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徽山湖旁的徽山湖酒店，就是吳市長吳中林約好的地方。欣然跟着褚時運和唐彩琴下車後，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就覺得這個酒店的老板肯定不簡單。
酒店頗有日後流行的度假酒店的風格，不光有超前意識，設計也融合了徽山湖的特點，整個酒店看上去非常大氣有格局。
他們到包間的時候，包間裏面已經來了不少人，因為是私人聚會，還有不少家屬一起過來了。欣然對誰是誰并不熟悉，只看到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哎呦呦，褚書記來了，還有唐主任。”他走過來跟褚時運，唐彩琴熱情的握了手，看到褚欣然後笑着說，“這就是是貴千金欣然吧，聽說剛剛考上了五道口大學，不用說，以後絕對是國家的棟梁之材吶。”
“棟梁不敢當，能為社會做點貢獻我們就心滿意足了。”褚時運轉頭和褚欣然說，“然然，這是我們慶市的父母官，你就叫他吳叔叔。”
“什麽父母官，褚書記可真會開玩笑，褚書記才是我們慶市的大功臣，是這個。”
他笑着舉起了大拇指，意思不言而喻，褚時運笑着輕拍他的後背。
“咱們也別相互奉承了，再說下去就怪上臉了。”
說話間，吳市長帶着他們一家三口進了包廂，包廂裏的人也走過來寒暄着。
“褚書記和吳市長都別謙虛，對我們慶市而言，你們倆位都可說的上居功至偉了。”
說再多也是客套話罷了，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只有黑白，話也不是只有對錯，別管別人說什麽，就看你怎麽聽。
任它繁花似錦，該保持清醒的時候就得有清醒的頭腦。
今天說是私人聚會，說是給欣然慶祝的，也不過是一種變相的工作聚會而已。
男人們聊着工作，女人們也在進行着太太外交，徒留欣然跟一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相互對視着。
“唐主任，你們家欣然長的可真好看，一看就像媽媽。”
吳市長的老婆看上去四十多，是一副看上去有些精明的長相，她言語間有些捧着唐彩琴，可這種“捧”并不會讓她自己顯得低俗，而是自然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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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一個市長夫人，一個市委書記夫人，地位是相當的，可誰讓褚時運的家庭更加優越，別人自然要捧着些。
“捧高踩低”，原本就是社會上大部分人的通病。
“彩琴，你可真有福氣，女兒又漂亮學習又好，聽說超了錄取分數線将近百十來分呢，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葉局長的夫人和唐彩琴關系不錯，她和唐彩琴一樣也是體制內的，說話顯得更親熱一些。
“那是褚書記和唐主任培養的好，他們的基因也好。”
三個女人一臺戲，一開始大家還圍繞着欣然這個主角聊了幾句，沒一會兒話題就換成了其他的，比如圈子裏的一些八卦之類。
林語堂就說過，人生在世，無非就是有時笑笑人家，有時給人家笑笑。
還有說維持友誼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距離、互相吹捧和說同一個人壞話。盡管她們之間談不上什麽友誼，可身在這樣的交際場合，總要拿出些共同話題才對。
大人的世界如此，孩子的世界也相同，作為心理年齡最大的欣然，主動跟幾個同齡人友好地攀談了起來。
相互熟悉後，大家也跟欣然聊起了他們感興趣的內容。
“你玩游戲機嗎？”
他們說的游戲機是任天堂和紅白機，爆款小霸王這個時候還沒出現，不過也就是這一兩年間的事。作為八五後的褚欣然，小時候特別喜歡玩小霸王上的超級瑪麗，這應該是八零後集體的記憶吧。
“以前玩過。”
對她來說确實是以前，起碼有十幾二十年了。記得後來電腦普及，出現了很多種類的游戲，而她忙于學習，對游戲就開始敬而遠之起來，之後再也沒什麽興趣了。
“沒想到像你這種學習很好的人，也會玩游戲？”
他們只是順嘴一問，聽到回答後他們反而驚訝了，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
“學習的時候認真學，玩的時候玩，要勞逸結合嘛。”
想當初，學校一邊在說素質教育，一邊又在進行題海戰術，讓同學們很是神經錯亂了一把，她也是從那個時代過來，歷經了種種“苦難”，才取得了之後的成績。
“你說的簡直太輕松了，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理解不了你們這種學起來很容易的人。”
他們學習都一般，能門門及格就不錯了，只有一個叫葉開的成績不錯，年年三好生，他就是葉局長的兒子，下學期要讀高二了。
有了共同話題後，大家頓時熱絡了不少，其他幾個又都是彼此認識的，說起話來随意了不少。
開飯後，氣氛一直不錯，吳市長敬了褚時運好幾杯白酒，不知不覺就有些上了頭。
