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完成的圖稿
張女士今晚很興奮, 在各個房間跑來跑去，最後鑽進了時敏的房間, 抱着被子上床, 抱着時敏的臉揉着, 說道：“快跟媽媽講講。”
時敏：“你表現太明顯了, 他看出來了。”
“就是要明顯點！”張女士說, “這你就不懂了，一定要給這樣的小朋友明顯地關懷, 不然他看不出來，人會冷卻掉的。來, 給媽媽講講怎麽回事, 媽媽問過你哥哥了, 他說不知道。”
“媽，他人好嗎？你感覺。”
“是好孩子。”張女士說, “第一次到家裏我就看出來了, 喜歡看我節目的小朋友怎麽會有壞孩子？他眼睛裏閃的光媽媽都看到了, 小夥子心很軟，開心時都要流淚了。開心時會哭, 懷念童年時眼睛裏有光的小朋友是好孩子，媽媽瞧準了！”
張女士躺下來, 晃着女兒問道：“怎麽回事, 給媽媽講講，快點，媽媽好對症下藥, 呵護小朋友。”
“不太清楚，他沒具體說。”時敏道，“等他說了我再告訴你，別問了，睡覺吧，我累。”
張女士失望，輕拍女兒腦袋，道：“你還累……你爸要我委婉地提醒你，該工作就要工作，要張弛有度，年輕人不能總窩在一個地方不走動，腦袋經常用才有精神。”
“知道了。”時敏卷着被子翻了個身，“手頭上有個大項目，我沒歇着，前期調研就快辦完了，睡吧。”
“什麽項目？”張女士八卦道，“你不都給你哥了嗎？”
“這個給不了我哥。”時敏說，“這是我的專屬……談戀愛也是大項目，也需要想策略，很費腦費精力的。”
張女士這才明白，一巴掌拍時敏腦袋上：“啧！小毛孩子，彎彎繞繞還不少。”
時敏家的床味道很好聞，駱明鏡陷在裏面，被周圍與時敏相似的氣息包裹住，踏踏實實，不一會兒就睡沉了，直到時敏來，輕聲把他叫醒。
她沒有開燈，屋裏灰蒙蒙的，房間的空氣仍是夜晚的味道，路燈的光暈透過紗簾，時敏的半張臉在暖光中柔和，駱明鏡第一反應是，她要一起睡，于是他翻了個身，給她讓出了暖好的位置。
時敏卻說：“明鏡，起來吧，有件事需要你現在就告訴我。”
駱明鏡坐了起來，時敏扭開了床頭的一盞橘色暖燈，她把手機屏幕調暗，遞給他：“明鏡，你有證明你是中國鶴設計者的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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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明鏡聽到中國鶴三個字，立刻驚醒了，他緊緊抓着手機，盯着屏幕上的那條微博，神情急速變幻着，厭惡、迷茫、最後定格在了悲傷。
國際著名設計師Kevin王：@巧笑-倩兮自己看，我放上中國鶴的版權證書，國際國內都有證書，全部是權威機構認證的，以及我五年前在T大服設系畢業展會上展出的中國鶴留檔照片。中國鶴是我個人獨立創作的作品，你提到的@教授柯戈德高望重，德藝雙馨，他是我的畢設指導老師，不容你人身攻擊。
這位網友準備好，我會讓我的律師把律師函發給你。還有，我看了你網紅主子的二十四節氣系列，設計上的事，不好說抄不抄襲，風格相似也會有的。曾經發生過一件事，一年前在米蘭時，有位後輩很敬仰我，跟我說，前輩，我現在很痛苦，因為我身為設計師，一直把您的作品，尤其是中國鶴當作我的努力方向，結果潛移默化裏就會受到您的影響，現在創作出來的作品都帶着中國鶴的痕跡，讓我很為難。我的答複是：還是你見識不夠，審美未到達頂端，看不到牆外的世界，所以你沒有自己的感悟，自己的東西，只能走別人走過的路，一輩子都在做大師的影子。[圖片]
駱明鏡緊鎖着眉，他手指顫着，點開了轉發區。現在的人都睡得晚了，快十二點了，這條著名設計師的微博竟然近萬轉。
駱明鏡快速看了一遍，有知名同行們轉發表示支持的，也有T大學生為柯戈教授和同校學長鼓勁，再往下翻，駱明鏡看到了一些眼熟的ID，那是一直活躍在他直播間的粉絲們，看了幾條她們的轉發，駱明鏡忽然笑了出來。
抱起妖精就跑：……不是，誰能跟我說說，這個設計師王到底想表達什麽？最後那一段話的中心思想是什麽？？
妖精的大刀隊：[截圖]哦，給大家劃重點，網紅主子……博主這個用詞，這個語氣，讓我很想噴
你，沒啥原因，就是很想噴，可能是我掃渣雷達探測到你不是個好東西了吧。
