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分
第36章 一分
由于宋聽願暈車交通不是很方便, 平時都是邵執言主動找宋聽願多一點。
距離上一次來邵執言家已經有段時間了。
估計是邵執言本來也準備把家裏整修一下,因為牛奶掉臭水溝換了不少東西。
宋聽願第一次來就感覺這個人裝潢很奇怪,外面是仿蘇州園林的院子, 誰來了下意識都會覺得裏面會是中式風格,結果卻搞得不中不洋, 大體看來非常現代。
當時宋聽願還問過, 邵執言說是覺得純中式太顯老。
這回倒是搞得更讓人難以理解, 因為邵執言在原本偏現代主義灰色調的硬裝風格基調下搞了個奶油風的客廳,擺設和裝飾顏色全都嫩嫩的, 組合在一起倒是很小清新, 可就是和總體不太搭。
算了,邵執言品味清奇這事他早就知道了。
沙發是純白的, 宋聽願走近之後才留意到牛奶卧在上面。他走過去随身坐下把牛奶抱在懷裏, 小貓咪也沒什麽脾氣, 心安理得的舔爪子。
邵執言寶貝似得捧着他的玫瑰餅坐到宋聽願身邊,小心翼翼捏起一個湊到眼前看。
“還挺精致,這酥皮稍微用力捏就要碎掉了的感覺。”
“做起來可麻煩了。”宋聽願對他說:“我一開始試了好多次都不行,烤出來跟石頭一樣,最後只好求助我媽媽。”
邵執言聽完當機立斷送嘴裏, 由于餅皮太酥, 咬合的動作還掉了不少渣。邵執言慌忙地伸手接着,仔細咀嚼品嘗, 吃得眼睛直冒光。
“好吃絕了, 這餡兒好甜,但又不膩!”
邵執言盯着被咬了一半的鮮花餅仔細看, 好奇地問:“真是用我送你的玫瑰做出來的?那玫瑰可以吃?怎麽做到的,帶玫瑰花香味兒又清甜。”
“對啊, 你不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玫瑰的品種嗎,我查過,那個玫瑰本來就是可以吃的。甜是因為用白糖搓過後來又用蜂蜜釀了小一個月。”宋聽願這才把帶來的另一個袋子遞給他,裏面裝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罐子,“喏,玫瑰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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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執言這才想起朋友那個玫瑰莊園的玫瑰本來就用于做玫瑰花茶。
他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睜大眼睛贊嘆。
“你真的好厲害。”
雖說是很樸實的誇贊,宋聽願心裏還是美滋滋的。他看着邵執言把剩下的半個鮮花餅塞進嘴裏,還在嚼就又拿起一個,趕緊提醒一句。
“慢點,酥皮卡嗓子,你這麽吃會噎着。”
話音剛落,邵執言臉色一變開始拍胸口,明顯是噎着了。
言出法随,宋聽願無奈得要命,趕緊站起身跑去倒了杯水回來,不輕不重地拍打他的後背。
邵執言用水把卡在嗓子眼的吃的順下去,長長松了口氣。
宋聽願語氣摻雜着無語和質疑。
“你是沒吃過鮮花餅嗎?”
“當然吃過。”邵執言說着,又把那盒玫瑰餅捧到他面前,一本正經地說:“但你知道這一盒鮮花餅的含金量嗎?這可是你,我選的愛人,還有我丈母娘一起給我做的......”
說到這,邵執言才突然想起什麽,轉而撓撓頭。
“诶不對,阿姨知道是給我做的嗎?應該不知道吧?”
宋聽願咬咬嘴唇,小幅度點頭:“知道的。”
話音落後,邵執言反應了好幾秒才意識過來這個回答傳達了什麽樣的信息量,手裏的東西差點掉地上。趕緊把東西放在面前的茶幾,整個人激動萬分。
“你把我們的事告訴阿姨了?她不讨厭我嗎?”
