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羅四爺冷冷地問道：“你住在羅家，我身為羅家人，不該摸你的底嗎？”
“我爹娘死了！”沐離若淡淡地道。
“他們叫什麽名字？你被韓明遠收養之前住在哪裏？”羅四爺追問道。
“不記得了！”沐離若一點兒也不想讓他查自己的底。
卻聽羅四爺冷聲道：“不說，我就在這裏殺了你！”
沐離若張了張嘴，“哎我說你這人怎麽不講理呀？我打小是棄嬰不行啊？我不知道我親生爹娘是誰，不行啊？”
“你是棄嬰？”羅四爺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
“對呀！”沐離若理直氣壯地說着瞎話。“我就是個棄嬰，我爹我娘打小就把我丢了！”
羅四爺深深地望了她幾眼，随後不再質問她。
到羅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擦黑了。
沐離若自顧自地下了馬車。
就見羅小六在用感激的眼神望着她，“離若姑娘，我……我小六也不會說話，不過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小六以後就是你的人了，你有事就找我，我每天都在坊市口等活的。你以後要是想坐車，我不收你的錢。”
“好！”沐離若高興地笑了笑，自打來到這個世界，羅小六算是她收到的頭一個小弟。
羅四爺打馬車上下來，深深地瞥了沐離若一眼，随後一語不發地進了羅府側門。
沐離若同羅小六告辭，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竹煙見她回來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姑娘，你到底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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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門去坊市了！”沐離若淡淡道。
竹煙道：“姑娘下次切莫這麽晚回來了，奴婢很是擔心呢。姑娘餓了吧？奴婢已經把飯菜領回來了，姑娘梳洗一下，趕緊吃飯吧。”
“好！”沐離若應了一聲。
竹煙便給她打了洗臉水，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随後坐到桌子旁邊吃飯。
沐離若吃完飯之後，便打發兩個丫頭給她準備洗澡水。
她用“強身散”泡了個澡，吸收了藥效，便打發兩個丫頭自去休息，自己則拎着水桶出了院子。
這個時候，外邊已經沒什麽人走動了，她來到了水井旁邊，開始打水。
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進行鍛煉。
她打水的方式便是雙手平舉，然後飛奔着将水拎回來。
這是少林寺武僧的訓練方法，被她照搬了過來。
饒是她如今可以舉得動三十斤的石鎖，這樣平舉着兩桶水，還要保證桶裏的水不要灑出來，也是很不容易的。
“你在幹嗎？”就在沐離若還差最後一趟就能将水缸裏倒滿水時，她剛出了院子，便發現有人站在門口，将她的去路擋住。
沐離若趕忙停下腳步，随後将雙手放了下來。
她定睛一瞧，借着甬道旁邊燈柱中透出的燈光，打量了一下說話的人，随後松了一口氣，“原來是羅四爺，這個時候，羅四爺怎麽會到西宅來？”
就見羅四爺倒背着雙手，一雙鷹眸銳利地瞪着她，他掃了一眼她拎在手中的水桶，沉聲問道：“你在幹嗎？”
沐離若喘了一口氣，這才開口道：“我在訓練自己的力量和速度！”
“訓練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就靠幹這種粗活？”羅四爺冷聲道。“羅府收留你，可不是為了讓你幹粗活的！”
沐離若淡淡道：“羅四爺，請恕我直言，我覺得貴府的修煉方式并不适合我，所以想按照自己的方式修煉。對了，我能不能跟你申請一下，我以後就按照自己的修煉方式修煉成不？”
“如果你肯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答應你！”
“好啊，你問！”
羅四爺目光如炬地望着她，冷不丁開口問道：“‘心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寫的這些東西，都是什麽意思？”
沐離若張了張嘴，“大哥，你這是大半夜找我論禪來了？”
“說，都是什麽意思？”羅四爺沉聲命令道。
沐離若幹脆把手中的水桶放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打網上看來的關于《心經》的解釋給說他了一遍，“觀世音菩薩，深入的修行心經時，看到形相、情欲、意念、行為、心靈都是空的，就将一切苦難置之度外……”
羅四爺皺着眉頭，聽了半晌，才開口道：“照你這意思，豈非是人死之後，才能得道？”
“就是這個意思啊！佛教就是勸人放下臭皮囊，好得道成佛啊！”沐離若開口道。
羅四爺沉聲道：“既然死了才能得道，那為什麽我們又要修行？難道我們修行就是為了去死？”
沐離若思索着道：“也未必是不通，若不修行，又怎知有道？尋常人不修行，當堕入地府，轉世輪回。但修行之人，卻可脫出命運，不入輪回，得道成仙。仙、佛，應該都是修行之人修煉到極致之後的結果吧？修仙之人，羽化升仙，修煉的盡頭，不也是身體的死亡？”
羅四爺搖了搖頭，“佛若真慈悲，又為何會眼睜睜地看着世上之人受盡苦楚？又為何會降下天災、人禍、戰亂、瘟疫、洪水、雪災種種災難？為何會看着善良的人一個個死去？為何要看着人間界骨肉相殘？”
沐離若不由得笑了笑，開口問道：“你若是看到兩窩螞蟻打架，你會去管嗎？”
羅四爺愣了愣，“這怎麽能一樣？”
“為何不一樣？”沐離若淡淡地道。“真到了那個程度，人類于他們，不過也是一群蝼蟻罷了。”
她忍不住就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自己，不就是一只蝼蟻？被地府的陰神玩弄于股掌之間。
羅四爺無語，顯然在思考他的這句話。
“所以，‘是諸法空相’，一切都是空的！”羅四爺終于捋清了思緒。
聽到他這句話，沐離若突然意識到自己那一日為何會修為大增。
想來，便是悟出了這句話。
但是靈臺一閃之間，她又抓不住自己到底悟出了什麽。
羅四爺怔怔地站在那裏，不再出聲。
沐離若半天沒聽到他的聲音，不覺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微垂雙目，似乎正在頓悟，遂沒有出聲，而是靜悄悄地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