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
盧華才剛幫着手下把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 一擡頭就看見溫墨亭披着大氅一手推開了門,忙迎上去:“王爺,你醒了。”
“……我弟弟呢?”溫墨亭頭疼得不行, 昨天兩人都已經很累了, 他還陪着謝修憫胡鬧到半夜,現在整個人就像是宿醉一般, 沒睡夠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不過除了這個, 身上倒是沒有其他的不适, 這讓他放心下來——看來謝修憫還沒有發現他所隐瞞的事兒。
“謝公子帶人剿匪剛剛回來,這會兒正帶着人在田裏頭看地呢。”盧華之前跟着過去看了一眼,“原來這兒的百姓原本是能夠勉強吃飽飯的,只是田地被人搶了去, 現在好了, 搶地的土匪已經被解決了, 村民們也都拿着農具去幹活去了。”
溫墨亭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今天倒是沒有下雪, 只是和昨天一樣,寒風不停,吹得溫墨亭骨頭疼,恰好這個時候謝清恒手上拿着什麽東西從外頭走了進來, 擡首間和爹爹對上視線, 謝清恒頓了頓, 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一邊的盧華,交待他去收好, 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走到了溫墨亭面前。
“他人呢?”溫墨亭說話的同時被謝清恒拉着進了屋,後者從行李包袱中找出兩件厚衣服給溫墨亭穿上, 溫墨亭見他似乎沒聽見,又問了一遍,就聽謝清恒道:“爹爹,父親他知道了。”
溫墨亭:“……”
謝清恒将大氅給他系好,似乎頗為抱歉,溫墨亭沉默良久,終是嘆了口氣道:“罷了,這件事本來就不該瞞着他的,我會親自去向他說明。”
謝清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畢竟屬于他們兩個的事情,還需要這兩個人自己去解決,他陪着溫墨亭再次出了門,卻是牽來一匹馬:“要去見他嗎?他現在正在村子南邊,真沒想到天寒地凍的這裏居然還能種出糧食來。”
溫墨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昨天謝修憫似乎發現了他身上新的探索點,在他大..腿上啃了好幾口,現在也不知道破皮沒有,有些麻麻地疼。
總而言之,不适合騎馬。
“我還是……在這裏等着他吧。”溫墨亭無力道,“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謝清恒搖搖頭,帶着他回到了房間裏,一坐下就聽見溫墨亭道:“他看起來生不生氣?”
早知道不瞞着他了,溫墨亭自己也是被脈象吓到才會第一時間想着隐瞞,現在回過神來,才發覺這個想法仿佛在說他不信任謝修憫。
可事實并非如此,正是因為信任,才會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個消息亂了心神。
溫墨亭看着謝清恒起身去拿了生火的火盆和火炭過來,在屋裏點上了溫暖的炭火,又将房門打開些許,寒風吹進來被火苗吞噬,卻是讓火光更加明亮。
“他看起來并不生氣。”謝清恒想了想自己離開之前謝修憫的反應,“爹爹還是等他回來之後再好好和他說一聲吧。”
溫墨亭縮縮脖子,半張臉都被大氅遮住:“哦。”
謝修憫回來得比兩人預料之中都要早一些,只是回來時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好看——實際上不光是衣服,謝修憫渾身都沾滿了泥水,這一路騎馬回來,不少泥水都已經結成了冰碴子,更別提他亂糟糟的頭發和半邊臉上染上的泥土痕跡了。
溫墨亭原本在爐火旁邊昏昏欲睡,聽見謝清恒站起來時身…下凳子和地面摩..擦發出的呲啦一聲這才猛地驚醒,轉頭看見冷着臉的,一塌糊塗的謝修憫登時吓得站了起來:“修憫……你這是怎麽了?!”
謝景丞從父親身後探出腦袋,無奈道:“那群土匪根本就沒有好好整理田地,田埂結了冰,他從田埂上滑下去了。”
謝清恒:“……”
不行不行,不能笑!
