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盧梅整整昏睡了快三天,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只剩下周去恭和木回,他們不知從哪裏搞來牛車,周去恭正在前面趕路,木回在盧梅的身旁,見到人清醒了過來,幫忙用草堆将盧梅扶起來了些許。
盧梅的臉上依舊蒼白,說話帶着些無力:“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周去恭聽見身後的聲音,轉過頭來,聲音驚喜道:“呀,你醒了,喝些水吧。”他将身上的水壺遞給盧梅,見人取過喝了幾小口後才轉過身去,“你受的傷有些嚴重,得跟着木回去一趟神醫谷,不然若是這麽拖下去,估計以後手都擡不起來。”
似乎是為了證明周去恭話的真實性,木回在旁邊搭上了盧梅的手頸,“你的脈象實在是奇怪,好似內力渾厚無比,卻半點也使不出來,莫非是向前受過什麽傷或中過什麽毒?”
盧梅點點頭默認,沉默小會後問道:“那有什麽辦法可以醫治嗎?”
“神醫谷倒是有相關的藥物,只不過一但服用,內力頃刻席卷全身經脈,雖能一時間重回巅峰,可惜經脈在這等沖擊下定然受損,到時候別說再也拿不起刀了,甚至還有可能喪命,所以我勸姑娘還是莫要打此主意了。”
盧梅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否聽進去,渾身無力地靠在身後的草堆上,看着無雲的萬裏晴空,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思考些什麽,“周去恭,汪喜他們呢?汪無生呢?”
聞言,周去恭一手拉着纖繩,一手不斷叩打着自己的膝蓋,他雖不知道盧梅先前的遭遇,但是從這一路來說,汪喜定然已經成為了她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此時忽然先是聽聞好友前半生的苦難,有見此時的悲慘遭遇,肯定十分難過,于是他先挑了點好的來說,“汪無生死了,被汪喜親手殺的。”
然後才用小些的聲音繼續道:“陸行遠也死了,汪喜拖着他的遺骸,說要去給他找個好棺椁。”
語畢,周去恭等了許久的盧梅的反應,不過身後好似忽然沒人了一般,又恢複了盧梅沒醒前的安靜,直到周去恭按耐不住打算再次轉過頭的時候,才聽見盧梅輕輕‘嗯’了一聲。
盧梅身上的傷實在嚴重,再加上牛車再怎麽趕也不能算快,于是在天還沒黑之前便随意找了一家沿路的酒家,避免在趕路下去晚間又要露宿。
周去恭這個大公子似乎絲毫不怕路上有強盜劫匪,哪怕這麽多日子過去了,身上帶着的錢兩依舊可是說得上夠平常一人過完一生,花他的錢盧梅可是一點也不心疼。
傍晚時分,三人坐在樓下靠窗的位置旁邊吃晚飯,見到一女子騎着馬飛奔而來。那女子約莫剛會騎馬不久,雙手緊緊拽着纖繩才叫馬停了下來,下馬的姿勢也讓人看了十分別扭,不過三人到沒有時間注意那麽多,不遠方的那女子,分明就是與他們分別不到七日的汪喜!
盧梅感到些許意外,于是打算起來跑到門口去看她,不過還沒等她有所動作,那邊的汪喜就已經向他們走來。
多日不見,汪喜身上的衣物更破爛了點,不過好在眼神終于恢複成正常的模樣,不過先前的活潑靈動,可能是再也回不去了,她朝着周去恭與木回點了點頭,坐到了盧梅的身旁,握住盧梅的手道:“姐姐可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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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回道:“她傷得嚴重,得會神醫谷請教師父們,倒是姑娘你想來好些日子沒好好休息了吧?”
汪喜不在意的笑了笑,從身上拿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本子,交到了盧梅的手中:“這是何溪亭給我的,我錯過了習武的時機,這本老頭兒畢生的心血放在我的身上也只會浪費,我相信對盧姐姐肯定有用,便急忙趕來交到你手上。”
語畢,她似乎又要匆匆忙轉身向外,盧梅眼神一動連忙抓住,“你不跟我們一道嗎?”
周去恭道:“再着急的事也得吃飽了再去做,不如坐下來吃上一頓再說分別?”
盧梅跟着回應道:“是啊,是啊!”
