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謝秋肩頭微痛,卻沒敢掙開那只握住他的大手。
他明顯感覺到賀司宴生氣了,而且還是他之前都沒見識過的那種生氣……
但韓柏言站在原地,氣質不似往常那般溫潤如玉,眼神裏多了份寸步不讓的堅定。
兩個男人無聲對峙,周遭的空氣愈發凝滞,又仿佛一觸即發。
就在韓柏言打算重申一遍時,被弟弟搶先開口打斷了。
“今天恐怕不行,有點太晚了。”謝秋選擇了折中的方案,“哥哥你先回去,明天我再回家看你們,好嗎?”
韓柏言和他對視,妥協道:“好,哥哥聽你的。”
賀司宴冷笑一聲,依舊沒松開懷裏的人。
韓柏言往後退一步,恢複了彬彬有禮:“賀總,今天打擾了。”
賀司宴冷冷回道:“不送。”
謝秋悄悄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聲問道:“我可以送一下我哥嗎?”
賀司宴垂眸,好幾秒後,一聲不吭地松了手上的力道。
謝秋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後邁開腳步:“哥哥,我送你出去吧。”
兩人并肩往外走,出了前廳後,韓柏言停下腳步:“樂樂,就送到這裏吧。”
謝秋也停了下來:“哥哥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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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柏言語氣溫柔:“那我和爸爸一起在家裏,等你回來。”
謝秋笑着應道:“好的。”
目送韓柏言離開後,他沒走幾步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謝秋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賀司宴沒理他,轉身往回走。
謝秋加快腳步,追上男人:“司宴哥哥,你吃晚飯了嗎?”
賀司宴語氣冷漠:“關心你的親哥哥就行了,關心我這個假哥哥做什麽?”
“我都關心啊。”謝秋抱着他的胳膊,笑吟吟道,“他是我哥哥,你也是我的哥哥。”
“不許撒嬌。”賀司宴一臉油鹽不進,“誰要跟他一樣?”
謝秋:“……”
那可是他親哥哥,不會真連他親哥的醋都要吃吧?
兩人并肩走進前廳,謝秋問道:“我去廚房看看,弄點晚餐給你吃好不好?”
“吃過了。”賀司宴腳步頓也不頓,繼續朝前走。
謝秋只好跟上去,小聲問道:“那……那我明天可以回一趟家嗎?”
“可以。”賀司宴微一停頓,“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陪我。”謝秋想也不想地拒絕道,“這樣很奇怪。”
“哪裏奇怪?”賀司宴側眸看他,提醒道,“我們已經結婚了,我陪你回家,天經地義。”
謝秋:“……”
他們明明還沒有領結婚證,為什麽賀司宴能說得這麽理所當然?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走廊上。
謝秋轉過身,好聲好氣地解釋道:“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回家,韓家對我來說是陌生的,而我對他們來說也很陌生。”
賀司宴低聲回道:“所以我想陪你一起。”
謝秋心頭微動,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下次吧,這次就讓我獨自回去面對,好嗎?”
賀司宴望進他的眼睛裏,沉默幾秒後,答應道:“好,下次。”
“謝謝你。”謝秋主動抱住男人的腰,語氣鄭重而誠摯地道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賀司宴擡手擁住他,聲音低沉:“不要跟我說謝謝。”
謝秋閉了閉眼眸,乖巧應聲:“知道了。”
“謝謝”這兩個字确實太輕了,但是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回饋男人對他的好呢?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後,謝秋從男人懷裏退出來:“不早了,你回房洗洗,早點休息吧。”
“好。”賀司宴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以後不許叫韓柏言哥哥,叫哥。”
謝秋:“有什麽區別嗎?”
賀司宴:“有。”
“好吧好吧,你說有就有吧。”謝秋慢慢往後退,“那晚安了,哥哥。”
賀司宴唇角微微上揚,又被他按捺下去:“晚安。”
*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謝秋就醒過來了。
他在衣帽間挑了半天,反複換了好幾套衣服後,最終還是穿了套自己日常喜歡穿的T恤和牛仔褲。
不想吵醒其他人,謝秋輕手輕腳地下樓,結果發現賀家母子三人都起來了。
如往常一般,他們一起吃了早餐。
吃完後,謝秋正暗自琢磨着該怎麽提自己回家的事,無意跟賀司宴對視一眼,忽然反應過來,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小秋,媽給你父兄準備了一些薄禮,已經放進車裏了。”果然,蘇婉蓉開口說道,“你到了韓家後,別忘記拿出來啊。”
“不用了,媽。”謝秋連忙回道,“您不用破費的。”
“破費什麽呀,畢竟是你的親人嘛。”蘇婉蓉語氣嗔怪道,“按照禮數,應該叫司宴陪你一起回去才是。”
賀司宴在一旁淡淡說道:“他不願意帶我,我也不好強行跟去。”
謝秋:“……”
堂堂賀總,怎麽還學會告狀了呢?