似乎覺得這種事情被擺在明面上來說太過于丢人,謝修憫二話沒說在謝清恒出溜鑽出去之後将門啪的一聲關上,忍受不了地将身上的髒衣服全都脫了下來,幸好房間裏早就備下了熱水,雖然不多,好歹夠謝修憫把身上擦了一遍,轉身時溫墨亭已經捧着被自己在大氅裏捂熱乎的衣服等在了屏風邊。
謝修憫洗了把臉,又用小把戲把頭發弄幹淨,這才覺着輕松許多。
“快穿上吧。”溫墨亭将衣服遞給他,謝修憫動作迅速地穿好,同時道:“不許笑。”
溫墨亭搖搖頭,忽然出聲叫了他的名字:“修憫,我不是故意想要瞞着你那件事的,對不起。”
謝修憫系腰帶的手一頓,疑惑擡頭看向他:“你和我說什麽對不起?”
“我……”溫墨亭一慌,下意識覺着他這句話是不是在發火,下一刻就被推着坐到了床邊,他愣了愣,低頭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謝修憫似乎是回到了從前的狀态,那張臉上的少年氣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神情。
“你……你回來了。”溫墨亭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盯着他臉上每一處,像是在确認些什麽,後者淡定地趁他不注意摸出枕頭底下早就備好的藥膏,扶在他腿上的那只手則裝作不森*晚*整*理經意摸上了小夫郎的腰帶,探進兩指将他褲子扯了下來。
突如其來暴…露在空氣中的涼意讓溫墨亭渾身一僵,低下頭時已經來不及,謝修憫将他兩腿分開些許,一本正經地用指尖沾了藥膏給他塗抹在大..腿內側破皮紅腫的皮膚上。
“我何時離開過?”謝修憫輕聲道,看着小夫郎因為自己的動作顫..抖着,本想再逗逗他,又怕他冷着,正要給他把衣服穿好,誰知他的手才剛離開就被溫墨亭并攏腿的動作夾住了。
謝修憫明顯地愣了一下,擡頭看看溫墨亭紅透的耳尖和臉上羞憤欲死的表情,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忍俊不禁道:“臉紅什麽?這不是很正常嗎?”
溫墨亭緊緊抿着唇,絲毫不願意承認自己因為一個簡簡單單的上藥過程就激動成這樣這個事實,可他知道謝修憫絕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自己。
即便他心中這般清楚,也被下一刻謝修憫的動作驚得險些忘記了呼吸,突如其來被包裹的溫熱讓他只能無力地推拒,可他也是第一次被做這種事情,連手往哪裏放都不知道。
火盆的暖意加劇了感知的靈敏,溫墨亭死死咬着牙關才能抑制住喉嚨裏快要傾瀉而出的聲音,謝修憫柔..軟的發絲就在他腿邊來回摩..挲着,這個認知讓他再也忍不下去,只能随着謝修憫的動作酸軟了腰肢陷進了身後綿軟的床被裏。
窗外偶爾會傳來有人走動說話的聲音,每當這個時候謝修憫甚至還會刻意加重力度,溫墨亭仿佛被拋上了空中,不知道過了多久,謝修憫起身漱口又回到他身邊,看着小夫郎眼神茫然地擡眸盯着自己,謝修憫輕笑一聲:“感覺怎麽樣?”
溫墨亭小口小口喘着氣,寒冬天裏脖頸上都出了一層薄汗,他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無言地握住了耳邊謝修憫撥弄他發絲的手指。
謝修憫知道,小夫郎很喜歡他方才的表現,這才道:“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昨天都沒有注意到你的異樣,拉着你胡鬧。”
“……不知者無罪?”溫墨亭尾音微微上揚,就連表情都帶着不解,仿佛還沒有徹底回神,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還是在質疑些什麽。
許久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小夫郎,謝修憫狠狠将他抱進懷裏揉揉,聽見了溫墨亭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忙拉着人起床去找吃的:“我都忘了這回事了,帶你去吃飯。”
溫墨亭幾乎站不住,扶着謝修憫緩了好一會兒才跟着他出去,盧華正在到處找謝修憫,看見他牽着穹北王的手從穹北王的房間出來,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趕緊迎上來:“王爺,謝公子,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土匪醒了,有件事你們得來聽聽。”
“楊将軍直說便是。”謝修憫拉着溫墨亭走下剛掃了雪的臺階,“穹北王身子不舒服,就在這裏說吧。”
溫墨亭閉了閉眼睛,将臉上的熱意拼命壓下去:“你們留了活口?”