“告訴了。”宋聽願乖乖對他說:“我也沒辦法瞞着,你那麽好的房子,還特地弄了個直播間,我硬要說是公司給我安排的她也未必會相信。我為了避免她亂想,就說了。”
說完,宋聽願又小聲補了一句。
“反正早晚都要說的嘛。”
邵執言先是凝望他許久,随後視線緩緩轉移到那盒鮮花餅上,仿佛魂不在身上了一樣嘀咕了一句:“那看起來......我是過關了。”
宋聽願本想跟他解釋自己的母親本來就沒有特別古板,不用太過于緊張。
可還沒開口就被邵執言圈進懷裏,抱得很用力。
兩個人的體型差導致宋聽願的力量完全受到壓制,像只被強行逮住的小動物一樣牢牢桎梏,仿佛怎麽掙紮都無用。
而宋聽願也并沒有掙紮。
這是在一起之後邵執言第一次擁抱他,如此密切,如此緊實。
他們的距離從來都沒有這麽近過。
近到他可以很清楚聞到邵執言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很淡,有點像是某種木質香水長期置放在衣櫃裏,味道緩緩渲染到衣服上,致使穿在身上時散發出若有似無又經久不散的氣息。
“我特別怕你媽媽不喜歡我。”
邵執言很小聲地在他耳邊說:“怕她怪我耽誤了你,怕你夾在中間兩難。”
原本宋聽願以為邵執言的脾氣不會擔憂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至少會到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才開始操心。
他竟然是在意的,而且可能在意了很久。
只是選擇偷偷在背地裏提心吊膽,從來都不說。
“你怎麽能覺得你耽誤了我。”
宋聽願緩慢地擡起胳膊,環繞在邵執言腰間收攏:“你救了我。”
說完,宋聽願明顯感覺邵執言把他抱得更緊了些。
邵執言畢竟是長年堅持健身的人,也沒有和人擁抱的經驗,所以無法娴熟地控制自己的能量。
這樣的力度很快讓宋聽願有些招架不住。
他終于知道小說裏寫的所謂“用力到能把人融入骨血的擁抱”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反而特別窒息。
因為他真的快喘不過氣了。
宋聽願挪動着胳膊抓了一下邵執言的腰,與此同時喉嚨裏溢出一聲斷斷續續的喘息,聽起來像是什麽東西漏了氣一樣。
這下邵執言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趕緊卸了力。
宋聽願憋到眼睛都有點泛紅了,重複吸氣呼氣的動作把呼吸調整好,難以理解地瞧他。
“你要送我去見孟婆嗎?”
“對不起,我太激動,有點沉浸到忘乎所以了。”邵執言知道自己犯了事兒,心虛的要命,悄悄瞥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來,垂下眼,“你好小一個,比我想象中還軟乎。”
身高170的宋聽願感覺自己受到了刺激。
他微收下巴,墨黑的雙眸朝上盯着邵執言:“你罵我矮。”
邵執言被毫無威懾力地瞪着,愈發覺得自己很賤。
力量壓制實在是一件很不講道理的事情,就像平時和貓玩兒把貓逗到亮爪子非但不會輕易放過它,還會揪住更加用力地撸一把。
這種心情對人竟也一樣,多少有點變态。
只不過牛奶什麽都不懂,逗小貓咪可以不解釋這麽多。
對喜歡的人,還是要解釋一下。
“我肯定不是罵你的意思。”邵執言眼神真誠,說:“我就是感覺,我應該能把你拎起來。”
宋聽願此時此刻非常想撓他一爪子。
偏偏此時此刻沒談過戀愛的邵執言把死直男的特點表現得淋漓盡致,站起身舒展筋骨,躍躍欲試地朝着他曲起手臂:“不信你試試。”
宋聽願從小到大總被同齡人嘲笑身高,只是下意識有些應激。
他知道邵執言并沒有任何惡意。
于是思考了兩三秒,蹬掉鞋子手腳并用把自己挂在他手肘上。
下一刻,身體懸空。
宋聽願發現邵執言還真把自己拎起來了。
甚至邵執言還能控制位置和高度,把他吊在一個就算手滑掉下去也會被沙發接住的位置。
只不過不是單手,另一只手還助了力。
使用了足夠的力量,邵執言放松時相對來說沒那麽明顯的肌肉全都顯現出來了,宋聽願就面對面被他提着,把這張力極其強烈的畫面看得特別清晰,秒秒鐘紅了臉。
邵執言知道時間久了宋聽願手上的勁兒會松,容易掉,沒一會兒就彎腰把他放回沙發上。
“我就說可以吧!”