“我特別贊同褚書記對于咱們慶市的發展規劃，要打造我們慶市的文化特色。”飯桌上，吳市長侃侃而談，“慶市是個好地方吶，這裏是孔子的故鄉，還有《水浒傳》，水泊梁山，京杭大運河也從咱們這兒過。”
“是，吳市長說的對。”
葉局長和陳主任跟着後面應和，褚時運笑而不語的看着面前的酒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過光有文化也不夠啊，咱們也要把慶市的經濟發展上去。眼看其他市有不少廠子建起來了，還有拉到外資的，我們也不能落在後頭嘛。”
這才是吳市長想要表達的意思，他一直想快速發展經濟，之前好不容易找了幾個化工廠的項目，只要市裏給他們地皮，給他們優惠政策，他們就願意過來辦廠，這件事他在市裏的會議上，當時褚時運堅決不同意。
褚時運認為化工企業存在污染問題，而慶市是一座文化底蘊深厚的城市，他們不能僅僅考慮眼前的利益，而應該放眼于未來。
吳市長再着急也沒用，既然會議上沒有通過，項目的事暫時是放了下來，可他心裏一直不甘心。市裏明裏暗裏支持褚時運的人挺多的，他一時間還真沒有什麽辦法。
這次的飯局，原本是為了緩和他和褚時運的關系，一開始也确實挺和諧，誰知道他喝了酒後，又舊事重提了。
葉局長這會挺尴尬的，他和褚時運、吳市長的關系都挺好，才被喊過來作陪，現在這個情況，他是出面說話也不好，不說話也不好，簡直如坐針氈。
他和褚時運，吳市長都不同，沒有太大的才幹，沒有人脈，也沒有野心，所以才能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可他人不壞，難得願意辦實事，因此褚時運才會對他另眼相看。
葉局長和陳主任尴尬，吳市長的老婆就更尴尬了，她偷偷掐了吳市長的腿，希望他能醒醒酒，可惜事與願違。
“你幹什麽掐我，有你這樣的媳婦嗎？你不知道這個家裏誰才是老大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才是這個家的老大，你別想踩在我頭上。”
“爸，你喝醉了，少說兩句吧。”
吳市長的女兒已經急紅了臉，青春期的少女，本來就很敏感，她的父親在飯桌上出了醜，她也覺得無地自容了。
“誰醉啦，我沒醉。”他環視了一周，看到褚時運後，站起身，用手指着褚時運說，“褚時運，就是你，我好好的項目，本來都要上了，你非不同意，還不是你嫉賢妒能，怕我的政績比你強！”
他的老婆趕緊拉住他，甚至想把他的嘴給捂上。
“不好意思啊褚書記，中林他喝醉了，在說胡話呢。”
“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這樣，這頓飯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等會兒我把帳給結了，就當我請大家一起聚一聚，今天不如就到這，大家就散了吧，也讓吳市長回家休息休息，醒一醒酒。”
“大家都是同僚，一心為的都是咱們慶市的發展，其他的話不提，飯有的是機會吃，大家日後再聚吧。”
褚時運發了話，依然沒有人不同意，場面都已經這樣了，誰還能吃的下去呢。
“是是是，褚書記說的對，那我們今天就散了吧。”
結賬的時候，葉局長也跟了過來，他想把錢付了，褚時運沒有同意。
“褚書記，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本來是挺高興的事，結果弄成了這樣。”
褚時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山，我知道沒你什麽事，其實這頓飯本來就是‘項莊舞劍’，我同意過來，也是不願意把關系弄那麽僵。”
“我也不是那種一言堂的領導，大家都是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都有表達自己意見的權利，事情不發展到那一步，誰也不能說誰是完全正确的，吳市長心裏有不滿也是正常的。”
褚時運帶着唐彩琴和褚欣然回去了，吳市長的老婆也帶着喝醉的吳市長走了，最後葉局長和他夫人對視了一眼。
“要我說，吳市長可真比不上褚書記，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當上這個市長的，還不如把這個位置給你坐呢。”
葉局長瞪了她一眼，“別亂說話，讓人聽了多不好，吳市長再怎麽樣也是我上頭的領導。”
“現在又沒人，我說說怎麽了，我看褚書記就是比他厲害，不光能力比他強，還比他會做人，又有背景關系，肯定能青雲直上。”
“你們女人就是嘴碎，褚書記好不好還用的上你說，趕緊收拾收拾回去。”
他經常和褚時運一起共事，對這個書記是真的心悅誠服，也認為褚時運以後的位置絕對不會低，這也是他全心全意輔佐褚時運的原因。
他葉明山多大的能力是沒有，可看人的眼光絕對不帶差的。
“我是沒褚書記那個辦事能力，就只能在這個位置上好好待着，你要是想過安穩日子，就少說點話，別給我添麻煩，咱們把日子過好了，把兒子培養出來，這些話我沒少跟你說，你怎麽就聽不懂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能清楚的認識自己，擺正自己的地位，這其實也是一種能力。
葉局長的夫人撇了撇嘴，“我又不傻，那不是在你面前才說的嘛。”
夜色朦胧，微山湖在月色中沉靜着，每一個燈火都是一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