瑪莎拉蒂沒有總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我站妖精，我就是盡職盡責腦殘粉，你們撕設計的事我看不懂，說實話，我看博主的頭像，設計的再好看我也不買，妖精就是給我剪塊抹布我都買買買，沒辦法，有錢的顏控就是這麽任性。
時敏問他：“有嗎？明鏡，明早我們需要去一趟公司，王振宇也會來。王振宇的這條微博發出後，我們接到了楊鶴工作室的電話，明天合作方一定也會問此事，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影響後續發售，我們現在被卷入抄襲質疑了，會影響品牌形象。”
上次在會議室，駱明鏡對柯戈說的話，過後并沒有向她解釋，時楚問中國鶴是不是也有他參與設計時，駱明鏡只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卻沒開口說話。
駱明鏡放空了自己，時敏輕聲道：“不着急，放輕松，不要有壓力，慢慢告訴我，你有沒有證據證明中國鶴是你的作品？”
“你信我。”駱明鏡擡起頭看着她，表情複雜，“時敏，我雖然只說過一次，但你信我說的是真話。”
“我不是很懂設計，但有些東西是相連的，我能感覺到。”時敏說，“中國鶴活潑溫柔，我喜歡它，也是因為中國鶴系列的七件衣服，既有大放異彩的明豔，也有原汁原味，屬于東方國度的神秘和內斂，它是很認真溫和的設計，更像你而不是Kevin王。”
時敏不緊不慢道：“你之前說，三個人的合作，兩個人的背叛，其實是指中國鶴這個作品吧。王振宇說，中國鶴是他的獨立創作，另外那個合作人呢？”
“另外的人……他重新補交了一份畢設，完成學業，畢業回家了。”駱明鏡回答完，空了好久，對時敏說，“對不起，比起王振宇，我更不願提起他……他與中國鶴這件事無關，不要……再問他了。”
“好。”
“時敏……”駱明鏡盯着床單，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很麻煩。對不起，給你帶來這麽多……”
他話未講完，時敏捂住了他的嘴，她似是很生氣，卻笑着說：“駱明鏡，你表現的再遲鈍也騙不過我，你知道我把你當家人看，家人之間，不存在麻煩，替你拍掉身上的麻煩，才是家人應該做的。另外……”
時敏左邊嘴角抽了一下，笑道：“你這程度算什麽，我媽跟電視臺的那點事，跟我爸的那點事，我哥跟楊鶴的那點事……哪個不是鬧到翻天覆地，麻煩接麻煩？西瓜芝麻，你這點麻煩只是芝麻，我們家一般不放在眼裏。”
駱明鏡沒出聲，時敏手指搓着他喪喪垂下的發梢，說道：“沒有證據證明也沒關系，我有心理準備。如果你有證據，不會這麽多年不發聲……不怕的駱明鏡，王振宇而已，很好解決，而輿論，哧……”
時敏輕蔑一笑：“對于四代人都是搞文娛的家庭來說，輿論是最好掌控的東西。不管你能不能證明自己，我都有辦法讓你遠離輿論中心，不會讓它影響到你一絲一毫，所以，你不要有太大壓力。”
“我有證據。”
突然，駱明鏡擡起頭，對時敏說道：“我有證據證明中國鶴是我的。”
“……當真？”
“時敏，中國鶴現在的擁有者叫王振宇，他有中國鶴的版權證書，所有榮譽上的名字也是他。”駱明鏡說，“國內國外，設計圈內的人都知道中國鶴的創作者叫Kevin王，如果我……我現在要拿回我的東西，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會在國內外掀起多大的影響吧？很難的時敏……很難的。五年了，他因為中國鶴，資源人脈利益鏈基本都已固定，這件事不會再是簡單的維權……”
時敏卻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問道：“明鏡，你平時叫我什麽？”
“姐……”駱明鏡呆呆道，“總裁。”
屋裏叫總裁的貓喵了一聲。
時敏笑問：“你以為我這個總裁，和貓總裁一樣，只是一個稱呼嗎？”
她道：“駱明鏡，你身後是我，我身後是八十年皓瀾國際，是文娛業的半壁江山，并非我自大，但讓一個偷你作品成名得利的小人物乖乖把東西還回來，根本不是難事。你有顧慮，但我沒有。”
她說：“證據在哪？”
“舊電腦裏。”駱明鏡猶豫了會兒，按下心中的顧慮，深吸了口氣。
從王振宇那裏拿回自己的晴空鶴，和李翔……是兩碼事，王振宇應該不會把另外一件不相關的事拎出來轉移視線。
