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六月份北城極熱，既悶又燥。
這天下午麥西棠開車回家的時候遇上堵車，等紅綠燈的時候恰好看見旁邊一所高中，外邊拉了警戒線，有警察護航，老師站崗，也站滿了學生的家人朋友給他們叮囑加油打氣，裏面是陸陸續續準備進考場考試的高考生。
又是一年高考季，而她已不再是那個千萬考生之一。
綠燈了，麥西棠開車離開。
麥西棠回到家後，家裏的柯基跑了出來迎接她，這是她畢業後養的狗狗，叫money。
畢業後她就在離學校比較近的地段租了房子，兩室一廳；雖然林芝女士不滿意，但是沒有辦法她上班的地方離家太遠了。
她畢業後去了北城第一初級中學任職，是一名初三語文老師。
她前腳剛進門，還沒來得及換鞋包裏的手機就開始震動。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陳春和。
陳春和是前年回的北城，前不久在北城大學附近開了一家咖啡廳自己當老板，剛好麥西棠上班的學校離北城大學比較近，她前不久得空和陳春和聯系上約了飯，今天這電話應該是來應局的。
她摁下接聽鍵，一邊脫鞋一邊給money倒狗糧，做完這一切人直接往沙發上躺，摘掉頭上的抓夾，抓了抓頭發。
電話裏邊是好聽的女生聲音。
“小西，我今天晚上在魅特酒吧訂了個包廂，你來呗。”陳春和在電話裏說。
麥西棠摁了摁眉心，她想到前兩天在學校熬夜加班導致她最近睡眠不太好，原本是想補覺的，但是又想到已經答應了陳春和，總不能放人鴿子吧。
“好。”她只好答應。
Advertisement
“我發你時間地址。”
“嗯。”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陳春和就去忙了，她挂完電話看了眼陳春和給她發來的時間地址。
［晚上八點，北城大學新南路魅特酒吧。］
陳春和還順帶發了個位置。
她看了時間，現在才下午四點多，她洗完澡還可以再睡上兩個多小時。把手機扔在一邊，麥西棠從沙發上起來去拿衣服洗澡了。
抱着睡衣進浴室的時候，麥西棠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她停下來看，雖然這麽多年她每天都會面對鏡子裏的自己，但是她好像沒有清楚地認知自己的變化。
六年多過去了，她剪短了頭發，黑色齊肩，沒了劉海，臉上也少了學生時代的稚氣，多了份成熟。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愣了幾秒鐘後打開水閥，捧了一手水往臉上灑，清醒了許多。
晚上七點麥西棠醒來化了個簡單的淡妝，換了身白色裙子就出門了。
到達魅特酒吧的時候，麥西棠打了個電話給陳春和要了包廂的位置，知道後徑直朝裏面進去。她到的時候差不多正好八點，踩點這個毛病形成習慣了她到現在上班了也沒能改過來。
推開包廂的門，麥西棠就看見陳春和和另外一個女生在喝酒聊天。她一時愣了眼，因為她們倆在一起實在很養眼，一個清冷溫柔，一個漂亮張揚。
陳春和看見麥西棠來了立馬上前拉着她坐過去，“小西。”
麥西棠也挺久沒有見着陳春和了，再見面發現她又好看了，她想到她高中是因貪圖陳春和的美貌跑去找她交朋友就莫名想笑，她還真是不改愛看美女的毛病。
“你終于來了，我們好久沒見了，想死你了。”陳春和拉着麥西棠敘舊不停。
“我也是。”麥西棠說完看向旁邊的另外一個美女，陳春和見忘了介紹趕緊拉過那個女生過來，向麥西棠介紹她。
“小西，跟你介紹一下，我的合租室友，商妺。”陳春和又繼續補了句：“她是不是特別漂亮，你不是喜歡看美女嘛，喏，這有一個大美女。”
“商妺，這是我的好朋友麥西棠，西柚的西，海棠花的棠。”陳春和又向商妺介紹麥西棠。
陳春和說完叫商妺的女生看向麥西棠，她大方地向麥西棠伸出手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商妺。”女生聲音很好聽，都說一個人的大方漂亮仔自信可以從一個人的聲音裏聽出來，麥西棠覺得商妺真的漂亮極了。
她聽過這個名字，是高三那年。
她看向商妺，伸手禮貌回應，“你好，我是麥西棠。”
兩人簡單了解了下彼此，陳春和給她們點了很多吃的喝的，麥西棠看着商妺，想到高三那年比賽的時候遇見左月，左月同她說的商妺，是一中校花。
她再看商妺，只覺得不愧是校花。
商妺的臉小巧精致，化着漂亮的妝容，細眉狐貍眼，冷白皮，酒紅色的長卷發及腰，右耳上有打了很多耳洞，耳垂，耳骨這些位置上都戴滿了紅黑色混合的耳釘，左耳耳垂上戴了一顆黑色耳釘，身上的衣服和短裙也都是黑色，一截細腰露出來，冷白皮膚色和衣服形成鮮明的對比，她身上有漂亮，張揚，魅惑，危險……這些詞都适配她的氣質。
麥西棠看直了，許是感覺到有人的目光過于灼熱，商妺喝酒的動作停下回頭看了眼這目光的主人，她看向麥西棠，嘴角帶笑。
“看來我還真是美女，你都看直了眼。”商妺開玩笑說道。
被商妺這麽調侃，麥西棠別開臉看向去點歌的陳春和，她心裏莫名覺得緊張和心虛。
