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惡意
第五十一章 惡意
破靈
惡意
因為在廚房的幾句口角,白晗一直慫拉着臉,早飯餐桌上也無人說話。白晗喝完粥拿着碗進了廚房,沖洗幹淨後,拎起廚房角落裏的籮筐走出來,對田甜和江伊說:“九月山裏會有松茸,趁着時間早,我去采一些回來。媽媽七點半起床,你們一會兒吃完飯不用洗碗,放在池子裏就行,千萬記得別亂動屋裏的東西。”
“放心吧,”田甜擺擺手,說,“等吳哥醒了,我們就回去了。”
“不行!”白晗聽到她們的話立即搖頭,下巴向着西邊吳喬陽那間房子擡起,說,“你們可以走,但是他不行。”
“為什麽?”江伊問。
但凡是她不願意回應的問題,白晗就成了啞巴,也不兜圈子打太極,索性是半個字也不肯說。她盯了江伊幾秒,背着籮筐便扭頭要出門。
江伊一見這情況,連忙上前攔住說:“昨天你說過,只要我們住一晚,你就把知道的告訴我們。現在你不僅沒說,還要繼續将吳喬陽留下。你這樣出爾反爾,我們總得知道為什麽吧?要不然,我們沒道理聽着你安排。”
“對啊!”田甜在一邊幫腔。
“你要是不說,我們就走了。”江伊補上一刀。
她們的話逼得白晗沒法繼續沉默,她緊抿着嘴角,猶豫了半天,才說:“我回來後就告訴你們。”
“在屋裏幹等着你回來也是無聊,不如我們跟你一道去山裏轉轉。”江伊說。x
白晗聽到這話,冷笑着說:“你在我家裏,反倒害怕我跑了?”
“沒有,你誤會了。”江伊笑着搖頭說,“我從前沒見過采松茸的,有點好奇。反正早上沒事兒,與其幹等着你,不如跟你一起去,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白晗沒有立即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她直勾勾地盯着江伊,像是要從對方臉上讀出來藏着掖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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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晗姐,我們跟你一起去嘛!”田甜見兩人又僵持起來,連忙打圓場說,“我倆在屋裏,你還要擔心我們是不是動了屋裏的東西,還不如讓我們跟你一道。再說了,早上山裏空氣好,白晗姐,你就當我們去鍛煉身體的嘛!”
田甜說完,白晗終于點了下頭,鼻腔裏短促地哼了一聲,拎着籮筐走出去。
江伊和田甜緊跟在白晗後面也出了容家,順山路向着山裏走。忽然,田甜驚叫一聲,用力拉着江伊的胳膊晃了晃,說:“姐,你看!”
江伊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發現草叢裏有一只剛死沒多久的黑貓。它腦袋上有個窟窿,紅白腦花流出來,糊在黑亮的皮毛上,黃銅色的眼珠子被碎裂的眼眶骨頭擠出來大半,裹着一層灰黃的黏稠液體。
“怎麽了?”走在前面的白晗轉過身,看向江伊和田甜。
田甜指着草叢說:“死貓!”
“山裏常有死掉的小動物,你們要是害怕,就回去等我。”白晗瞥了眼黑貓,語氣平淡。
江伊往草叢邊走過去兩步,蹲下仔細觀察着小貓的屍體。黑貓死相非常恐怖,腦袋上的窟窿像是被人砸出來的。
江伊盯着它說:“這貓,像是你家裏養的那只。”
“我家裏沒有養貓。”白晗搖頭。
田甜說:“沒養嗎?可我昨天和上次過來,都看見一只黑貓。”
“山裏野貓多了,經常跑別人家裏去。再說了,都是黑貓,哪裏分得出來是不是同一只。”白晗口氣頗是煩躁,“我采了松茸回去,還要到店裏照看生意。你們兩個要看那晦氣東西,我就先走了。”
“好,不看了,我們走吧。”江伊說着站起身,又掃了眼地上的屍體,拉着田甜追上白晗。
白晗走路簡直像一陣風似的,尤其是進到山裏,江伊和田甜跟在她後面需要小跑才能勉強跟得上。
“白晗姐,你等等我們。”田甜對前面的白晗喊話。
白晗聽到聲音停下來,她扭頭看着江伊和田甜,臉上滿是不悅。她站着等了兩分鐘,見她們快要跟上了,便立刻往前走去,始終跟江伊和田甜拉開了十來米的距離。
“她是故意的吧?”江伊擦擦額頭上的汗,忍不住嘀咕。
現實就像二百公斤的胖子穿不進s碼的褲子,只能揉着肥肉感嘆一樣,此時江伊也是無奈至極。她原想着在山裏趁機試探試探對方,結果別說試探,她連人家的正臉都看不到。江伊盯着前方的背影,覺得自己活生生就是個老黃牛,被人牽着鼻子滿山跑。
六點半進山,到九點多回來,三個小時跑得江伊和田甜濕透了貼身衣服。回去的路上,白晗背着一個空籮筐,她臉上難得見到一絲笑,但笑得着實不友好,笑容裏滿是譏諷與挑釁。
“明天還要一起來采藥松茸嗎?”白晗問。
“要啊!為什麽不?”田甜氣呼呼的,瞪着一雙圓眼睛說,“來嘛!反正你也別采什麽松茸了,咱們就在山上比賽誰跑得快!”
氣話說完,田甜又低聲嘟哝道:“耍我們有意思嗎?”
