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大陸上最富有的地方在哪裏?
不是帝都,也不是卡特港。
是芙若拉,夜色深處的寶地,傳言被惡魔之子統治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領主的寶庫到底有多大,他似乎總是能拿出一些失傳已久的神器。當然,想要借走是有條件的,而這些條件,也許只是輕微的一些金幣,也許是一條人命,全憑領主心情而定。
不少人絞盡腦汁想要讨好領主,但是領主喜怒無常,捉摸不透,這些心思甚至會達到相反的效果。
丹汀就是去碰運氣的。
作為大陸上稀少的龍騎士,他無論在哪裏都備受推崇,哦,也許得排除芙若拉,因為他還沒有來過這裏。或許在富有的領主眼裏,龍騎士也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
這裏明明看上去樹木蔥茏,生機勃勃,但是莫名地讓人覺得陰涼和昏暗。太陽似乎不喜歡這裏,連光都暗淡了幾分,他的夥伴是光明神龍,非常不喜歡這裏。因此他只能将它留在外面了。
他沒有看見農田裏有農民,或者說其實他沒有看見任何人。這裏寂靜得可怕,讓人想起瘟疫肆虐後的村莊。
就連城堡的守衛都像是空殼的鐵甲,丹汀默不作聲,他的來意似乎已經被提前知曉,守衛并沒有看他,就打開了城門。
城堡裏比外面更深沉。牆壁的顏色本就暗沉,而燈火又如此昏黃,甚至讓他有些恍惚,覺得自己仿佛步入了冥王的宮殿。
直到他無意識地走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地方,那種恍惚才散去,讓他的意識恢複清明。
這裏和其他地方就是強烈的對比,燈火通明,牆壁的顏色是奢華的金,映照得廳堂更顯明亮。
少女們的歡聲笑語添了點人氣,也刺得丹汀猛地回過神。他擡起頭,看着被衆星捧月的人。
他背靠着絲絨的靠墊,連衣擺上都綴滿了珍珠,長長的發絲像海藻般鋪散開來,那發色似乎是深藍,但藍到發黑,讓人想起夜空的顏色,這華美襯托着的是一張皓月般的面容,半阖着眼,沒有表情,精致得如同神像,但随着笑意的盛開,那高傲的神性藏了起來,替換而來的是某種背道而馳的魅惑,尤其是那雙眼睛,碧綠的眸子盛滿了挑撥,讓這張本該是神像的臉充滿了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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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推開剛才還靠在他腿上的少女,看着和這富麗堂皇之景格格不入的龍騎士,忍不住洩出一絲笑意,低低的委婉的笑聲,如精靈般靈動,雖然聲音并沒有形态,但那随之而來的問候,确實讓人聯想到了華美。
“蘇薩那來的龍騎士?真是稀客啊。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丹汀知道自己失神了,他有些懊惱自己沒有克制住,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他低下頭,順從會讓領主更加高興,成功的幾率也更大:“尊敬的芙若拉領主,我是一名來自蘇薩那的龍騎士,名叫丹汀,三個月後我們就要和魁馬克開戰了,希望可以借到您的寶物,【晨曦女神的鏡子】。戰争結束後,我會立馬将它奉還。”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領主雖然說着這樣的話,卻絲毫沒有驚嘆的樣子,反而十分悠閑,甚至有閑心将被推開的少女又拉了回來,後者十分配合地喂了他一口新鮮的櫻桃,領主眯了眼,卻是撫過少女的紅唇,不知在她耳畔說了什麽,少女臉頰緋紅,靠在他胸膛上隐忍着笑意。
丹汀始終低着頭,也不去看這副調情模樣,領主還沒有回複他,他仍需要等待。
“借倒是可以,但是代價......”
領主似乎是喜怒無常慣了,這次他變臉得十分迅速,剛剛還帶着笑,立馬就翻臉了,甚至更用力地推開了少女,讓她跌倒在地,而其他人似乎對這見怪不怪,就連被推開的少女,都沒有一點愠色,還是那副嬌媚模樣。
領主站起來,順着臺階一步一步往下,他做工精良的皮靴踩在光滑堅硬的地板上铿锵有力。
他終于走到丹汀面前,伸出手擡起了丹汀的下巴,笑得如同惡魔:“我很喜歡你這張臉,陪我三個月,如果你讓我高興了,我甚至可以陪你們打這一戰,如何?”
當然不會是因為他的臉。丹汀雖然有時候挺自戀,但也知道自己并非是安特王子那樣可以讓全城的少女心梗的類型,多半只是領主的惡趣味。他喜歡折磨人。芙若拉有多富有,他就有多變态。
丹汀內心嘆氣,他雖然已經做好了為此犧牲的準備,但不代表他做好了為此獻身的準備。他看着領主,對方的臉龐精致如皓月,而那雙眼裏只有他。
......
或許和領主過這三個月,也......不算吃虧?
丹汀在說出好後,對方就帶着笑意放開了他的下巴,轉而吩咐少女們帶他去休息的地方。
只有一個少女留了下來,她頭上別了一個藍色珠寶綴成的發卡,一直都帶着恬靜的笑站在他後面,神情溫和,像是母親注視着孩子。
“梅修,你不應該留下他。”
領主的腳步一頓,他轉過頭,神情冷峻,幾乎是用警告的語氣回答:“少插手我的事。還有,不要叫我梅修。”
即使是備受推崇的龍騎士,這輩子也沒享受過這麽高的待遇。他不知道這床是什麽面料,地毯又是什麽面料,總之不像是他能買得起的面料。
少女們穿着潔白的長裙,娴熟地為他整理着房間,甚至想為他更衣,但是丹汀緊抓着扣子拒絕了。
他的表現像是鄉下的純情男孩,惹得少女們發出清脆的笑聲,在少女們的注視下,丹汀也莫名地覺得有些臉紅,也不知道在窘迫些什麽。
他不肯讓少女們為他換衣服,就只好自己換了。
剛才那個坐在領主腿上的少女上前,将準備好的禮服放到床上,貼心吩咐道:“你快換上吧,領主要等不及了。”
剛才領主可什麽也沒說,他們似乎有特殊的交流方式。丹汀看着做工精良的禮服,覺得自己不是來受苦的,更像是來享福的。
禮服是普通的款式,但是樣式有些複雜,還有些他都不知道該系哪的條帶。
房門被推開,丹汀條件反射地雙手環胸,雖然他其實已經穿得差不多了。
他聽見領主發出一聲低笑,然後眼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拾起床上的一根長度有點短以至于他一直沒搞懂系哪的皮帶,親自套在了他脖子上。
丹汀有些愣住了。
皮帶扣攏,然後瞬間被拉緊,丹汀毫不懷疑領主身上凜冽的殺意,窒息讓他的求生本能一瞬間占領高地,他握緊了拳頭,又輕輕松開,一雙眼睛直視着領主,連他眉頭的褶皺都看得那麽仔細。
但是領主最終還是沒有掐死他,他松開皮帶,扣住末尾的扣子,讓它變成平常的裝飾而不是兇器,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整理他的着裝。
“我要帶你熟悉一下芙若拉。”那些凜冽的殺意散去,他還是那個優雅的領主,如果不是脖子還在發疼,丹汀都快認為那是自己的錯覺了。
倘若剛才他沒有忍住攻擊了領主會怎樣?丹汀跟随在領主身後,有些後怕地摸上了脖子上的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