駱明鏡說：“舊電腦在畫室，但可能……需要時間修。”
駱明鏡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那件作品其實叫晴空鶴，靈感是從……和發小吃飯閑聊中來的，所以一開始講好了，是我們兩個做畢設，後來負責我倆畢設的導師柯戈把王振宇加了進來的，王振宇是柯戈的遠親，事關我們的畢業成績，我們也不能拒絕，就帶上了他，但我對這件事很反感，一直想等畢業證拿到手就投訴他……”
駱明鏡苦笑一聲：“我和發小當時是在海市……在我倆合開的畫室出圖稿，王振宇從來就沒有參與過設計，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說是合作設計，其實只是在最後的完成品展出時上加上他名字，我也樂意這樣，他不打擾到設計過程更好。”
他穿上外套，系好頭發，垂目道：“五月份，交了二稿後，家裏出了事……事情有些……有些嚴重，我進了警局，王振宇說要到海市來看我，其實，他是來……”
他努力了好久，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詞形容，愣了會兒，在時敏輕撫中，慢慢說道：“我九月份出來後，只有倩倩，她抱着我的電腦，說紙稿被王振宇都搜走了，她只找到了幸存的兩三張，電腦被人倒了水，她不敢動，一點點吹幹，讓我看看還能不能用。”
駱明鏡悄悄避開時敏的視線，把快要流出來的淚迅速擦了，笑道：“其實我原本要做的，最後的效果比現在的中國鶴還要好，他們拿走的是二稿，柯戈完善了一些……加了一點雲紋，所以時敏，中國鶴七件衣服，除了那點雲紋，其他的都是我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系列，我為什麽要做七件，為什麽二稿會在左袖點上待修改的符號，因為它雖然叫晴空鶴，但主題根本不是鶴，而是竹林七賢。”
時敏輕聲問：“你沒打開過那臺電腦看過嗎？”
“……沒有。”駱明鏡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想要回東西時已經晚了很多年了。時敏，對不起，我……我現在，只是非常努力地活着，其他的不敢分心去想。”
“我知道，我理解。”時敏笑了笑，轉身，撥通了公司的電話，笑容立刻消失，冷聲道：“放鏈子，爆出他小號，我需要你們給我争取到一天的時間，另外，公關組事務部所有人，明早八點第一會議室集合。”
“明白。”
駱明鏡問她：“什麽？”
“王振宇小號。”時敏說，“說你學歷低的也是他，不久後，會有人放出兩個微博賬號的相似處，爆出宙斯雷電在手的用戶就是王振宇，之後，我們會把注意力引向他小號中牽扯到的那些人，比如楊鶴，比如圈中口碑佳的邵前輩，三臺的舞美總監，聚焦點轉移後，我們就有時間準備應對方案。自然，圍觀的人會對他信任值崩塌的，他罵過的合作商，同事，圈中的前輩，現在都會成為束縛住他的網。”
時敏眯起眼，淺淺笑道：“争取到的時間，至少夠我們修好電腦拿到設計圖稿。走吧明鏡，我們不着急，慢慢來。”
時敏伸出手，說道：“教你一句，咱家爺爺留下的話。”
“對待敵人，就得毫不留情從他身上軋過去。”時敏說，“慢慢碾，碾碎。”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們瘋狂鞠躬！！第一次單章連載評論這麽多！！！多到我開後臺寫文的時候先刷了三遍證明不是晉江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上章沒賣慘哈，姑娘肯定是新讀者啦，我作話扯得多是正常的，一般情況下我作話都很多，我這人特別話痨，老讀者都知道我啥德行哈哈哈哈，隔壁狐鬼的作話才叫賣慘，那是真慘，差點一邊打作話一邊哭233333就差拉着老作者們的手哭唧唧道：“雖然冷，但你們別忘了它啊！”，那是真的很沒出息了，但是小妖精是我連載中人氣最高的作品，很欣慰，所以不慘不慘哈。
今天有個老讀者跟我說：你沒賣慘，你除了沒錢，別的沒啥慘的。
…………看見沒！這才是正确的畫風！（所以我現在真的好想賣慘了，本來啥都沒想起，結果經你們一提醒，想起錢，暴風式哭泣，我說真的，超想賣慘了現在哈哈哈哈哈）
我，作者，沒錢，特別慘，打錢！
【大家看得開心就好~謝謝，其實有評論，我都超開心的。】