這回汪喜倒是沒着急着回絕,坐了回去以後毫不客氣的叫了店家多拿了一副碗筷,邊吃邊解釋道:“我這不是擔心嗎。你們還是不要跟我待太久的好,跟我走太久的都沒什麽好下場,我打算重拾我的老本事,回京城去當乞丐了,你們記得一路注意安全。”
有一些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的一番話,盧梅本想開口挽留,卻在周去恭的眼神示意下沒說出來,四人安靜的吃完了一頓離別飯。等到汪喜放下碗筷的時候,盧梅小聲的問道:“天色已黑,不如住一晚上再回去吧。”
“不了吧。”
汪喜轉身走了出去,不如下馬時的局促,她快速的翻身上了馬,正對着落日,滿身金黃,或許許久之後他們還會相見,又或許不再相遇猶若死別,但人生并不依附,江湖從來多離別。
是夜,周去恭依舊拿着不知從何而來的糕點來敲響了盧梅的房門,盧梅打開門放他進來以後,便自顧自的繼續走回到桌子前翻看汪喜帶來的武學心法,“你在幹嘛?”
“我想店家借了些材料,做了些糕點,來請你幫我試試好吃與否。”他打開手中的食盒,将五六種糕點全都擺了出來後,在盧梅的右手邊坐下,“書呢,是放多久都不會壞的,食物呢,是放兩天就會發臭,所以事情分輕重緩急,自然是得先吃在看,你說呢?”
盧梅好笑的擡頭看了他一眼,還是小心翼翼的将這幾乎下一秒便要散落一地的書收好,然後看着桌上的糕點道:“其實我還好,不是很難過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強逼着汪喜跟着我們,她定然每日都活在害怕之中,若是以後出現了什麽事情,她肯定又會将責任歸結到自己身上,所以不如叫她自己一人獨行。”
周去恭沒有言語,只是看着桌上各式各樣的糕點,眼神莫名有些許的難過,這種情緒倒是在他身上少見,他默默拿起一朵梅花狀的糕點一口吃下,含糊間發問:“一定會出什麽事情嗎?”
“誰會知道呢。”盧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拿起手邊的糕點入口,贊道:“味道不錯,王爺居然會做這些。”
周去恭臉色瞬間痛苦,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囫囵喝下以後便轉身告辭。
盧梅就坐在原來的地方目送他,卻見周去恭打開門以後沒有立刻走出門去,而是站在原地轉過身,月光透過門射入了盧梅的房中,他的臉在背光處見不到任何的表情,盧梅疑惑地挑眉看着,許久才聽見他的聲音傳過來,只聽他道:“若是你處理好了你的事情,你會去哪呢?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來我府邸瞧瞧,我那有幾十把上好的刀,你一定喜歡。”
不過盧梅似乎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忽然說這些,只是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虧的原則,對他揮揮手道:“你要送我的話我就一定去。”
去往神醫谷的路不是特別的好走,越到目的地,四周的樹與草就愈加高大,直到後來,牛車也不好行路,三人才轉為步行。
何溪亭不愧是一代宗師,留下來的內功心法與尋常的修行之法大為不同,不過老頭寫的随性,似乎都是些有感而發,盧梅這些天日夜不停地翻看,卻還是不明白其中的規律,試着用第一頁的心法運行內力,卻還是猶如一潭死水,毫無半點動靜。
盧梅因為前些日子的傷,不能走太快,好在木回并不是很心急,周去恭更是一個能休息就不多動的主,于是木回便邊走邊與他們說着這神醫谷的來歷。
“從這一直走下去,在經過一大片的杏林,就可以瞧見一個約莫百來人的小村莊,三面環山,中有溪流穿過,環境舒适的很,最适合病人養病。聽說,第一個在此安身的師祖,便是看中這一點。”
“我們這沒有多少規矩,大多是師父帶徒弟,若是學成便去留随意,許多人去到外邊懸壺濟世,死前還會将一輩子的行醫記錄送回來,我敢說,我們神醫谷的藏書閣,定是世界上最全的行醫寶典。先前聽說你的弟弟是盧蘭?他可是谷主的得意門生,谷主親自從外邊領回來的呢。”
盧梅忽然應為這一句話心中開始變得坎坷不安,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弟弟,也不知道弟弟如今會長成什麽模樣,不知像母親多一點還是像父親多一點?她不由得在腦海之中不斷描繪盧蘭的可能模樣,一直到瞧見了木回口中的村落。
這裏可算得上是一方桃園了,陽光投射在地上,草青水肥。
木回帶着這兩人回自己的房間,道路兩旁種着許多不知名的藥材,來玩的人木回大多認識,跟四五個人打過招呼以後,才終于走到了木回的住處。
住處是一個小院子,供四人居住,有兩人好似出門采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另一人在院中邊曬藥材邊拿着筆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麽。木回對周去恭與盧梅示意不要打招呼以免打擾到他後,三人輕手輕腳的走入了房間。
住處不是很大,但是除了他自己的房間以外,還用屏風隔出了兩張床,可以供病人休息。
“你們二人可以先将就一晚,你的病我看不了,得明早帶你去找谷主,盧蘭也定跟在谷主身旁,不必過于着急,自然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