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塊硯臺
腰身被人圈住,猛地一緊。沈端硯呼吸一滞,捏毛筆的那只手輕微晃了晃,白紙上“靜”的最後一筆就明顯歪了。
他垂眸,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玉一般漂亮的手,手背上的皮膚瑩潤光潔,近乎透明。手腕上一圈細細的鉑金鏈子,一顆顆碎鑽璀璨明亮,熠熠生輝。
他任由紀想抱着,把筆輕輕放到筆架上,轉了個身,響起不急不緩的聲線,“什麽時候到的?”
紀想:“剛到一會兒。”
悶熱的五月天,兩人身上衣料單薄,彼此的熱度不斷傳遞。
“沈老師你心不靜呀,筆畫都歪了。”紀想指着紙上那個“靜”字,嬉皮笑臉。
沈端硯輕哼一聲,聲線平穩,“你來寫一個我看看。”
“不要。”紀想撒嬌,“我剛下飛機,累得半死,不想動。”
男人可不聽她的借口,清淡地說:“你半個月沒練字,我看看你手生了沒。”
紀想滿世界拍戲錄綜藝,只要一回家,沈端硯就一定會逼她練字。
知道自己躲不過,紀想只能認命地拿起筆寫。
上好的狼毫筆,筆杆冰涼順滑,捏在手裏十分的舒服。
她往硯臺上輕輕蘸取了一點墨汁,直接下筆。
沈端硯常用的這方硯臺是名貴的端硯,石質堅實、潤滑、細膩、嬌嫩。研墨不滞,發墨快,研出的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損毫,字跡顏色經久不變。無論是酷暑,或是嚴冬,硯心湛藍墨綠,水氣久久不幹。
沈端硯的名字是他外公傅老先生取的,并将這方名貴的端硯贈與他作為十八歲的成人禮。平日裏沈端硯總是十分珍愛它。
紀想心裏惦記着熱搜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沉心靜氣寫字的。
Advertisement
她心浮氣躁,一個“靜”字寫得無比敷衍,筆鋒飄忽不定。
“心不靜,繼續寫。”沈端硯安靜地看着她寫的字,略帶命令的口吻。
紀想:“……”
“沈老師我好累……我今天拍了一天的戲了,好幾場打戲,老腰根本受不了……”紀想姑娘當然是不願繼續寫字的,睜着眼睛瞎編亂造。
“繼續寫,你看你半個月不拿筆手都生了。”某人不為所動,絲毫容不得她偷懶,抿嘴輕聲道:“你今天和周顯星拍內場,哪裏來的打戲?”
紀想:“……”
這厮竟然這麽清楚她的戲份,鐵定是程緒大哥透露給他的。
紀想癟癟嘴,又不情不願地拿起筆寫了好幾個“靜”字。沈端硯卻始終不滿意,無比嚴厲,“想想,把心靜一靜。心不靜,字永遠都寫不好。”
從十歲就開始當沈端硯的學生,在練字方面這人永遠這麽嚴格,一點都不講情面。
“還當我是你學生呢?”紀想不耐煩地扔了筆,雙手勾住沈端硯的脖子,似笑非笑,“自己的心都不靜,還要求我心平氣和,沈老師你說你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沈端硯:“……”
紀想說得沒錯。沈端硯現在确實做不到平心靜氣。自從看到今早的微博熱搜,他這一整天的心情都糟糕透了。雖然知道事出有因,紀想并不知情,她也是受害者。可男人強烈的占有欲還是讓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被人這麽直白的戳破心思,男人的臉當即一僵。他正想開口說話,可紀想的速度明顯更快。她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書桌,掰下他的腦袋,直接把唇印上去,聲音嬌滴滴的,“沈老師,我想你了!”
沈端硯:“……”
在一起這麽久,紀想姑娘可是把這一招先發制人練就地如火純青。頓時就殺了沈端硯一個措手不及。
兩唇相貼,屬于紀想的甜蜜的柔軟快速襲來,沈端硯根本避無可避。
腦子有一瞬間的凝滞。不過他的反應很迅速,一下子就反客為主,捏住紀想的下巴加深那個吻。
沈端硯是十足的老司機,吻技高超。一個普通的吻,紀想都能被他撩撥得雙腿發軟,心癢難耐。
半個月沒見面,幹.柴.烈.火,一點就燃。
然而那團火還沒真正燒起來,就硬生生給澆滅了。
沈端硯停了動作,并沒有更進一步。男人斂了斂情緒,響起他特有的低沉性感的聲線,分外禁欲,“想想,不要試圖誘.惑我,繼續練字。”
紀想:“……”
這可一點都不像是沈公子的風格。依到過去,兩人這麽久沒見,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鐵定可勁兒折騰她。她第二天一般都要睡到日曬三竿。
唯一的解釋就是沈老師心情不佳,他心裏藏着事兒,有火氣沒撒。
紀想心裏門清兒。
“熱搜的事兒你是不是知道了?”紀想小心翼翼地試探。
“嗯。”沈端硯點點頭。
“我是冤枉的,那天一大群人給周顯星慶祝生日,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霍導說悅色是周總的場子,一般人進不去。我哪知道還是有狗仔混進裏面去了。都是那些人瞎幾把扯淡。”
男人無比平靜,語氣波瀾不驚,“我知道。”
紀想坐在書桌上,男人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壓迫感十足。她竟然沒由來覺得忐忑。
她擡手去摸沈端硯的臉,讨好地說:“你別生氣好不好?這事兒我也是受害者。我真是比窦娥還冤吶!”