蘇婉蓉跟大兒子一唱一和道:“還不是你哪裏做得沒讓小秋滿意,不然怎麽不帶你回家呢?”
“真不是……”謝秋語氣有些無奈,“媽,我就是回家看看。”
“時間差不多了。”賀司宴看了眼腕表,好心解救他,“該出發了。”
謝秋暗自松了口氣:“那我先去了。”
蘇婉蓉一路送他到門口,拉着他的手問道:“小秋,晚上回不回來吃飯呀?”
“看情況吧。”謝秋也不好說,“回不回我都會說一聲的。”
“最好回來吃晚飯啊。”蘇婉蓉戀戀不舍地松開手,又百般叮囑道,“就算在韓家吃晚飯,也不要回來得太晚,知道嗎?”
謝秋點頭應下:“您放心吧。”
等人走後,蘇婉蓉回到客廳,唉聲嘆氣道:“小秋就這麽一個人去了,也不知道那韓家人到底怎麽樣。”
賀景辰出聲安慰道:“他們畢竟是真正的一家人,韓家既然願意把謝秋找回去,肯定會好好對他的。”
“這韓家也是怪了,早不認親晚不認親的,偏偏在小秋嫁進我們賀家後來認親。”蘇婉蓉神色懷疑,“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呢?”
賀司宴:“……”
“司宴,你怎麽不說話呀?”蘇婉蓉看向面無表情的大兒子,“那可是你老婆,你就不怕他留在韓家不回——”
“不會。”賀司宴起身離開,“他會回來的。”
*
按照韓柏言給的地址,司機将車停在聯排別墅區門口。
謝秋正要掏出手機發消息,車窗被從外面敲響了。
他降下車窗,探出一張小臉:“哥,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韓柏言笑着撫了撫他的頭發:“親兄弟之間的心靈感應?”
謝秋彎起眼睛:“原來是這樣。”
這個聯排別墅區不算大,下車後走了一段路,兩人便來到一棟小別墅前。
韓柏言推開門,輕聲說道:“我們到家了,樂樂。”
也許是近鄉情怯,謝秋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才跟着走進門裏。
韓柏言提高音量喊道:“爸,樂樂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急步走了出來。
謝秋望着男人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不禁有些愣神。
男人看起來有着不太符合年紀的蒼老,頭發花白,腿腳好像也不太方便。
直到韓仲年出聲:“樂樂,真的是你……”
謝秋驀地回神,走到陌生的父親身前:“爸,真的是我。”
韓仲年扔了拐杖,一把将小兒子抱進懷裏,一時間老淚縱橫。
謝秋在父親的懷抱裏閉上眼睛,眼淚無法控制地溢出了眼角。
韓柏言也偏過臉,默默擦了下眼睛。
好半晌後,父子三人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謝秋扶着韓仲年坐到沙發上,自己也坐到旁邊的位置。
“聽你哥說,你這些年是被謝家收養的。”韓仲年握着他的手,絮絮問道,“謝家人對你好嗎?”
謝秋笑了笑:“他們對我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
“那就好,那就好……”韓仲年說着說着,又哽咽起來,“你媽在天有靈,也能安心了……”
謝秋陪着父親說了好一會兒話,不管問他什麽,只挑好的說,将不好的都偷偷藏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韓仲年突然想起來:“該準備午飯了,爸今天親自下廚給樂樂做好吃的。”
韓柏言昨晚特意給弟弟發了消息,詳細問了弟弟的喜好和口味,一早保姆就把菜都買回來了。
謝秋想進廚房幫忙,卻被趕了出去:“讓你哥帶你四處看看,爸一個人就行。”
韓柏言接過話:“樂樂,我帶你去樓上去看看吧。”
謝秋跟着走上樓,但可能是他走失的年紀太小了,還不記事,腦海裏對這個家并沒有什麽印象。
“樂樂,這是你小時候的房間。”韓柏言推開一扇門,“我們一直還給你留着。”
謝秋站在門口,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這是間嬰兒房,房間裏的嬰兒床還是二十年前的舊款式,但肉眼可見保養得很好。
謝秋走進房間,視線掃過一些陳舊的兒童玩具,停留在書架上。
架子上擺放了好幾個相框,二十年的老照片已經褪色了,但依然可以看出照片裏母親有多麽美麗,她懷裏的嬰兒有多麽可愛。
謝秋取下一張合照,輕聲問道:“媽媽什麽時候去世的?”
“你走失後,媽媽接受不了打擊,生了一場大病。”韓柏言走到他身邊,“那之後她的身體就不太好了,幾年後因病去世。”
謝秋指尖輕撫照片上笑顏如花的臉龐,只覺心髒抽痛起來。
“媽媽去世後,我就跟爸爸相依為命,爸爸沒日沒夜地工作麻痹自己,公司蒸蒸日上,他的身體卻垮了。”韓柏言繼續說道,“直到前幾年我接手了公司,他才退下來開始養病。”
謝秋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如果當時我沒有……”
如果他沒有走丢,他們現在會是多麽幸福的一家人呢?
