日，林青妤在家倒時差，昏天黑地得睡到了下午2點。
摸過手機一看，有來自徐菲的關懷，還有玩得比較好的同事問她是不是明天就回來。
林青妤側躺在床上，一一回複了。
再看置頂對話框，最後一條消息還停在幾天前。
她沉默的點擊“取消置頂”，要删除對話框時，指尖停住。
緩緩吧。
她也需要緩一緩。
指尖劃到周應淮的對話框時，她也沉默了許久。
之前加回來時，她還斬釘截鐵地想，旅行一結束，立馬就删除。
可現在……
唉，人真是善變的動物。
林青妤自我唾棄着，良久，還是點擊了删除。
這個本就該停留在七年前的人，因為一趟旅行，又突然闖入她的生活——
現在旅行結束，以後……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12月23日，早上9點。
社畜林青妤準時踩點，到達單位打卡。
或許朋友圈的旅行動态沒少讓同事們背後蛐蛐，但看到她帶來的伴手禮時，同事們臉上的笑容還是十分真誠的：“哎呀，小林你真是客氣了。”
“這香薰真漂亮……阿布紮比買的？阿布紮比是哪？”
“噢噢我知道，中東那邊是吧？那邊的人很有錢的啊，個個都是土豪。”
“小林破費了哈，你朋友圈的照片都拍的很漂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帶了專屬攝影師呢。”
12月24日，勤勤懇懇搬磚一整天。
臨下班時，單位裏的年輕同事們都在興致勃勃地讨論：“今晚的平安夜你們打算怎麽過？”
林青妤沒參與，但架不住同事熱情八卦：“你那大帥哥男朋友送了你什麽聖誕禮物呀？”
林青妤眸光黯了黯，而後笑笑：“之前在巴塞羅那逛街，買了條loewe的圍巾。”
同事哇了聲：“那怎麽沒見你戴？”
林青妤：“最近還不是很冷，等下雪了再戴吧。”
話音剛落，另一個同事道：“我看天氣預報說，今晚就有雪哦。”
對于南方人來說，下雪簡直是堪比過年的大事。
“真的嗎？今晚真的下雪？”
“我正好和男朋友約了去最近很火的一家網紅店打卡，下雪就更浪漫了。”
“我也是看天氣預報說的，不見得準。”
“下雪吧下雪吧，星城都有兩年沒下雪了！”
平安夜，同事們各有各的活動安排。
林青妤默默收拾着工位，心想要是下班了直接回家，爸媽肯定也會問她怎麽不出去玩。
算了，晚些去隔壁商場找個自助小火鍋吃完再回家得了。
再沒有什麽食物比火鍋更适配這冷飕飕的十二月寒冬了。
自助小火鍋，午市團購價68一位，晚餐88人一位。
入冬後店裏的生意一直很好，在這節日前夕的夜晚，更多是家庭或者是閨蜜/兄弟一起出來聚餐，畢竟情侶約會很少選自助餐。
林青妤來得早，尋了個靠窗的位置，端着托盤拿了一堆食物。
小火鍋是那種湯鍋烤爐一體的，既能吃火鍋，又能吃烤肉，要不說中國人在吃方面天賦異禀，林青妤一邊涮肉烤肉，一邊思緒紛飛地想第一個發明這種兩用鍋的人真是個大聰明。
就在涮羊肉卷在鍋裏咕嚕咕嚕冒泡，烤爐上的牛肉片滋滋冒油時，桌邊的手機跳出個微信消息。
林青妤咬着哈密瓜，漫不經心劃開。當看到那熟悉的微信頭像，一口哈密瓜險些噎住嗓子眼。
Lucas：「平安夜快樂。」
Lucas：「我願意。」
願意？
願意什麽？
林青妤有些懵，手機又唰唰跳出好幾條陌生號碼短信。
「林青妤你沒有心，你都不删他，你删我。流淚/」
「我不管，先來後到，我要排第一。」
林青妤蹙眉：“……？”
這兩男人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倏地睜大了雙眼。
不、會、吧！
這這這……
她悻悻咽了下口水，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媽媽的電話。
林青妤來不及思考，接通放在耳邊：“喂，媽？”
“小妤，你在哪裏呀？”
媽媽道：“快回家來吧，小陸，還有一個小周，說是你高中校友，他們倆帶着禮物，正在咱家客廳坐着呢。”
林青妤：“！？”
她猛地起身：“我這就回去！”
鍋裏的羊肉卷已燙成誘人可口的狀态，烤爐上的牛肉片也焦香酥脆，夜幕降臨，火鍋店裏的客人越來越多。
林青妤套上大衣，腳步匆匆地走到街邊攔taxi。
“哇，下雪了！”
開門的剎那，街邊響起路人驚喜感嘆的聲音。
林青妤也仰頭看去，暗藍色的天幕下，飄下片片潔白的雪花。
商場前偌大的聖誕樹燈光亮起，銀白色的璀璨星光燈在這場平安夜的雪景裏，越發夢幻浪漫。
“下雪了啊。”
司機師傅笑道：“下雪好，瑞雪兆豐年。”
林青妤也笑了笑：“是啊。”
關上車門，她隔着霧氣氤氲的玻璃窗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雪。
還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平安夜呢。
==
（完）
2024年/9/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