盧華點了點頭,想起之前聽楊克傳來的話,猶豫再三才道:“那個叛變的士兵最開始是聽了他人指使才糾結一夥人上山危害百姓的。”
“誰?”
“據他說是……宣王殿下。”
……
晚些時候,溫墨亭正準備和謝修憫一起将宅子裏的廚房帶人收拾出來,還沒等他們動手,楊克就進來叫住了他們:“王爺!這裏明天我們會讓人來打掃的,都怪我,光想着田地去了,沒顧上這邊……哦對,村民們備下了一些飯菜,說是想要感謝兩位,二位的意思是?”
謝修憫果斷把落了灰的大鐵鍋放下,淡然牽起溫墨亭的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爺你說呢?”
溫墨亭看了一眼外頭陰沉沉的天空,他也不想大冷天刷鍋刷碗,只好點了點頭,楊克臉上一喜,帶着兩人朝着村中走去。
溫墨亭不過是一天沒出門,北蠻村中就已經變了樣——街上來往的人多了起來,雖然一個兩個的還是瘦成了竹竿子,可臉色都好了不少,尤其是孩童,臉上都帶上了昨日不曾見到的笑容。
青年不管男女,手中都在幹着活,有的在整理農具準備明天去田裏收菜翻土,也有的扶着家中的老人互相串門,甚至就連街邊堆積着厚厚積雪的石桌子都被清理了出來,此時幾個村民正在将簡單卻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子,有眼尖的看見楊克帶人過來,臉上神采飛揚道:“是穹北王來了!”
“還有那位謝公子!”
溫墨亭還未站定,就看見一群人在一個老者的帶領下嘩啦啦朝着自己跪了下來,溫墨亭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帶頭的老頭兒,驚愕地發現他就是之前在施粥時和自己說過話的老者:“老人家,你們這是做什麽?快些起來,小心涼了膝蓋!”
“王爺,我等四十七位北蠻村衆,多謝您願意來這個窮山惡水解救我們于水深火..熱之中。”老者身邊跪着懵懂的小孫子,“您一來就為我們帶來了救急的糧食,剿了山匪,又救下劉家和張家的娃兒,大恩大德,我等恐怕這輩子都還不完……這一拜,您不受,我們良心不安啊!”
謝修憫默默站在一邊,看着溫墨亭收了手,臉色複雜地受了這群人一拜,這才上山幫着他将衆人扶起來。
老頭兒似乎是這北蠻村中德高望重的一位,衆人都等着他繼續說下去:“王爺,我們備下了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小菜,你若是不嫌棄,便坐下一起吃些吧。”
“是啊,大家夥兒的份我們都做了!”他身後的嬸娘笑着道,“可不要嫌棄我們的手藝啊!”
謝修憫朝他伸..出手:“來吧,哥哥?”
溫墨亭只好被圍着坐在了桌邊,在楊克和嬸娘争先恐後地給他們夾菜時,溫墨亭俯在他耳邊道:“這不是我該受的,做了這些事的人是你。”
“我們還分什麽你我?”謝修憫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在這個地方,肉可以靠打獵,青菜什麽的卻是只能等着收獲,“可要我今天晚上再給你演示一遍,什麽叫做不分你我?”
溫墨亭果斷轉頭專心吃飯,卻是被謝修憫在石桌底下抓住了手指,謝修憫借着起身夾菜的功夫在溫墨亭耳邊道:“有來有回,晚上換你幫我怎麽樣?”
他本就只是想要逗一逗看起來有些緊張的小夫郎,卻沒想到溫墨亭抿唇認真點了頭:“好。”
于是到達北蠻的第三天,原本準備給京中友人寫信的穹北王摸着酸疼的嘴角,趴在床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他在心中暗暗決定,以後不能随便再中謝修憫的美人計,然而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決定沒什麽用。
好不容易起身準備去洗漱,就聽見門外謝修憫正在和什麽人說話,然而等他聽清楚內容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年輕人,你還沒娶親吧?村中張家的姑娘也剛好二八年紀,長得那叫一個水靈,不如我替你們牽個線?”
……這是要給謝修憫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