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獨占寵愛
獨占寵愛
次日, 溫墨亭一早醒來,懷裏的小龍君還沒醒,小孩兒身體舒展開, 一手攥着溫墨亭身前的衣服, 另一只手乖巧地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正歪着頭睡得安心。
溫墨亭翻身坐起來, 那只小手也就跟着松了勁, 滑掉在了床上, 似乎覺得有哪裏不對, 小手在周圍扒拉了兩下,沒抓到什麽東西,眼看着小家夥睡夢中眉頭一皺就要醒過來,溫墨亭眼疾手快地将被角塞進了他手裏。
果然, 謝修憫又睡了過去。
恰逢冬日, 謝修憫現在又是孩子的身體, 根本睡不醒, 溫墨亭背對着他穿好了朝服, 轉過身來時謝修憫連動都沒動過。
溫墨亭輕手輕腳推開門朝外頭看了一眼,現在這個時辰門外還是烏蒙蒙一片,僅有紛紛揚揚的雪花為天地撒下一層銀輝,溫墨亭怕冷風鑽進來吹到了謝修憫, 忙将門關上, 誰知回過頭一看, 小龍君竟然已經悄無聲息地坐了起來,正淡淡地看着他。
這種表情在小孩兒臉上看來是有些不協調的, 若非清楚謝修憫的心性,溫墨亭肯定要以為他是被吵醒在鬧別扭, 或者是剛醒來意識還不清楚——可溫墨亭知道,他眼底的清明正在明确地告訴自己,謝修憫現在很清醒。
小龍君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仰起頭打了個哈欠,轉身軟乎乎地趴在了溫墨亭的枕頭上,龍尾巴懶洋洋地從被窩裏伸..出來,晃晃,下一刻就被溫墨亭抓着塞了回去:“會冷。”
那尾巴一點兒也不老實,勁兒還大,左右扭扭掙脫了溫墨亭的手,卻是沒控制好力道從溫墨亭臉上刮了過去,後者一聲悶哼,捂着臉松開了手。
謝修憫猛地爬了起來,身上亵..衣歪歪斜斜,一只褲腿還卷到了膝蓋上,他站在床上緊張地看向溫墨亭:“劃傷了?”
溫墨亭手心有溫熱液..體湧出,他瞥了一眼謝修憫的龍尾,即便是小龍,那尖鈎子依然擁有巨大的殺傷力,也怪自己習慣了謝修憫的收斂,忘記了這東西也是會傷到人的。
他捂着側臉搖搖頭,另一只手按着謝修憫的肩膀讓他坐下,又用被子将他圍了起來,這才輕聲道:“我去洗個臉,等我回來給你穿衣服。”
人走到門邊又想起什麽,回頭看向謝修憫,才發現他正在抱着自己的尾巴,張開嘴就要咬下去,忙過去攔下他:“你這是做什麽?”
謝修憫下颌被他掌心托着,被迫仰起頭和他對視,語氣卻很堅定:“尾巴弄傷了你,等我變回正常的我之後肯定會後悔,所以我現在就要懲罰它!”
溫墨亭聽着他幼稚的話語,忍俊不禁道:“它只是一條尾巴,又沒有通智,你懲罰它也沒有用……”
他的話在謝修憫的手撫上自己的側臉時戛然而止,小龍君的手剛從被窩離開不久,還是溫熱的,撫在染上了殷紅血色的臉上讓溫墨亭渾身一抖——面前的謝修憫目光認真,動作小心翼翼,然而他站在床上也得踮起腳才能夠到溫墨亭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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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般,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也還是沒能逃過溫墨亭的眼睛。
謝修憫指尖輕點幾下,那道不算淺的傷口便徹底愈合,只是他無法消去那些血跡,看在眼中有些刺目。
“我幫你打水洗臉。”小龍君拽着被子就要翻身下床,沒想到溫墨亭一伸手把他撈了起來,重新放回了床上,“你幹什麽!”
溫墨亭無奈地蹲在床邊和坐在床上的謝修憫平視:“你沒必要這樣,不過是不小心擦到而已,而且你也幫我治好了不是嗎?”