“我也愛美女，所以，我也喜歡你。”商妺簡單直白引得麥西棠心跳有點快。
麥西棠一被人挑逗臉就容易發燙變紅，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商妺直接坐到了陳春和的位置上，離麥西棠更近了。
“你長得真可愛。”商妺又出動出擊。
麥西棠見她離自己太近，她有點不太适應。換作以前她估計得撲上去求她和自己交朋友，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現在還是不太習慣過于熱情的人。
麥西棠出于禮貌回了句：“你很漂亮。”
“謝謝。”商妺說完拿起酒杯遞過來，示意麥西棠和她碰一個。
麥西棠低頭看着塗了黑色指甲油的白皙的細長直的手，很漂亮。商妺是哪哪都很漂亮，找不出瑕疵。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上去。
倆人淺碰一下，麥西棠直接一口喝完了酒，商妺看她還以為是她心情不好來着。
“我猜你應該喜歡我。”商妺吃着水果和她聊天。
麥西棠看着陳春和在唱歌，包廂裏是她唱歌的聲音和她跟商妺聊天的聲音。陳春和唱歌特別好聽，這是她高中就知道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是喜歡你呢？”麥西棠看着手上的酒，凝思片刻後問她。
“眼神，你的眼睛騙不了人。”商妺說完吃着西瓜低頭回手機裏的消息。
麥西棠心頭一緊，眼神？
商妺的确說對了，她見到這個女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因為她身上有着吸引她的點，是她沒有的。
“你猜對了。”麥西棠笑了笑，說完仰頭又喝完了手裏的酒。
商妺見她喝得急，想要讓她慢點喝，結果陳春和跟唱高興了似的，過來拎起桌上的酒瓶猛喝一口，直接給商妺看傻了。
她看着麥西棠和陳春和兩個人喝得都很急，兩個人一下子就有點上臉了。
麥西棠加入陳春和的節奏中，商妺愣坐在沙發上後幾秒也跟着參與進去，三個人在這包廂裏面跟瘋了似的，一直喝一直唱。商妺還給她們倆跳舞，熱辣勁爆的舞蹈讓商妺此時更為危險迷人，麥西棠和陳春和一下子成了她的迷妹。
三個人最後下來只有商妺沒醉，但是也好不到哪去。麥西棠和陳春和頭靠頭，互相挽着手坐着。
商妺看她們倆，啧了一聲，兩人醉的不輕。
“商妺，你以前是一中的？”喝醉的麥西棠問商妺，她似乎是想要證實一下。
商妺在低頭打字，聽到麥西棠在和她說話，她關了手機。
“是一中的。”商妺點頭，她想想她以前沒有見過麥西棠，她又問：“你怎麽知道？”
“我之前高中參加一次比賽，遇見了你們一中的學生和我住了一間酒店，她同我說的。”麥西棠說着擡起手左右晃。
商妺被她這個樣子可愛到了。
“她和我說你是你們學校的校花，還有很多人追。”麥西棠繼續說。
商妺微蹙眉頭，她問：“怎麽聊到我身上的？”
麥西棠手停在半空中，她心口不一道：“我當時好奇一中來着。”
“哦。”商妺信了。
“校不校花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個笑話。”商妺捏着手機轉玩，想了想說。
“為什麽？”陳春和打岔進來問。
“之前我追了個男生，我們學校的校草，他沒同意，然後那段時間學校的人就把我當笑話看，只不過沒當我面前而已。”商妺說完神情變了變，似乎對那段未成功的經歷感到不堪回首。
“居然還有看不上你的？”陳春和驚訝。
旁邊的麥西棠直怔在沙發上，商妺說的那個人，是，是林斯年。
這麽多年了，她又再一次記起這個人。
“這有什麽，比我漂亮的多了去了，估計他女朋友比我更好看喽。”商妺開玩笑說完又拿起酒喝。
麥西棠這會像是就醒了一般，她看向商妺，她忍不住心裏說：她哪裏有商妺漂亮。
“姐的男人永遠只有下一個，沒有上一個。”商妺說完又拉着她們喝酒。
陳春和跟她碰杯喝酒，麥西棠剛剛久久沒有平複的情緒也被陳春和給她拉過去加入她們給擾亂了。
“對了，你們倆談過戀愛嗎？”商妺問她們倆。
此話一出，麥西棠和陳春和同時沉默。
商妺嗅出一絲貓膩的氣息，看她們倆的樣子絕對是談過，她忍不住八卦問：“你們倆絕對談過吧？”
她剛問完，下一秒——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商妺看她們這反應，更加不可能相信，她可是有經驗的人。
“他們長得醜？”商妺故意問，因為一般說沒有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男的醜。
下一秒——
“不醜。”麥西棠和陳春和對視一眼，做人要講良心，她們不能昧着良心說話。
“我還以為是他們長得醜你們拿不出手呢。”商妺看着她們倆覺得這兩人還真是好忽悠，一下子給炸出來了，這不就自己乖乖承認了。
“還說你們倆沒談。”商妺坐在她們對面翹着二郎腿，單手玩打火機。
麥西棠尴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陳春和也是。