白晗斜了她一眼,鼻腔裏哼了聲後快步走到前面,又甩開了江伊和田甜十來米的距離。
“跑那麽快,怎麽不去參加山地馬拉松?”田甜大聲抱怨,說完扭頭委委屈屈地看向江伊,說,“姐,白晗以前不是這樣的……也不知道這些年她怎麽了。”
“我哪裏會知道,”江伊并不惱怒,輕笑了下說,“這得去問白晗本人啊。”
“哎……”田甜長嘆口氣。她這一早上累得夠嗆,不過好在終于看到容家院子,進去後她就能喝口水,歇一歇了。
吳喬陽一覺睡到快十點才醒,醒來後第一件事兒是看手機,但他爸一條消息也沒有回,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純粹不想說過去的事情。
“啧……”吳喬陽看着手機,心裏一陣煩躁,要不是現在在容家,他真想一個電話打過去,把這些事兒問個明白。
“咚咚!”有人輕敲兩下門。
“請進。”吳喬陽應了一聲,從床上坐起。
白晗推門進來,後面跟着江伊和田甜。白晗手裏端着一碗青菜粥放在床頭的方桌上,說:“我們吃過了,你起來吃點東西。”
“嗯。”吳喬陽應和着,看向同時進來的三個人。
白晗對他的态度跟昨天白天來時的冷漠警惕完全不同。現在的她就像個初戀小姑娘似的,笑容溫柔羞澀,眼睛恨不得長飛出去,在吳喬陽臉上滾一圈。吳喬陽當然知道白晗為什麽成了這樣子,因為她正透過皮囊看着自己想見到的人。只是大白天的被人這麽炙熱而赤裸地盯着看,吳喬陽心裏好一陣別扭。于是他連忙扭頭,問江伊:“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我睡眠質量一貫比較好。”江伊說話時側頭瞥了眼白晗,卻見她臉色微沉,似乎對吳喬陽沒有關注她而是與別人說話而顯得很不高興。
“你呢?”江伊笑着上前,拉過來一把椅子自然地坐到了床邊,問吳喬陽,“昨天你說起床後頭疼,今天頭還疼嗎?”
“啊……疼……”吳喬陽頓了下馬上反應過來江伊的意思,順勢扶住額頭,兩只大拇指按壓着太陽穴說,“疼得厲害,這兩天晚上我都在做噩夢,總感覺像是身體裏還有個人……腦袋裏像撕裂了一樣疼。”
“我幫你揉揉?”江伊說着往前挪了挪,“我讀書的時候有陣子也頭疼,後來實驗室的師兄教了我一套手法,按完就能舒服些。”
“哼……”白晗抱着胳膊搖搖頭。
早上被白晗耍的事情讓田甜一直就沒順氣,她現在又聽到白晗在一邊陰陽怪氣,馬上反擊,故意大聲說:“吳哥,放松點,有咱們江博士在呢,頭疼腦熱的都是小問題。”
“小問題?”白晗重複着田甜話裏的最後三個字,眼神一冷,沒了剛才那點溫情脈脈。她恢複成一副冷漠抗拒的樣子,走出房子。
屋門關上,江伊向田甜招招手,把人叫到身邊後,耳語道:“我跟吳喬陽有幾句話說,你看着白晗。如果她要進來,你在外面叫我們一聲。”
“嗯,”田甜沒半點猶豫便點頭答應,出門前向江伊噓聲說,“放心吧。”
屋門再次關上,吳喬陽連忙說:“昨晚她果然來了,要不是我心裏早有準備,非得被她吓掉半條命。白晗那樣子是真的吓人,跟那什麽乃哈也沒兩樣了。”
“她跟你說了什麽?”江伊問。
吳喬陽掃了眼手機,一瞬間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消息完整地告訴江伊。如果真的是因為他爸的原因導致了曹老師的失蹤,那他和江伊還沒開始就徹底玩完了。二十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次對異性萌生出強烈的好感,如果最後落得這樣一個結果,實在慘到了姥姥家。可是,如果不說實話,江伊可能會錯過一些線索,最終導致她又一次失去找到親生母親的機會。
人與動物相同總是生來自私的,但人之所以與動物不同,就是因為人不會完全被一種情緒支配,他們大多數能征服本能,知道什麽比本能更加重要。就算他再喜歡江伊,就算他害怕真相會讓他們分道揚镳,但那是人家的媽媽啊!
吳喬陽只短暫地糾結了一會兒,便細致地把昨晚從白晗那裏得到的消息全告訴江伊,完了還分析說:“我覺得那幾個來這邊的商人裏就有我爸,我已經跟他發了微信,要是有回複,我跟你說。”
“好,”江伊點點頭,“我昨晚起夜,遇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麽?”吳喬陽問。
江伊想到晚上的情景,不由得笑着說:“我看到了白晗口中的乃哈。”
“啊?”江伊是笑着,但她的話把吳喬陽吓了一跳,忙問,‘什麽乃哈?它攻擊你了?’
“對,攻擊我了。”江伊看着吳喬陽神色緊張,嘴角揚起得更高,“她把我推得摔了個屁股蹲,腿上還摔青了一塊。”
“啥乃哈啊,還是物理攻擊的?”吳喬陽聽得迷糊了,這形容,就像游戲裏的法師不用魔法沖到前面去抗傷害一樣,很不合邏輯。
“就是住在西屋的那個小‘乃哈’,晚上餓肚子了,便跑去廚房偷吃餅幹,被我抓個正着!”江伊笑着說。
“哦……”吳喬陽一拍大腿,“我就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