“下次再傷到怎麽辦?”謝修憫皺起了鼻子,一臉的糾結,“我還想抱着你睡呢,要麽今天晚上中間隔床被子?對了你起這麽早要去做什麽,我昨天就想問你了!”
小龍君畢竟也是孩子心性,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溫墨亭心裏松了口氣,突然有些慶幸謝清恒和謝景丞都沒人自己費過心,光是照顧謝修憫他都有些力不從心,生怕哪裏讓他又犯自我矛盾了。
見他已經不再糾結弄傷自己這件事,溫墨亭便給他穿好了衣服,昨日買了兩三套冬裝,還有兩套亵..衣,因為不知道在過年之前謝修憫能不能恢複原樣,只好在成衣鋪定下了一批好布料,等着随時給他訂做衣服。
小龍君也非常配合,讓伸手就伸手,讓擡腿就擡腿,只是那大尾巴十分不好應付,最後溫墨亭只能找來剪刀給衣服後面剪了個口子,好讓他把無處安放的龍尾從那裏穿過來。
“這樣就好了。”溫墨亭拿過昨日順手買的一件熊皮大氅,這大氅老板做短了,本來還在愁怎麽賣出去,正好被溫墨亭看中買了回來,給謝修憫披上剛好遮住龍尾,還不會漏風。
小龍君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好看嗎?”
溫墨亭點點頭,正好想起從前謝修憫說過,龍族喜愛寶石之類的亮晶晶的東西,便将腰側代表王爵身份的玉佩摘了下來,挂在了謝修憫腰帶上。
謝修憫捧起玉佩看了一會兒,忽然笑着抱住了溫墨亭的小腿,使勁蹭蹭臉,随後小跑着出了門,溫墨亭看見他耳朵飛上的紅色,整個人都懵了。
一枚玉佩就能俘獲小龍君?!
溫墨亭沉默了一會兒,默默從床頭八寶櫃中拽出來一個盒子,裏面都是自己之前搜羅的各色玉石,到了該動工的時候了!
完全不知道溫墨亭在想什麽的小龍君還在門口乖巧等待着,他擡起稚嫩的小臉,呼出一口白蒙蒙的霧氣,忍不住握着那玉佩嘿嘿笑了起來,聽見身後房門吱呀響起,又慌亂地收起笑容,裝出一臉淡定。
“走吧。”溫墨亭牽起他的小手,看了一眼已經快有半個手掌深的雪地,還是彎腰把謝修憫抱了起來,後者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撩起自己的大氅,蓋了一半在他肩膀上:“我幫你遮雪!”
溫墨亭笑笑,完全沒在意謝修憫忘記了龍族有可以遮風避雨的能力,大的抱着小的,小的護着大的,深深淺淺的腳印在雪地裏留下長長一串。
不遠處的謝清恒把手中的油紙傘塞給大哥,淡定道:“走吧,估計爹爹和父親已經把我們兩個忘了。”
謝景丞低頭看看傘,再擡起頭看看已經走遠了的兩人,笑着道:“看來要失寵了。”
“你哪裏來的失寵?”謝清恒見他不動,伸手拽着他的領子往來處走,“我看徐公子對你癡心得很,你還得獨寵一段時間呢。”
“過獎過獎,弟弟你比我厲害多了。”謝景丞聽出他話中之意,嘴角帶笑随他拖着走,“一來就勾..引個王爺。”
“閉嘴吧你。”謝清恒無奈地瞪了一眼大哥,轉頭走進了風雪之中。
……
珩親王看着乖乖坐在凳子上,連腳都沒法碰到地的謝修憫,雖然已經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他還是覺得自己對于瑞水的“随意變化”認識過于淺薄了。
溫墨亭手中端着飯菜,自己吃一口,喂他一口——原本謝修憫是能自己吃的,可家中沒有備下小碗,醬碟又太小,溫墨亭幹脆自己上手,于是就有了來等溫墨亭一起上朝的珩親王看見的這一幕。
珩親王已經用過早飯,此時也只是單純地等兄長同路罷了,趁着間隙他和溫墨亭聊了一會兒:“李家的喪事辦完了,李緒也不會在京城再呆下去,估計是要回到那海邊小村去。”
“李天昶到底不如李天馳,李緒看走眼了。”溫墨亭輕聲道,“偏見使然,若他當時多看一眼李公子,李家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本王倒是覺着和李緒沒有多大關系,李天昶本就是個扶不起的。”珩親王嗤笑道,“說起這件事,有個人我想帶你見一面。”
“什麽人?”溫墨亭看了他一眼,能讓一個親王親自拉線介紹的,絕對不是等閑之輩,珩親王正要說話,謝修憫卻是被嗆了一下,溫墨亭忙放下碗起身給他拍拍背,待他咳嗽停下來後又取了早就放在一邊的熱茶讓他喝了小半杯,小龍君通紅的臉這才恢複原樣。
“原來你小時候是這樣的。”珩親王從未見過謝修憫這般模樣,看他長得水靈通透,又和小孩兒似的,忍不住伸手去摸,謝修憫一看他手探過來,立刻張嘴露出小虎牙要去咬,珩親王卻是咦了一聲,手頓時換了個方向,點了點謝修憫腰側的玉佩,對溫墨亭道:“哥哥,你怎麽把這個給他戴了?”
