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搶人
重生搶人
謝修憫睜開眼睛,眼前的天空是陰沉沉的灰色,他眨眨眼睛——自己不該是修煉爆體而亡了嗎?怎麽還活着?
他費勁地動動身子,這才發覺除了脖子和腦袋,其他地方都動不了。
烏黑的眸子轉了一圈,腦海中一段段記憶湧現出來——看來是他大難不死,借屍還魂了?
這樣說也不盡然,這副身體原本的主人原是個傻子,不會說話,成日受人欺負,就連父親也不管這個兒子,繼母當他家畜一般使喚,繼兄更是動不動對他拳打腳踢,只讓他睡在雞窩裏。
而謝修憫在睜眼之前本是原先世界的龍君,因為修煉出了岔子才走火入魔,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
雲壤之別的兩者本不該有交集,可謝修憫卻在睜開眼後感覺到了“完整”。
就好像這個被人踩在腳底下欺辱的傻子,終于等到了命運的降臨——謝修憫費勁地從土裏把手拔..出來,他總算搞明白了,敢情這傻子丢了三魂七魄,自己爆體時的魂魄剛好被塞進了這具身體裏嗎?
他半坐起來,發現身邊是荒無人煙的亂葬崗,而本該被埋在土裏的自己,卻是半截身子露了出來,身子底下薄薄的棺材也碎成了碎渣。
不用想都知道是繼母繼兄帶着人撅了他的墳,估計是沒找到什麽值錢的,氣得都忘記把屍體埋回去了。
不論如何,傻子“謝修憫”已經死得透透的了,現在這具身體的掌控權是歸他所有的,他必須搞清楚處境再作下一步打算。
謝修憫任由記憶一股腦地浮現,終于從一段段畫面中抓到了重點——村裏的二世祖搶了他的未婚夫!
那二世祖是村裏大地主金家的獨苗苗,因着正室家中頗有些實力,更是仗勢欺人為非作歹。
傻子曾從人牙子手中被“強買”了一個雙兒,聽說這雙兒長得天仙一般,只是身子不好,還接連克死了幾個定親的。
最後那牙子嫌棄雙兒晦氣,又想着不能虧了本錢,硬是哄着傻子花了十吊錢,将那未曾謀面的雙兒“賣”給了他。
誰知那二世祖看上了這個雙兒,帶着手下家丁将傻子打死扔去了亂葬崗,今日就要強行同雙兒拜堂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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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修憫向來最讨厭有人從他這裏搶東西,想到這裏他手上一使勁,從本就沒多少土的坑裏爬了出來,正巧被路過砍柴的樵夫看見,樵夫臉上的大胡子抖了半天,吓得哇哇大叫,扔了柴火就往回跑:“詐屍了!!那傻子詐屍了——!!”
謝修憫愣了一下,難不成自己長得吓人?
說是亂葬崗,實際上也就是個無人問津的小島,這個村子依海而居,小島與小島之間只有獨木相連。
謝修憫邁着跌跌撞撞的步子來到岸邊,對着海水洗了把臉,這才在倒影中看清楚了自己——雖說瘦削了些,黑了些,倒也和之前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看來那樵夫只是被“死而複活”的謝修憫吓到了,他擡起頭看了一眼依然灰蒙蒙的天空,猜不出現在是個什麽時辰,只好循着記憶中的小路往村裏走去。
他要去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謝修憫”好欺負,他可不是好惹的主兒。
一路走,他一邊将記憶在心中連起來——謝家現在當家做主的還是他那個爹,只是這一個月他都在另一個村裏當長工,還得幾天才能回來,不過就算他在家也只會對這一切冷眼旁觀,對他而言,這個兒子即便是親生的,也是他的恥辱。
他的繼母劉氏是帶着長子和爹成親的,那個繼兄胸無大志,只想着趨炎附勢,這才攀上了二世祖,也正是他告訴了二世祖雙兒的存在。
看來這位繼兄,是謝修憫的“死因”。
至于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兒時的記憶中有聽村裏人提示過,是因為受不了老謝的為人,被他打出了家門,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謝修憫用手撩開半人多高的野草,掌心随着他情緒起伏冒出了一團小火苗,他頓了頓,看來自己的修為還是在的,這就好。
像“謝修憫”這樣的人,正是因為沒有能力才會被欺負到死,他雖也是謝修憫,卻絕對不會擁有這樣的結局。
不遠處響起唢吶樂聲,伴随着馬蹄聲,謝修憫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他撩開野草,走了出去。
……
溫墨亭嘴裏的布條被人拿掉,他已經沒了力氣去看眼前人是誰——從昨天被綁到現在,手腕依然被粗麻繩捆着,疼得沒有任何感覺,因着滴水未進,眼前也是一陣一陣發黑,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冷汗,被身上歪歪斜斜的大紅色婚服一襯,更像是半個死人。
他想起人牙子離開雙溪村之前說的,将自己賣給了一個天真的傻子,也從旁人口中聽說過,那傻子被人欺負慣了,倒是老實。
只是現如今,那傻子也因為他被人打死了,他甚至都來不及見上他一面,就先從金世昌口中得知了他的死訊。
也許真的和牙子說的一樣,自己就是個災星,誰碰上誰倒黴,就連與世無争的傻子遇上他,都落了個這般下場。
“別死了,你這是去享福的,擺什麽臉子!”劉氏好說歹說讓兒子把自己也塞進了迎親隊伍裏,當了個幫忙守着新娘的,這樁親事可是她兒子幫着牽的線,她不多在金家面前露露臉将來怎麽借着說媒的關系發財?