邵執言洋洋得意,又有些發愁:“你也太瘦了,我得想辦法讓你胖十斤。”
宋聽願想起來兩個詞。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宋聽願盤腿坐在沙發上,把蹲在旁邊看戲的牛奶抱在懷裏摸了摸它:“算你厲害。”
對直男的頂級贊美:算你厲害。
邵執言別提有多爽,感覺這些年沒有白白在健身房裏揮汗如雨。
“幸虧我早有準備。”邵執言在宋聽願旁邊坐下,随手撓撓牛奶的脖子:“當年我就想,身為一個男人必須提高自己的綜合競争力。有錢不一定夠,得當六邊形戰神,要什麽有什麽。這樣以後遇到了喜歡的人才能鶴立雞群,卷死所有情敵。”
宋聽願确信這個人說的初戀什麽的絕對是真的。
從剛才一個擁抱差點把人憋死,這男的絕對玉潔冰清。
他覺得好奇,問道:“然後你這麽多年都沒遇到一個喜歡的?”
“對。”邵執言說:“所以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才那麽确信絕對是一見鐘情,那感覺太對了,以前從來沒有過。”
邵執言越說越興奮,像是對MVP結算畫面進行總結一樣換了個坐姿和宋聽願面對面,興致勃勃地問道:“第一次和你見面我就開始瘋狂勾引你了,說說我最初是哪裏打動了你,帥氣的外表還是迷人的身材,又或者是幽默的性格。”
“講實話嗎?”宋聽願問。
“當然!”邵執言用力點頭。
“是你過人的財力。”宋聽願說:“特別鶴立雞群。”
邵執言沉默,感嘆:“可過人的財力我生下來就有,原來我這些年白努力了。”
“沒有啊。”
宋聽願捏起一塊玫瑰餅,對他說:“你剛不是問最初哪裏打動了我嗎,那确實是在直播間刷禮物的時候,我不哄你騙你。但我對你有好感确實不是因為你刷了禮物,我有遇到過很有錢的大哥,如果你像他們那樣,我不會喜歡你。”
“我就知道,還是因為我的人格魅力。”
邵執言瞬間開心了,湊過去咬了一口宋聽願手裏的玫瑰餅,嚼完咽下。
“有錢人圈子我太了解,道貌岸然的流氓可多了。他們跟你說什麽話我猜都能猜到,我說實話,你要是心甘情願哄着他們,肯定在我來之前就能賺夠給你媽媽治病的錢。會把他們勸退歸根結底是你發自內心不喜歡他們,那些人精明得很,他們見多了,能感受到。”
邵執言出生在宋聽願完全觸及不到的階層。
他從小就能明白過來的很多事,宋聽願并沒有太多機會知道。
但圈子不同很難硬融這個道理他明白。
“所以其實如果有人是為了追求利益接近,你們這個圈子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問。
“當然。”邵執言對着他笑了笑:“我不敢說100%,但99%的人絕對都能看出來。只不過有時候會選擇性裝聾作啞假裝不知道,彼此各取所需然後一拍兩散。”
宋聽願還是第一次站在有錢人的視角去思考,揣摩着說:“所以...其實像你和神秘人這樣的人,反而更難獲得一份純粹的感情,對嗎?因為很多接近你們的人,大多都有利可圖。”
邵執言深深看他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很多情緒。
“我們生下來就能買得起所有奢侈品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可能一生難以獲得某些錢無法買到的東西,這是我很小的時候我哥告訴我的。所以我們這些人基本只和相同圈子的人玩兒,哪怕只是酒肉朋友未必完全交心,至少相對單純。”
宋聽願撇撇嘴,略有同情眼前這位億萬富翁的遭遇。
邵執言看他真實的表情就知道讓他完全共情很難,笑着說:“其實和你說這些只是想表達能遇到你我很幸運。因為在你眼裏,家世是我的加分項,不是你選擇我的原因。雖然如果滿分100的話,家世可能給我加了99分。但你因為這1分選擇我,這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他停頓了一下,揉揉宋聽願的頭發。
“99分是邵執言的濾鏡和光環,那1分是邵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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