“我知道。”男人語氣清淡,一字一句道:“正是因為知道你是受害者,所以我才決定讓你下半年一直待在家裏,就別出去拍戲了。省得那些狗仔一天到晚盯着你。”
紀想:“……”
“不拍戲,你養我啊?”紀想一聽沈端硯不讓他拍戲了,頓時就急了。
“你覺得我養不起你?”男人挑挑眉,說得無比驕傲,“別說一個,十個紀想我也毫無壓力!”
紀想:“……”
依到沈端硯如今的身家和財力,确實養得起十個紀想。
可紀想卻不想窩在家裏等他來養。她喜歡拍戲,熱愛演員這個職業。如果不讓她拍戲,就等于是讓魚離了水,活生生扔上岸,她會死的呀!
“沈老師,我錯了,我以後一定跟別的男明星保持距離,保證不讓狗仔偷拍。”紀想開始瘋狂為自己求情。
“給你兩個選擇。”經過想妹子好說歹說,男人終于松口了。
她面上一喜,忙追問:“是什麽?”
沈端硯慢悠悠地告訴她:“要麽和盛時解約來風暴傳媒,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可以繼續拍戲,我會替你付違約金;要麽就乖乖待在家裏,安心做你的沈太太。二選一,你選吧!”
紀想:“……”
“還有第三個選項嗎?”想妹子可憐兮兮地問。以上兩個選項她一個都不想選。
男人冷冰冰地扔給她兩個字,“沒有!”
紀想:“……”
“沈老師!”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見猶憐。
“先練字吧!”沈端硯似乎不願和她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冷聲道:“我先去燒飯,四十分鐘以後我來驗收。”
紀想:“……”
話音一落,男人便直接出了書房。
沈端硯離開後,雪茄沒過多久就竄了進來。它圍着紀想轉圈,一雙眼睛巴巴望着她,像是在心疼她被罰寫。
不像沈端硯酷愛書法,紀想超級不願意練字。她沒有他那份心性,始終做不到心平靜氣。學生時代跟着他練習書法的時候,她就很不情願,而且非常愛偷懶。他一不留神,她就捏着筆半天不寫,開始神游太空,想別的事情去了。
在練字方面,沈端硯無比嚴苛,近乎不近人情。她一不認真練字,他就開始罰她抄書。而且是抄生僻的佛經,像《金剛經》、《楞嚴經》、《六祖壇經》這些她都抄過。
每次她被罰抄書,雪茄都會陪着她。一邊同情她,一邊給她解悶。沈端硯的這條愛犬可是比主人有人性多了。
因為她被罰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到了後面,雪茄只要一看到她在書房寫字,就會下意識覺得她被沈端硯罰了。
她坐在地板上抱住雪茄,磨了磨牙憤恨道:“沈端硯那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汪汪汪!”雪茄舉起渾圓的爪子拍了拍她肩膀,像是在安慰她。
紀想陪雪茄玩了一會兒,繼續拿起毛筆練字。
認錯的态度還是必須擺正的!
雖然一時沒和沈端硯談妥。但紀想可不會就此作罷。她太了解她家沈老師,他絕對不可能真的不顧她的意願将她強行留在家裏,不讓她出去拍戲。他這人就是太傲嬌,需要她耐着性子去好好哄。
——
四十分鐘以後沈端硯果然來驗收了。
紀想耐着性子,屏氣凝神,專心致志抄了兩頁《金剛經》。
沈端硯滿意地點點頭,“可以了,去洗手吃飯吧。”
紀想如蒙大釋,捧住沈端硯的臉吧唧吧唧猛地親了兩口,“謝謝沈老師!”
沈端硯不僅寫得一手好字,還擁有一手好廚藝,簡直就是十項全能型種子選手。他燒的那些菜雖說達不到大廚的水準,但犒勞紀想的胃那是綽綽有餘。
在劇組待了半個月,每天都啃盒飯。紀想都吃膩了,嚴重缺乏油水,無比想念她家沈老師燒的菜。
四菜一湯,紀想妹紙吃得倍飽兒,相當的滿足。
有求于人,想妹子的态度那叫一個誠懇。一吃完飯,就主動攬了洗碗的工作,把碗筷收進洗碗機。沈端硯自然樂了個清閑自在。
紀想姑娘是有任務的,她得好好哄沈端硯。至于怎麽哄,任何方法都不如在床上身體力行哄來得有效。
其實說是哄沈端硯,紀想本身也很想他,畢竟兩個人半個月沒見了。
想妹子洗白白,直接把沈端硯往床上帶。
她那點心思,沈端硯心知肚明。他故意不跳她挖的坑,揣着明白跟她裝糊塗。
為此紀想姑娘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愛人之間,欲拒還迎這是一種情.趣,能增進感情。不過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到最後男人大抵是繃不住的。
紀想姑娘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明明是她先撩.撥他的,到最後受苦受累的還是她自己。男人強悍的體力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體力透支過度,她沉沉昏睡了過去。
臨睡之前還一直抓住沈端硯的手不放,嘴裏不斷嘟囔:“沈老師你不能不讓我拍戲……我一定要拍戲……我喜歡拍戲……”
“傻姑娘!”沈端硯看着女孩安靜的睡顏,一顆心變得柔軟無比。
她知道他最吃這套,總是投其所好。事實上就算她不這麽做,他也不舍得為難她。他哪能真的不讓她出去拍戲呢。不過就是逗逗她,和她小打小鬧一番罷了。
沒人比他更了解她,她有多麽喜愛表演,有多麽熱愛演員這份工作,她對表演有多少敬畏之心,沒人會比他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