她掐着溫墨亭的下颌,眼中閃過一抹驚..豔:“真不愧是有名的美人,等到了金家你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了。”
溫墨亭偏過臉不去看她,劉氏用帕子抽了一下他的臉,刺疼卻不會留下痕跡:“笑一笑!這樣像什麽樣子……哎呦!”
馬車一個不穩,那劉氏婆子登時摔了個四腳朝天,險些掉下馬車去,溫墨亭也被她拽倒,後腦勺磕在馬車一角,好歹沒出血。
“前頭……前頭什麽事啊?”劉氏撩開馬車簾子,小心翼翼問駕車的車夫,車夫也是金家的人:“像是有人攔路。”
那打頭的新郎正是金家獨子金世昌,他皺着眉頭看着突然出現擋住他去路的男人,這人一頭黑發上還夾雜着幹草和半幹半濕的泥土,穿着一身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壽衣,手上什麽也沒拿。
他本就急着拜堂成親入洞房好享用小美人,被人擋了路自然心情不好:“你是什麽人!快快滾開!”
謝修憫眯着眼睛看着他,忽然走上前,身形一閃,根本沒人看清楚他的動作,只聽見一聲馬嘶鳴聲,等到衆人回過神來時,金世昌已經倒在地上捂着腿哀嚎了,而他座下那匹馬更是甩着明顯被踹斷的馬腿疼得要咬人。
“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斷了!”金世昌疼得涕淚橫流,他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份罪,“給我打死他!我要他兩條腿!”
他身邊的家丁本來已經要往前沖了,卻在此時看清楚了男人的臉,一個個地吓得抖抖索索。
金世昌叫嚷着:“沒聽見嗎!給我打!”
“少爺,少爺……”家丁連連後退,見了鬼一樣,“詐屍了啊!這是謝家老大啊!”
“真是!見鬼了!”
“有鬼!有鬼啊!快跑啊!”
金世昌心中一震,連喊疼也忘了,呆呆地看着家丁跑了個精光,偌大的村道上只剩下不明事況的車夫和同樣被吓得不敢動,只能躲在馬車裏瑟瑟發抖的劉氏,以及看着那人越走越近的金世昌。
謝修憫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哪怕他身上只有破布條一樣的衣服,那氣勢卻讓金世昌忍不住心中發冷:“……你,你真是鬼?”
“有膽子要我命,沒膽子等我來複仇?”謝修憫嗤笑一聲,擡腳在他腿上踩了下去,明明看上去是那麽輕巧的動作,金世昌卻打出了殺豬一樣的吼聲:“啊啊啊啊啊——!!我的腿!!”
“沒斷呢,叫個屁。”謝修憫啧了一聲,拎起他的衣領:“我知道你能聽清,把老子夫郎還回來!”
金世昌以為真是冤魂索命,根本沒聽完他後半句說了什麽,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他身子底下一灘黃水,竟吓得失..禁了。
謝修憫嫌棄萬分地丢開他,大步朝着迎親馬車走去。
那車夫看事情不對,扔下缰繩轉身跑了,而馬車後頭跟着的唢吶樂隊早就跑了沒影。
劉氏躲在馬車裏頭一動不敢動,面前的簾子被人一把撩開,露出了在她看來惡鬼一般的臉,眼前一黑吓暈了過去。
溫墨亭縮在馬車角落,驚恐地看着來人,謝修憫将劉氏踹下馬車,來到他身邊替他解開了手上的麻繩:“疼不疼?”
“……謝修憫?”溫墨亭本想叫一聲傻子,可眼前這人哪裏看得出傻樣?再越過他肩膀看看混亂一片,該暈的暈,該跑的跑。
怎麽也不像是一個傻子能幹出來的。
謝修憫嗯了一聲,溫墨亭不知為何松了口氣,松懈下來的一瞬間便倒在了謝修憫懷裏,手卻死勁兒攥着謝修憫破爛的衣服不肯松。
謝修憫看着懷中臉色慘白的雙兒,一言不發地将他抱起來下了馬車,離開前不忘将馬車踹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