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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章

第 8 章

“卡蘭是個非常腼腆的人，但是他的夥伴性格非常暴躁，真不知道他們如何并肩作戰的，我總覺得卡蘭是被他的龍硬馱着上戰場的......”

關于獨角獸的記載裏，它被當做了聖潔的象征，而能被它承認的人則是最純潔的少女。因此畫家們喜歡描繪這樣的場景，在樹下，在湖畔，少女屈腿坐在草地上，潔白的裙子像花朵一樣盛開，獨角獸屈蹄，将頭安詳地靠在少女的腿上，像是做着什麽美夢。

反正總不會是精靈在一旁捧着書旁若無人，而獨角獸一刻不停地念叨着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突然的一聲吼叫打斷了丹汀的敘述，連一直假裝看書的精靈也猛地擡起頭，看向城堡的方向。

最聖潔的生靈，對黑暗也就更敏感，丹汀已經條件反射地擋在了精靈前面，保護柔弱的公主是騎士的守則。

“這裏是聖域，惡魔進不來。”精靈的機警很快就收回了，他重新将目光放到書上，“他是來找領主的，和我們沒關系。”

精靈的話很好地安撫了丹汀，他再次感受了一下那濃重的黑暗氣息，确認對方的确沒有朝這來的傾向，但是他好像聽見了別的不得了的東西。

聖域？怪不得這個地方這麽讓他喜歡。他并不是沒有聽說過聖域，他甚至見過，蘇薩那大教堂就是一個聖域，他經常借光明神龍的光也去裏面呆上好一陣。可是蘇薩那大教堂的聖域是六個牧師借用龐大的法陣和能量晶石在維持，而這裏絲毫看不出這些痕跡，渾然天成，更何況他已經确定是惡魔的領主居然會容忍一個聖域在自己的領地，還是靠近城堡的地方。

“你為什麽不繼續講呢？”精靈并沒有解釋的意思，他遲遲沒有等到獨角獸的唠叨，正擡起頭詢問。

“噢......我講到卡蘭了。卡蘭和他的龍......”

精靈又低下頭去，好像在專心看書，但是雙眼卻已經失了神。

夢魇的笑聲回蕩在城堡裏，那尖銳的嗓音足以讓聽到的人做好幾夜噩夢。

白裙少女們都站在一旁，臉色并不好看，但是沒有人敢上前說一句安靜，畢竟同為惡魔領主的夢魇可以輕而易舉地捏碎她們嬌弱的脖頸。

站在前面的白裙少女突然擡起頭，藍色的眼睛頭一次如此銳利。她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少女輕盈的身體，先是舒展了一下筋骨，才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座上，舒服地靠在墊子上，少女修長的雙腿交叉，雙手交握，神情冷峻，和之前的領主如出一轍。

“庫珀斯，閉上你的嘴，你最好找我有什麽急事。”

少女清亮的嗓音讓威脅少了幾分震懾力。

夢魇停止了狂笑，他轉過身，卻是更加難聽地聲音，混雜了譏諷和調侃：“我真喜歡你現在的模樣，梅裏休斯。”

在領主的憤怒決定宣洩之前，他迅速地塞進了正題：“我來邀請你加入我的陣營，我一定要擰下埃塞羅的頭顱！”

“我對你和埃塞羅的恩怨沒有興趣。”

“哈哈哈，梅裏休斯，地獄已經亂了，這些惡魔領主都想當魔王，我和埃塞羅的恩怨只是一點調劑品。我知道你讨厭這些，甚至從來不管你在地獄的領地，一心只在這貧瘠的陸地，叫什麽來着？哦，芙若拉。但是你逃不掉的，只要熔岩領主還是你，他們就會不停來找你，或許像我一樣示好，或許帶着很多惡魔。”

“我對地獄的紛争也沒有興趣。我只是殺了拉瓦，可沒說要接過這個爛攤子，誰喜歡當熔岩領主誰就當。”少女放下翹起的腿，站了起來，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殺意變化，王座下的藍色火焰猛地一顫。

“或許你在暗示我，我可以在這裏先解決一個未來的敵人。”少女忽然笑了，讓這張嬌美的容顏染上一點與之完全相反的惡意，“魔王只有一個，盟友終究會是敵人，不是麽？”

“滾出去！順便告訴他們，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我不介意再屠戮幾個惡魔領主。”

“......已知卡蘭和瓊斯是十多年的好友，兩個人愛好相同，現在迪麗絲教官手裏有一顆他們都喜歡吃的糖，你猜她會給誰？左手是卡蘭，右手是瓊斯，猜一猜。”

精靈剛回過神，擡起頭看見的就是丹汀伸出兩只手在他面前，要他選一邊。

精靈思考了很久，他聽得斷斷續續，甚至不知道這個迪麗絲又是誰，他看了看丹汀發自內心的笑顏，随手指了指右手。

“錯！”丹汀這次是真的發自內心地笑了，整蠱成功讓他心情非常好，“迪麗絲教官也喜歡吃糖，她誰也不會給，要給也是給她的未婚夫。”

精靈：“......幼稚。”他收回手，低着頭，小聲的埋怨還是被丹汀聽見了。

“我講了很多了，感覺什麽秘密都沒有了。而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感覺有點吃虧啊。”

丹汀躺了下來，雙手枕着頭，和一樣是聖潔象征的精靈相處讓他非常放松和滿足，他可以暫時放下身份，現在他不是背負使命的龍騎士，只是丹汀而已。就連抱怨都可以暢所欲言。

精靈沒有回應。他總是如此沉默。

“總覺得你有很多心事。”

精靈擡起頭，看見獨角獸已經翻了個身，正趴在草地上，一只手撐着臉看着他。

“瓊斯說過，如果有什麽煩惱，一定要說出來，不一定告訴什麽人。”丹汀又趴了下去，手枕着臉，閉上了眼睛，“我以前就喜歡訴說給風，如果你沒有可以傾訴的人，也可以告訴風。”

精靈是自然的寵兒，告訴風這種事，還真的挺符合精靈的作風。畢竟曾經有個精靈就是這麽告訴他的。

她總是喜歡到湖畔，和樹木，和花草，和湖水，和春風訴說她沒法傾訴的苦痛。但是他不需要，他所有的煩惱和快樂，都可以直接告訴她，她會無限地包容他。

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就連仿造品都被他摧毀了。

他也只能向風訴說了。

可是風不會回應他，不會鼓勵他，不會溫柔地将他抱在懷中。

“風不會回應你。”他沉默許久，才緩緩道。但是許久都沒有人回答。

精靈擡起頭，看見丹汀似乎已經睡着了。

那些被勾得蠢蠢欲動的情緒瞬間又收斂了回去，精靈的眼神冷了下來。

看似毫無攻擊力的獨角獸，卻能輕而易舉地攻破精神上的壁壘。真是危險的生物。

書頁被翻到了最後，露出那柄匕首，即使在寶庫裏蒙塵多年，它如今依舊閃亮如新。

他果然還是更喜歡不會動的标本。

高舉的匕首随時可以紮下，鋒利的利刃會精準刺中獨角獸的心髒。

“嗯？我居然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精靈身上沒有掩飾的殺意，還是命運之神一時的不忍，本來睡着的丹汀突然驚醒了，他剛一睜眼，看東西還是朦胧的，只記得有什麽寒光一閃而過。

他坐了起來，看着精靈，有些疑惑。

精靈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是慌亂中随手拿的果子，他低着頭，聲音細微：“......我給你削個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