“你們怎麽分手了？”商妺是個人精，一看一個準。
麥西棠一聽到這眼皮連着跳了幾下，她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每當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會傷心難過，現在她已經不會了。
她淡淡道：“被甩了。”
陳春和抿了口酒，也淡淡道：“我甩了他。”
商妺：“……”
商妺沒有繼續問多餘的了，她們倆說完直接抱起酒瓶碰了一下開始猛喝。
她試探性地問了句：“如果他們找你們複合，你們倆會同意嗎？”
兩人又再一次異口同聲回她。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商妺：“……”
“你們倆少喝點，我出去接個電話啊。”商妺看了眼手機，叮囑她們倆後出了包廂。
麥西棠喝得太多有點頭暈，她還想上廁所。
“和和，我去上個廁所啊。”麥西棠站起來就要出去。
“好。”陳春和靠着沙發休息回她。
麥西棠從包廂出來後去了廁所，等她從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她酒醒了一點，但是鏡子裏的自己還是臉紅。
她原路返回包廂的時候看這些門都長一個樣，腦子裏好像記不太清她們剛剛的包廂號了。她還想拿手機打電話給陳春和，摸了半天身上發現自己沒帶手機。
一路迷迷糊糊地往包廂去，她剛準備走出拐角，結果下一秒直接讓她往後退回原地。
她剛剛看見了什麽？？？
麥西棠捂着嘴巴往後退不敢過去，她剛剛好像看見商妺在和一個男的接吻，她拍了拍臉，示意自己清醒一點，不然她差點就成為了打擾別人好事的罪人。
可是剛才那畫面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又想商妺怎麽會在和別人在酒吧接吻啊，剛剛還在包廂裏呢，哪裏冒出來的男人。
她又回頭看了眼那些包廂號，覺得好像是後面這個，懷疑她剛剛是不是走過頭了。她讪讪地逃離現場返回去找包廂了。
她迷糊地看着這些包廂，找到剛剛那個确認好的，她輕輕推門進去，沒看見陳春和，倒是聽見好多人的說笑聲。
麥西棠愣在門口，裏面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她剛剛推門的動靜很小。
她看着裏面的這些人，有男的也有女的。
她好像走錯了，這些人看起來像是在聚會。
她正要出去，就聽到有一記女聲喊了那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林斯年，是林斯年。
剛剛那個女生喊的名字是林斯年。
麥西棠直接愣住，她偏頭看過去，被擋住的人逐漸出現在她眼裏，她徹底懵了，呆了，傻了，快要忘記呼吸了。林斯年回來了，離她好近好近。
麥西棠手指緊緊攥着，指甲陷進掌心□□裏，骨關節隐隐泛白，她扯了扯唇角，如鲠在喉。
黑色沙發正中間的那個男人，不是林斯年還會是誰，她麥西棠這輩子都記得林斯年的臉。
他的臉依舊和從前那般好看，眉眼之間多了份冷冽和成熟，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薄唇輕啓和旁邊的人說話，側臉的輪廓優越，下颌線亦是，膚色依舊是病态般的白，但是不影響他的好看。
男人穿着與這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裝，胸前別了一枚胸針，這身西裝看起來很貴，她也認得到那西裝上的金屬扣，是高定的名牌；戴着金絲邊眼鏡給他平添了一份斯文敗類感，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灼傷了麥西棠的眼睛，隐隐作痛。他拿着酒杯和其他女人碰杯的樣子也同樣灼傷着她，麥西棠看向那個女人，妩媚漂亮，打扮很成熟，倆人看起來也莫名的般配。麥西棠心口突然就像是喘不上氣，她想逃，現在馬上就逃離這。
突然一聲“砰”的關門聲打斷了包廂裏幾人的說話聲。
林斯年看向跑出去的裙子一角，他沒看清人的臉，有人在問剛剛那人是誰的時候，林斯年也不知道是誰。
麥西棠從看見林斯年的臉的那一刻她徹底酒醒了，一路跑回她們自己的包廂。
一進來就看見陳春和睡着了，顧不上太多她拎起她們倆的包扶着陳春和起來就要回家去，兩人出來的時候看見商妺回來了。
商妺嘴唇紅潤，麥西棠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沒有拆穿。
“回去了？”商妺看見她們倆出來就問。
“嗯。”麥西棠心裏微微發抖，她必須回去了，不然待會碰見那個人就完了。
“酒醒了？”商妺見麥西棠酒好像醒了似的不放心地問。
“嗯。”麥西棠點頭。
“開車了嗎？”
“沒。”
“那我送你們吧，回我們那。”
“好。”
顧不上拒絕，麥西棠覺得自己現在去哪都可以，只要不是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