“本就不是什麽貴重之物。”溫墨亭輕描淡寫道,“他喜歡。”
謝修憫從珩親王手邊把玉佩拿開,熟門熟路地從溫墨亭懷裏拿出手帕擦擦嘴,珩親王看着他跳下凳子,把用過的手帕拿去洗了晾在一邊,這才重新扒着凳子坐回來,嘴邊的一句“真乖”愣是死勁摁着才沒脫口而出。
珩親王臨上馬車才想起來自己之前未說完的話:“還記得京中另外一位親王嗎?”
溫墨亭聞言征了征神:“……不記得,這些事距離我都太遙遠了。”
兩兄弟都沉默了下來,的确,溫墨亭才剛剛開始接觸京中人事,他雖是皇子,對其他皇子卻只是一聽而過,只熟悉珩親王這個弟弟,和先皇後所出的當年太子,如今天子,以及賀诩的同胞弟弟宣王,就連應王他也不過是聽說過罷了。
此時聽珩親王說起這京中另外一位親王,他确實不清楚。
珩親王卻是笑道:“散朝之後,我在宮門外西大街等你們,到時候見了面你就知道了……對了,年後起拔的人馬本王也替你訓練了一批,到時候走的時候一起帶上,哥哥是一家人一起走嗎?”
溫墨亭待珩親王逐漸親近,對于謝修憫的野心珩親王也知曉一二,他相信自己花了這麽多年找到哥哥定然不是看着他去送死的,所以對北方之行并沒有多少反對之意。
溫墨亭點點頭:“嗯,只是小梅姐恐怕想要留下來,她一個女子随大軍開拔也的确不方便,到時候……”
“到時候我會多加照顧她的。”珩親王笑着打斷了他的話,說完臉上笑容微斂:“今日朝後皇上若是留你下來,你莫要拒絕,朝中的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若是之前柯深明說的話你還記得,那今日..你可要小心那位閣老了。”
“你是說星象樓的那位?”被他這麽一說,溫墨亭也有了些印象,這位閣老似乎就是最開始提出反對天子的人,星象樓其他的人都被“解決”得七七八八,只有他不僅獨攬一手大權,坐擁閣老和星象樓樓主之位,甚至最近還聽說他得了天子青睐。
珩親王臉色凝重地點點頭,兩人說話之間已經到了宮門前,珩親王先下車,溫墨亭和謝修憫交代好在這裏等着,等會兒謝清恒會來找他,卻見謝修憫白嫩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湊過來将那枚玉佩重新系在了他的腰上,又伸手輕輕拍拍,這才一本正經地坐回原位:“可以走了,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的。”
溫墨亭卻是抿抿唇,朝他指了指自己的袖子:“想要一起去嗎?”
“想!”謝修憫刷的站了起來,似乎又覺得自己聲音太大,重新用正常的聲音道:“我想和夫郎一起去。”
于是不久之後,珩親王只是轉個身的功夫,就和正在溫墨亭後頸拱拱拱的謝修憫對上了視線。
珩親王:“……”
連分開這一會兒都不肯,他哥是不是太寵謝修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