“樂樂,這些年受苦最多的人是你。”韓柏言摟住他的肩膀,“謝家對你怎麽樣,哥哥都已經知道了。”
謝秋吸了吸鼻子:“哥,別跟爸爸說。”
“我知道。”韓柏言頓了頓,“好在不需要哥哥出手,謝家已經得到報應了。”
謝秋疑惑道:“謝家怎麽了?”
“我打聽到謝晉的公司被人舉報偷稅漏稅,他本人還涉及賄賂國家公職人員,已經被關進去了。”韓柏言語氣微冷,“這都是他們應得的。”
謝秋抿了下唇,心裏大概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賀司宴上次整治白家時,肯定連同謝家一起舉報了,只不過怕他心軟,所以沒跟他透露謝家的情況。
“說到這個……”韓柏言皺了皺眉,“樂樂,你現在怎麽會住在賀家?你跟賀司宴……”
謝秋收拾好情緒,故作輕松地回道:“幾個月前我被謝家賣給了賀家,一千萬呢。”
“一千萬?”韓柏言臉色冷下來,“區區一千萬而已,我們還給賀家就是了,樂樂你不用再回賀家了。”
“不是這樣的,哥。”謝秋搖了搖頭,“我欠賀司宴的,遠遠不止一千萬……”
韓柏言語氣堅定:“不管你欠他多少,哥哥都會幫你還清。”
謝秋不知該從何算起,只說:“這次我們能相認,其實也要感謝賀司宴。”
韓柏言面露驚訝:“是他安排的?”
謝秋點頭:“那天他特意帶我去酒會,就是想讓你來認我。”
韓柏言正色:“如果是這樣,改天我會親自登門,感謝賀總。”
謝秋輕聲回道:“哥,我跟賀司宴之間的事,就讓我們自己來處理吧。”
韓柏言沉吟一番:“好,哥哥相信你。”
謝秋在韓家待了一整天,可能是因為血濃于水,盡管失散多年,他在韓家并沒有一點不自在,父子三人也有着說不完的話。
經過短暫的考慮後,傍晚時他給賀司宴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吃完晚飯再回去。
賀司宴只回了一個“嗯”字,态度相當冷漠。
吃完晚飯後,兄弟倆合夥起來哄騙一番,終于讓韓父相信謝秋過段時間才能搬回來。
韓柏言将弟弟送到門口,強調道:“樂樂,我和爸爸都希望你能盡快搬回家來。”
“我明白的,哥。”謝秋沒有正面回答,“我也想跟你們多相處。”
“乖樂樂。”韓柏言輕輕抱了他一下,“回去路上小心。”
*
謝秋回到賀家老宅時,已經快十點了。
家裏靜悄悄的,他以為大家都睡了,走進客廳時,才發現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謝秋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你還沒睡嗎?”
賀司宴看了他一眼:“這才幾點就睡?”
謝秋自知理虧,也知道男人這是在陰陽他回得太晚了。
他走到沙發後,擡手幫賀司宴捏了捏肩膀:“就晚了一點點嘛,好哥哥別生氣。”
賀司宴冷哼一聲:“過來。”
謝秋乖乖繞過沙發,剛走到男人面前,就被一把拉了下去,坐到結實的大腿上。
賀司宴掐住他的下颌,擡起來:“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謝秋眨了眨眼睫:“不知道……”
賀司宴眸光很沉:“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嗎?”
謝秋下意識伸手去捂屁股:“不可以打我屁股了。”
賀司宴氣笑了:“那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
謝秋試圖蒙混過關:“一定要懲罰嗎?”
賀司宴語氣莫測:“你說呢?”
謝秋眼睫顫了顫,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這樣可以嗎?”
他好像隐約掌握了讨好男人的技巧,只不過還不确定是否次次都能奏效。
賀司宴眉心微動:“再親一下。”
謝秋照做,還想再親一次臉頰,但男人偏偏在他親上去的一瞬間,朝他轉過臉。
唇貼着唇,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
可不等他往後撤離,一只大手牢牢按住了他的後頸,下唇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謝秋吃痛,本能地張開齒關,滾燙的舌尖便趁機頂了進去。
賀司宴的吻比上次還兇得多,舌頭逡巡過濕熱口腔裏的每一處,又重重舔-舐敏感的上颚。
謝秋被吻得毫無招架之力,整個人都快軟成了一灘水,被男人肆意擺弄成适合接吻的姿勢。
每次在他即将徹底喘不過氣時,賀司宴便會大發慈悲地退出一點,等他緩過來再繼續狠狠侵入,親得他舌根麻痹,親得他口水都流了出來。
“嗚……”謝秋忍不住發出可憐的嗚咽聲,在男人懷裏無力地掙紮,“不、不親了……”
賀司宴悶哼一聲,打了下他的屁股,嗓音又低又啞:“別亂動。”
謝秋身體一僵,盡管隔着兩層衣服,依舊被燙得渾身發顫。
昏昏沉沉的大腦裏,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某個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